江深记得上门求道侣的人里就有这么个武岑文虹,也听说过这人是天引派的后起之秀,今日一见,果然是气度不凡,一表人才。
事情还要从一个时辰前说起,江深怎么也想不出突破后山禁地的方法,心情正是烦闷。以他现在金丹后期的修为,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在不被人发现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绕过禁制,可他又不可能去找杜采,那样才真的是打草惊蛇了。正当无路可走的时候,杜锦官又敲响了他的门,连他的同意都没得到就跑进来拉着他的手央求他陪自己下山。
江深是不愿意,但这么干等着也没办法,说不定出去走一走就能有什么新发现。于是江深用玉简传信给杜采告诉他自己和杜锦官下山去了。平常他或者是云渊想要下山那可是很困难的,除了师门派下来的下山去斩除妖魔的任务之外,杜采几乎不允许他们两个私自下山。但是带上杜锦官就不一样了,杜采不会拒绝杜锦官的要求,顺带着江深也就能顺利下山。
江深一开始还真以为杜锦官下山纯属是为了玩乐,可两个人一下山,杜锦官就拿出飞行法器直奔着曌城主楼去,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直到江深看见站在城门口历练的武岑文虹后才明白,原来杜锦官是为了这个人过来。
上一世他和杜锦官虽然结成了道侣,但是在他心里杜锦官一直都是师弟,两个人相敬如宾也没什么做出格的举动,自己也经常出门去给杜锦官寻找丹药不在踏云宗,现在看来,杜锦官这才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江深眼珠一转,觉得这武岑文虹和杜锦官倒也相配,不如把他们撮合撮合,既少了一个仇人又少了一个情敌,何乐而不为?
“文虹,见到我来你都不打声招呼的吗?”江深看着杜锦官像一只欢脱的小雀一样从他身边飞开,扑腾着翅膀到了武岑文虹身边叽叽喳喳地叫着,越来越觉得这两个人般配。
没想到这站岗的武岑文虹见到杜锦官是一动也不动,目不斜视,看得江深在后面啧啧称奇。太惨了,妾有情郎无意,感情这杜锦官还是倒贴过去的?这下江深有些欣赏武岑文虹了,能看清杜锦官的嘴脸,算是个明白人。
“我在守城,你不要捣乱。”武岑文虹被杜锦官缠得不行,只能皱着眉头回了一句。
“嘻嘻,你这不都跟我说话了?”杜锦官在踏云宗被宠坏了,行事我行我素,根本不觉得自己这么做让人讨厌。
江深适时走上去,打算略过这两个人进入曌城去万宝阁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破阵法的好东西,结果刚才还无比冷漠的武岑文虹一看见他眼睛就亮了,把守卫任务交给身边的士兵之后冲着江深这边一踏,顷刻就到了江深面前拦住他的去路。
“这位可是踏云宗大师兄江深?”
江深狐疑地看了一眼武岑文虹,说:“是,何事?”
“云渊师弟之前托我去找的灵草我帮他找到了,可他好久也没过来拿,我给他写信也没回音,云渊师弟是外出历练了吗?”
江深心中警铃大作。他怎么不知道师弟还跟这个武岑文虹认识,看样子两个人还挺熟的?!
被两人远远抛在后面的杜锦官跑过来之后听到这话也不高兴了,阴阳怪气地对武岑文虹说:“什么灵草?文虹你还真是偏心啊,上次我拜托你的事你都没答应,现在却给那个背叛修真界、和魔界妖邪勾搭成瘾的叛徒献殷勤?”
“叛徒?”
江深只想给杜锦官两耳光,他真是巴不得见到云渊好,人还没找到呢就说云渊是叛徒……
等等?江深看着还在滔滔不绝跟武岑文虹诋毁云渊的杜锦官,不可思议几乎占据了他全部的表情。现在云渊的下落还不清楚,杜锦官是怎么知道,未来会发生的事的?换句话说,他是怎么在这么早的时间就肯定,云渊和魔界有联系?
江深的心凉了一半,他本以为杜锦官只是蠢笨,一切都是他那个狐狸爹谋划的。现在看来,陷害云渊的事,杜锦官不仅有份,还知道得清清楚楚!
杜锦官急忙在心爱之人面前表现自己,见武岑文虹一脸的不相信,他连忙往后一挥手扯住江深的衣服就要让他也给自己证明。江深半天没说话,杜锦官扭过头去看到师兄震惊的脸,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
“云师弟现今下落不明,你却说这种话。”江深不愧是活了两辈子的老狐狸,根本不揭穿杜锦官,只是指责他在背后诋毁同门。
“你们都不信我!就等着瞧吧!”杜锦官从小娇生惯养,谁都顺着他,江深和武岑文虹这种态度他是遇都没遇到过,一气之下丢下两个人自己跑远了。
江深和武岑文虹对视一眼,武岑先笑道:“江师兄,家父今日举办宴席,可否赏脸前去坐一坐?”
“那是自然。”江深也微笑。
聪明的两个人已经意识到事情不对,虽然江深很不想跟这个潜在的情敌合作,但是为了查明上辈子云渊失踪的真相,把人救回来,他也只能暂时和武岑文虹相安共处。
杜锦官跑了一会儿之后见两个人都没跟上来,心里更是气愤,摔了传声玉牌就让杜采过来接他。
“爹,你为什么还不告诉大家那个贱货背叛正道的事!”杜锦官一看见自己爹,心中的委屈全都涌了上来,在法器上就开始像个无赖一样大哭大闹。
“丹药还没炼成,等炼成之后为父就立刻昭告天下。”杜采连声安慰自己的儿子,又问:“江深不是跟你一起出来的吗?他去哪里了,你被谁欺负了?”
“就是江深还有那个武岑文虹!”
杜采把杜锦官好生送回踏云宗之后就要去找江深兴师问罪,没想到曌城城主的信同时送到。信上说,武岑文虹一直仰慕江深,今日一见难耐胸中的激动之情,把人强行绑回了主楼,他武岑明已经教训过自己的儿子还把江深放了。武岑明洋洋洒洒写了一堆废话,一半是赞美踏云宗,一半是赞扬杜采能教出江深这样的好徒弟,在最后才说想把江深留在曌城几天好好款待一下。
杜采当然不会同意,他正打算找江深算账,但是武岑明在信上都这么说了,他要是直接上门要人恐怕会落人话柄。他从桌上捞了一杯茶泼到空中,茶水瞬间凝结不动,形成了一面水镜,江深的脸慢慢浮现在水镜中。
“徒儿,你现在在哪里?”
“回师父的话,弟子现在正在曌城主楼。”
“曌城城主刚给为师来信,既然误会消除,你是想再多留几日还是回踏云宗来?”虚伪如杜采,就算根本不想让江深留下,也非要给出两个选项好显得自己大度。
“师父,徒儿想留在这曌城几日。”江深笑了,“徒儿与文虹相见恨晚,正好可以切磋一下。”
杜采的如意算盘落空,只能皮笑肉不笑地关心了江深几句,又嘱咐他不要贪玩早点回来之后就消去了影像。
“这下你可满意了?”武岑明无奈地看着自家儿子,把曌城城主印收回了百纳袋里。
“多谢父亲。”
“多谢城主。”
第7章 金缕衣
江深被当做是贵客款待,指点了一下武岑文虹的修炼之后,第二日两人就乔装打扮了一番去了曌城乃至整个玄/真/世/界最大的拍卖行“万宝阁”。
昨天江深把最近在踏云宗发生的事大致和武岑文虹讲了一下,隐瞒了其中一些无伤大雅的事,问他有没有办法搞到什么能够突破渡劫期修士设下的阵法的仙器。武岑文虹也有些犯难,他爹是城主,在曌城的势力范围内还有很多很多修仙门派,想要搞到一些灵草丹药仙器法宝什么的其实不算很难,但江深这个要求实在是太高了。他爹虽然对他不错,将来也打算把曌城城主的位置给他,但是他爹是以曌城大局为重,如果他做的这些事惹上了踏云宗的麻烦,那他爹肯定也不会答应的。
思来想去,两个人还是觉得去万宝阁碰碰运气是最好的办法。万宝阁的东西虽然贵,但也只是在有人拍卖价值连城的东西——比如说前几天的辟谷中期妖兽长尾狼,只有在这种时候万宝阁的竞争才会特别激烈,平常这种时候在万宝阁的都是些小门派的弟子或者是囊中羞涩的散修,所以价格也不会高到哪里去。
武岑文虹带上了自己所有的灵石,数了数差不多有三千多颗,江深也拿出了自己戒指里的一千颗灵石,打算用这四千颗灵石去摸宝。
与此同时,在踏云宗后山,一道漆黑的身影急匆匆闪进了后山,没触发任何一道禁制。
黑衣人跑进禁地中,直奔向最里面的那个牢房。禁地牢房昏暗阴湿,里面关押着的都是各种各样的魔修,他们被残忍地挖去内丹供杜家父子服用。为了持续利用这些魔修的魔丹,杜采每次不把魔丹一次性拿出,而是敲去一半拿走,等灵气修补完魔丹后再来拿走一半。对待禁地牢房中的灵兽亦是如此,杜采剜去它们的肉但却不让它们死去,日复一日地取用,永无天日。
云渊被师父捉来这里之后心中只有恐惧,这里根本就是人间炼狱,比魔界还要恐怖上千百倍。他没想到,自己尊敬的师父居然在背地里干着这种伤天害理的事,现在还把主意打到了他的头上。仅仅是为了一颗丹药,一颗他添加错灵草无意炼制出来上品聚雷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