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忏细致地抚平他的衣领褶皱,无意间碰到他的颈项,毫不吝啬地给予着指尖温度:“在想什么?”
他的语调一如既往低沉富有磁性,让人不自觉就想静下来——
“不可以想别的男人,我会罚你的。”
给他一拳。
祈尤:“……”
他思忖再三,回应了一句表达友好的国际用语:“呵呵。”
陆忏倒也不生气,单手撩过他将要及肩的头发,顺势搭在他的肩上,搂着人往外走:“在这喝西北风都是毛血旺味儿的。受不了,走了。”
祈尤闻言表示这辈子都不想再吃毛血旺了。
下楼的时候,祈尤本就不是个话多的,满腹心事更是一言不发。
小黑猫跟在他俩身后,细长的四肢倒腾得比螃蟹还快,它一脚油门使出一记火箭头槌撞在祈尤的小腿上,小声叫唤:“喵——”
祈尤头也不回:“滚。”
黑猫:“……”
我能怎么办呢,我也很无奈啊。
老旧小区的居民楼里估计是长时间缺人打扫,踩在台阶上就能溅起一层薄薄的灰尘,让人鼻尖痒痒。
黑猫来回倒腾着四肢,所到之处,尘土飞扬,它尚且毫不自知自己沾了一身土,看着走到下一层的祈尤,一记大鹏展翅一跃而下:“喵呜——”
被它踩实成了保准四梅齐放。
谁知道没等它挨上主人的肩膀,倒是被陆忏先一步一把捞过,他握着黑猫全身上下最柔软的腹部,神色不善:“你有事吗?”
没事就没事,有事就去世。
黑猫:“……”
它求助似的看向自己的主子。
喂喂喂,大哥,你看看我啊,我是真的有要紧事跟你说啊。
谁知道这么一看,祈尤的神情和陆忏几乎如出一辙,都是一顶一的嫌弃。
“……”所以爱会消失对不对?
太阳几乎要沉入山底,空余一轮橙色的光。
仿若溺水之人最后的垂死挣扎。
他们到楼下的时候,正好江浮生带着两个新面孔迎过来。
“老陆。”江浮生停住脚步,向后面两个人示意了一下,让他们先上楼封锁现场——说是封锁其实也不过是走个形式,陆忏在出门之前已经下了咒术,这警戒线不过是给平常老百姓拉着看的。
陆忏神色如常,轻抬眉梢,语气平淡地复述:“和猜想一样,这个‘顾不鸣’是个分身,真人不一定在哪猫着呢。至于那个……”他停顿了一下,大概是不想用“怪物”一类的词去概述和怨尤神有关的一类事物,思忖再三说:“那个‘六翼天使’大概率是杜答他们口中所请的神了。”
江浮生:“……什么?”神他妈六翼天使。
祈尤大概是比他还要五味杂陈,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陆忏装着会错意:“嗯?你那个角度可能没看见,那天使这个地方还有两只手臂。”他比划了一下祈尤的腰,咂舌说:“嗯,还是夫人的腰细。”
祈尤听见这话也没有被取悦到,僵硬地牵牵嘴角,真诚发问:“你说它怎么没找机会捶死你呢?”
“难道你忍心吗?你就这么想要守寡吗?”
“我守你奶奶的地瓜田。”
陆忏认真地想了想,煞有其事说:“我奶奶没有地瓜田,我也没有奶奶。”
“……”闭嘴吧闭嘴吧闭嘴吧。
看着陆忏被江浮生缠住讨论案情,黑猫终于有机会绕到祈尤身边,爪子勾了勾他的裤腿。
祈尤:“?”
他低下头俯视它:“有事?”
有大事啊兄弟。
眼看着它的尾巴要甩成螺旋桨,祈尤终于肯赏脸蹲下来:“爪子别碰我。有话就说。”
黑猫气得胡须直颤,还是决定不跟他一般见识——跟他一般见识的最后都死了。
没好气地说:“那个姓顾的,我见过。”
同样都是食怨应尤,怎么主子和宠物的记忆力差距就这么大呢。
祈尤难得怔了一下:“你见过?”
“……你也见过。”黑猫的白眼快要翻到天上去,但它看见祈尤的神色,也不敢跟他拿乔,咳嗽一声说:“他是那只鸟啊。”
“什么?”
祈尤可是真心实意地发问,一只鸟谁他妈能记得住啊,他又不是动物保护协会会员——就算是,也没人能记一只鸟记个一千年吧?
黑猫颇为忌惮地觑了一眼背对着他们的陆忏,抻长了身子凑到祈尤耳边小声说:“你忘了?他是肃佑宗宗主老儿的那只小青鸟。”
划重点,肃佑宗,宗主,小青鸟。
祈尤略有些愕然。
虽然他不记得了,但有一个人一定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22 19:56:48~2020-09-23 19:32: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王野撸狼尾吗! 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过渡
祈尤可能得了PTSD,听见“肃佑宗”这三个字就觉得手痒刀热。
他应都不应一声,提着黑猫的后颈皮把它拎了起来,搁在一边的泡沫箱上。
陆忏整理过案件的大致过程,回过身问:“晚上吃什么?”
江浮生:“……”大哥,你心有多大。
另一个也是个心大的,整整衣领说:“番茄牛腩。”
“可以。”
陆忏帮他系上外套最上面的扣子,“晚上我做。”
二人一问一答间,江浮生的神色愈发的不对劲。
啊,这就是传说中的感天动地兄弟情吧。
——兄弟情个屁,艹,你们俩头上都冒紫光了看不见吗啊喂!
江浮生僵硬地牵了牵唇角,一言不发地拧过身子爬上另一辆车。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呵呵。
他们到家的时候,这座城已经浸入了无边的灯火中。
陆忏站在厨房煨汤时,无意瞥见窗外的无垠夜火莫名想起小公主坐在副驾驶,双眸映着满城璀璨,却依旧淡漠地回答说:“我在看天。”
他手持汤勺搅弄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
小殿下沉睡千年,一经醒来面对改朝换代、故人逝去,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热气腾腾的浓汤散发出勾人的香味,烟雾袅袅缠住映在玻璃窗上的灯火,仿若一场海市蜃楼,平白惹人寂寥。
男主人在厨房做饭炒菜,另一位除了喘气啥也不会的男主人在沙发里装死。
祈尤盘着双腿坐好,一口口啃着汁多味甜的梨子。
他早在去董淼家里之前就将书先一步藏了起来——他暂时还不想让陆忏知道沈鹤归和他的关系。
虽然祈尤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
他抬起自己的右手,盯着小指缠绕着的一线红痕,未不可闻地叹息一声。
「以红丝为引,融骨血,淬魂之,汝中有吾,吾中有汝,缚命之。」
沈鹤归当年为什么要给他这么一条红线呢,是怕自己为非作歹、祸乱天下吗?
祈尤沉睡的时间太长了,他已经想不起大祭司将这条红线赠予自己时是什么样的神态,什么样的语气。
他只记得,这条红线像是两个人之间的一条枢纽,一句暗号。
闲来无事时,大祭司会坐在他的床前,教他怎么将花绳翻得利落又漂亮。
厌倦功课时,大祭司会无可奈何叹息着解开这一条红绳,兜兜转转绕在玉雕似的手指上,与他幼稚地战个痛快。
就连他殉身红尘之前,他也是温和地笑着说:
【十一,等我回来,我接着教你。】
祈尤盯着戒指似的红痕有些出神。
后来他没有等到翻花绳的新玩法,也没有等到教他的人。
他像是报复一样,将这根柔软的红线化作森森利器,三步杀一人,五步索其魂。
……这一定不是沈鹤归想看见的结果。
祈尤放下手去不再看这一场兰因絮果,反而记起现世以来明里暗里的腥风血雨。
以铜币为始。
百姓以红线系发,以铃音传恨,在魂请庙中向他诉求。
其中媒介正是铜币。
肃佑宗为了请神沿着铜币方孔四角往里斜着刻出四条缝隙,需在祭台浸上足足三年的新鲜人血方才造成特殊的“请神铜币”。
但这种铜币在千年前的肃佑之变后已经被朝廷统一销毁。
世上现存的铜币寥寥无几,九局所说的“新活儿”是别有用心的人东施效颦另造的。
——这批人就是噤派。
按照金鱼精杜答与鲛人所说,他们的主子正是今天得以一见的顾不鸣,那顾不鸣是噤派首领的可能性可以说是非常大了。
……顾不鸣想要靠怨气做什么呢?
他另造怨尤神又想要做什么呢……
单看“怨尤神手办”身上的怨气而言,已经超脱了妖物的范围内,倘若顾不鸣真的想要登峰造极,唯有以神造神。
祈尤蓦然想起在罗姗家时听过的新闻。
沈沽山塌方。
祈尤沉吟半晌,伸长手臂捞过手机,从为数不多的微信联系人中找到挂着的花好月圆头像戳了进去。
他才按住语音键,蓦地身形一顿,往厨房瞥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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