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他妈就忘了用他那个二五脑想一想他是把什么东西留在了空无一物的家里。
祈尤黑着脸撑着无力的四肢慢吞吞地走进厨房里,四下里看了看。
现代社会的壁橱每一样器具对于他来说都陌生而危险。
但很明显,饿到极点的神已经不怕任何苦难险阻,就是天王老子挡他面前,他都能上去抽人一嘴巴。
祈尤最终找到了橱柜里仅剩下的一小捆生挂面,他停下来无言地认真观察了半晌,觉得这似乎不是插在香炉里的东西,随手一弹崩飞了一短岔儿。
……应该能吃。
他面无表情地将那捆生挂面直接了当塞进嘴巴里当萝卜似的咔嚓咔嚓嚼了。
然后甚是嫌恶地两口吐出来。
你妈的这东西能吃?
祈尤捂着咕咕叫的肚子返回客厅,仅剩的力气用扫雷一般的视线将整个屋子翻了个底儿朝天,就在全家仅有的几件家具要发出绝望的尖叫的时候,这位面露危色的神将目光落在了餐桌上的一枚铜币上。
可能在别人眼里,这枚古铜色的钱币灰扑扑得不起眼,甚至已经被岁月的锈迹侵蚀了大半显得脏兮兮的。
但在怨尤神眼里,这枚铜币……不,应该说是这种铜币打造以来便是血红色的。
那是怨恨的颜色。
这种铜币,曾经是专门为了召唤他打造的。
祈尤皱了一下眉头,走上前去轻轻巧巧将那枚铜币拾起在指尖摩挲着。
他想起在沉睡之前的那个朝代,百姓以红线系发,以铃音传恨,在魂请庙中向他诉求。
“那个宗门”为了让他更清晰地“听见”怨声便打造了这种浸在血里的铜币,但是——
“咕噜噜——”没等他继续想下去,他干瘪的肚子发出了愤怒的叫骂。
祈尤只犹豫了一秒果断地把铜币的事抛在脑后转手拿起旁边的房门钥匙。
挨饿是不可能挨饿的。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再见了妈妈,今晚我就要远航。
……
黑暗,冷清,空荡荡。
这是怨尤神生来接受的一切。
他毫无怨言,画地为牢,自冕称王。
他从沉睡中苏醒,再现世面对的居然依旧是这些,甚至又多了一样,饥饿。
祈尤站在楼道门前,乌鸡鲅鱼。
老式居民楼的一层楼里暗黑得宛若地窖,他试探性地踹了一下门,发出砰的一声,直震得灰尘四起。
铁门纹丝不动是门最后一点尊严。
祈园丁心里种下了一棵树,后退一步,迅速飞起一脚——
整片门伴随一声尖叫弹了出去!
“我的妈呀!”拎着菜篮子的大婶僵硬地站在楼门口,从限时活动抢来五斤土豆的喜悦渐渐从那张老树皮似的脸上僵硬了。
她双眼发直地看着已经失去回弹能力的铁门,慢慢把视线移到站在自己面前披头散发红衣飘飘面露凶光的人,忽然声嘶力竭地尖叫起来,扛着五斤土豆转头使出了江湖失传已久的水上漂头也不回地飞速逃离现场。
“……”
祈尤还没来得及看清她的脸,从她的菜篮子上讪讪地收回视线。
到嘴的土豆它说飞就飞。
这个时间外面的阳光很充沛,晃的人睁不开眼睛。
祈尤半眯着眼睛,沿着香味蹭到一家锅贴店。
大学城外多是面积小的小吃店,这家店店面不大甚至没几张桌子。但是浓郁的牛肉洋葱馅儿香味隔着老远都能把神仙勾来。
真·神仙站在门口眼巴巴地看着。
神仙抢锅贴犯法吗?急,在线等。
祈尤沉吟片刻,慢吞吞地撸起袖子,露出白皙的细胳膊来,在大祭司的教导与本性之间做着斗争。
大概是他这身行头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但锃亮的目光实在骇人,锅贴店老板连连看了他两眼但愣是没敢跟他说话。
就在祈尤打算冲进去逼着老板怨恨世界的时候,身后响起一道柔和的男声,“想吃?”
祈尤愣了一下,疑惑地回过头去。
说话的这人从道口走过来的时候,莫名给祈尤一种奇异的熟悉感。
但他果断地把这些东西统统抛在脑后,把注意力聚精会神落在这个男人的“想吃”二字上。
江浮生轻声笑了一下,偏棕色的眼睛透着水润的温柔。
他走进店里买了两份锅贴,把其中一份递给祈尤,“请你吃。”
祈尤沐浴在这个男人柔和的注视下,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接过,想了想说,“谢谢。”
江浮生问,“没带钱吗?”
钱这个字眼祈尤是知道的,但他没有。
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没想到这东西以前重要现在也重要。
祈尤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
江浮生神情柔和正要再问,祈尤却压根儿没有继续和人攀谈的意思,他翻出那枚小鹌鹑的铜钱递给一脸呆滞的男人,“这个。赏你。”
反正那是用来召唤自己的东西,自己用来打赏凡人应该不碍事吧。
江浮生:“……”
他神色僵硬看着祈尤一脸“嗟,来食”的神情,按到他手里一枚脏兮兮的铜币,使劲咬了咬牙才把涌到嘴边的脏话咽下去。
……
“嗨,你猜我碰着了什么事?”江浮生拉开车门冲后头嚷嚷。
车后座的男人靠着椅背闭目养神,他的五官较常人来说更立体甚至带着些异族的特征,让人一打眼就觉得冷峻傲气,不像是好接触的样子。
男人闻到江浮生手中那份锅贴散发着格外浓郁的洋葱味道,神色又透着点不耐烦,头往里偏了偏,抿着唇没有说话。
江浮生咂咂嘴,打开车窗一边进食一边道,“我刚才在店门口碰着个披着发穿长袍的男孩子,估计18、9岁的样子。”
车后座的男人在漫天洋葱味里赏脸给了点反应,掀了掀眼皮道,“妖?”
江浮生拧开一边的矿泉水瓶子喝了口水,“估计还是个村头断网十余年的妖。我给他买了份锅贴他打赏了我一枚铜板。真是一场公平公正的交易啊!”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裤子口袋里抠出那枚铜币递给后座被洋葱味熏得生不如死的男人,“喏,赏你。”
男人握在手里打眼一看,面色微变,似笑非笑道,“江浮生,你这个月奖金没了。”
江浮生:“?”
他叼着半张锅贴回过头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家好哥们。
后者摊平手掌,另一只手指着那枚铜质圆钱的方孔四角道,“这里有隙,看不见?”
江浮生:“啊。”
普通的铜钱与向怨尤神请愿的铜钱最大的区别就是后者要沿着方孔四角往里斜着刻出四条缝隙,这种铜钱需在祭台浸上足足三年的新鲜人血方才造成。
但这种铜币在千年前的肃佑之变后被朝廷统一销毁了,这些年反倒是伴随着几件命案渐渐冒出几枚。
江浮生神色一变,他们今年跟踪的案子跟这种铜钱逃不脱关系,这要是局长知道他刚放跑一个嫌疑人,局长能把他鹿角拔了。
男人像是能猜到他在想什么,笑着说,“我新买的双鱼玉石盆栽还空着,我看你的鹿角很不错。”
江浮生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半晌嗫嚅道,“那要不……咱回去找找?我想着大家都是妖能帮就帮一把,这咋还帮出事故来了……”
男人把那枚铜币捏在指间又细细看了两眼,平静地揣进口袋说,“不当事。这是个‘新活儿’,继续跟进学校。下个月加班少不了你了。”
江浮生看了看手里的半盒锅贴,气血上涌,愤愤地往嘴里又塞了一个。
山海经什么时候能把这只狗凤凰除名啊!求求了!
第3章 生怨
宽敞的教室里,伴随着悠长的下课铃声一片片人影站了起来稀里哗啦地收拾东西。暖洋洋的秋光映在桌椅上,叶锦一在这些光里整理课本。
形单影只。
他坐在教室里等了大概十分钟,门外拥挤的人潮声音终于渐渐低沉。
叶锦一从容地戴上了耳机锁上了手机屏幕再塞进右侧口袋,背起书包站起身向外走去,一连串的动作熟练得像是经过无数遍的推敲与演练。
这是孙故养成的一条孤独的狗。
只被他虚伪的爱与畸形的谎言所饲养。
“哎不好意思……”比撞到一边的叶锦一先张扬的是他自己脱口而出的道歉,叶锦一习惯性地抬起视线盯着对方的下半张脸看。
只需一眼,他就能认出来这是他在祈尤面前骂烂了的亡夫孙故。
“……”草。
他的“亡夫”孙故天生一张儒雅斯文的脸,也是这张脸配合着虚情假意的甜言蜜语把他当年唬得团团转,心甘情愿地在他不甚辛苦编织的毒网中躺了整整两年,直到骨肉消噬,分崩离析。
叶锦一下意识回避了视线,攥紧了口袋里的手机往前走去。
忽然右侧的歌声戛然而止,摇曳着落到了孙故指间。
孙故轻轻巧巧勾走了他一侧耳机,手指绕着耳机线晃荡着笑道,“你还是喜欢把歌放得这么大声啊,不会震吗?”
如今叶锦一看见孙故这张脸就恶心,扯回自己的耳机线,没好气地说:“少闲着没事放屁,我忙着呼吸新鲜空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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