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说开了以后,江念比之前更粘人了, 林子安都有些招架不住。
月底的月考结束后,林子安后颈处的图腾几乎消失不见, 他终于将去医院这件事提上日程。
再第二次絮乱症发作以后,他就一直想去医院看看情况, 但是一想到那个类似个人专属标志的图腾会被人看到,林子安就觉得根本无法忍受。
所以他一直忍了一个多月,现在图腾只剩下一点痕迹,基本上看不出具体模样。
在医生的指导下做了全身检查,林子安在更衣室里换上衣服, 医生就拿着检查报告在等他。
“坐吧。”医生指着面前的椅子, “这是检查结果。”
说着, 将手里的一份报表递给了林子安,然后翻了一下病历表, 询问道:“你之前说过你一个多月的时间里经历了两次絮乱症对吧?”
“嗯。”林子安扫了一眼体检单又收了起来。
“一般来说,絮乱症是没有固定周期,但是间隔一个月又发作的事例也比较少见。”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金边眼镜, “你后颈下方一点是临时标记的痕迹吧?那个Alpha怎么没过来?”
林子安垂下眼帘,“您有话就直接说吧。”
既然患者不想说, 医生也没有追问的理由, “从腺体信息素和应激激素的数据来看, 你第二次絮乱症应该是受到那个Alpha的影响, 简单来说就是Alpha进入了易感期,没有控制好的信息素激起了你的应激反应。”
林子安怔了一下,反问道:“要在什么范围内才会引起我的应激反应?”
“这个得分情况。”医生奇道, “对方有没有进入易感期,你没有感觉吗?”
“唔,没注意。”林子安将这个问题含糊地带过去,“可以具体说一下有哪些情况吗?”
医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答道:“一般有两种,一种是易感期没有喷阻隔剂,还有一种是使用了阻隔剂但没有完全阻隔。”
“如果是前一种会引起骚动,影响距离在十米内,后一种的话需要距离小于一米且时间至少十分钟以上,才会产生影响。”
林子安闻言心底一凛。
原本筛选的范围又缩小了一点,至少这个人短期内和他有过长时间的近距离接触。
但他在心里筛选了一遍,依旧没有合适的人选。
他忍不住追问道:“还有没有其他可能?”
医生瞥了他一眼,“没有,就这两种。”
“你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林子安稳住忽上忽下的情绪,摇了摇头,“没有。”
“这种情况属于突发情况,不用太担心,出门要带好足够的阻隔剂......”
林子安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他刚走到医院门口突然被人拉住,他下意识就要挣开,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子安哥,居然能在这里遇见你。”江念的语气除了意外还有藏不住的惊喜。
林子安也很意外,反问道:“你怎么也在这儿?”
江念眼底闪过一丝异色,随后甜甜地笑道:“家里有亲戚生病了,住在这里的住院部。”
林子安眯着眼睛看了一眼他走过来的方向,那边明明是门诊部的区域,他的心里不由地有点疑惑。
“你呢?你怎么来医院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那双漂亮的眼眸里浮起担忧的神色,双手在他身上拉扯着,在找他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林子安被他的动作逗笑了,将他不安分的双手拉开,笑骂道:“你干什么呢,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江念瘪了瘪嘴,“那你为什么来医院。”
林子安轻描带写地带了过去,“只是来做个体检。”
江念扫过他的双手,手上什么也没拿,他半阖着眼帘闪过一丝狡黠。
林子安还在想着刚刚医生说的话,心里乱成一团,江念突然伸手握住他的右手,他嚇了一跳,下意识就想甩开他的手。
江念将他的手紧紧地握住,明亮的眼眸满是希冀地看着他,“子安哥,一起去吃午饭吧?”
“好。”林子安先是点点头,回过神过来反问道,“你的家人呢?”
江念微微一顿,随即又笑了起来,“没关系,他们不会在意的。”
林子安也没有多想,任由着他拉着往停车场走。江念拉开车门,他坐了进去,心里却闪过一个疑问。
一家人一起来看望住院的亲戚会各自开车出来吗?
“哐”驾驶座车门被带上的声音,江念弯下身帮他系安全带,温热的呼吸洒在他的脖颈处,林子安被人这么照顾显然有些不适应。
他伸手将身上的人推开,讪讪道:“我可以自己系上。”
江念眨了眨眼睛,撒娇道:“不要,我就想帮你系。”
林子安笑骂道:“滚。”
江念甜甜地笑道:“就不。”
对话不自觉流露的感情让两人都微微一愣,林子安的心里五味杂陈,心里划过一丝甜味,却难以克制地被苦涩压了下去。
他虽然告诉自己要相信对方,但完完全全控制自己的心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信任被打破以后想要修复如常只能依靠时间,时间会解决所有问题。
江念的面部有一瞬间的僵硬,他的眼神沉了下来,眸光微闪难以捕捉他的真实情绪。
两人沉默了几秒,林子安低头系上了安全带,“咔擦”一声轻响也唤回了江念的注意力。
江念垂下眼眸将身子坐直,若无其事地问道:“子安哥,你想吃什么?”
“你决定吧。”
“嗯,大冬天的还是吃火锅吧。”江念自言自语地说一句,车子平顺地驶出了停车场。
大概开了一个半小时,车子在一座静谧的老宅子门口停了下来,两人之间的沟通也恢复正常,林子安打开车门站在平滑的石砖地面上观察着眼前的大门。
无论是两边的石狮还是牌匾,亦或者是支撑着横梁的圆柱都无一不透露着古旧的气息,与往常对火锅店的印象截然相反。
江念将车停好,走到他的身边就自然而然地牵起他的手,林子安轻轻挣一下,没有挣开也就随他了。
两人走进古朴的大门,穿过回廊映入眼帘的是园林,乱石遍布的假山和一潭清泉,修缮精致的池塘因为最近气温很低,表面漂着一层薄薄的浮冰,隐隐约约能看见底下的锦鲤在游动。
木建的房间被屏风划分成古雅的隔间,像极了古代酒楼中的雅座,能够构造一个私密的空间。江念向迎上来的服务员报了预订信息后,两人随着指引走到一个窗边的位置。
精巧的雕花木窗半开着,院外的围墙挡住了呼啸的冷风,坐在窗边不仅不冷反倒视野极佳,能将布置典雅的庭园尽收眼底。
木桌下边是巧妙设计的暖炉,带来源源不断的暖意,两人将外套挂在专门放衣服的架子上。
江念接过菜单将一份递给了林子安,“你看看有什么想吃的。”
林子安随手翻了一下菜单,听到江念点了一个麻辣的汤底,他不由地抬起头,“点个鸳鸯锅吧?我记得你不能吃辣。”
江念没有回答,点了一串菜单后转头问道:“你想点什么?”
林子安下意识将自己常点的菜品说一遍,服务员一一记了下来便退了出去,还顺手带上了帘子。
江念朝他笑了一下,语气听起来很开心,“子安哥,你还记得我不吃辣呀。”
林子安看他得意的尾巴都翘起来了,想要挫挫他那股得意劲儿,故意打趣道:“当然,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人吃辣呛得说不出话来,想忘记也很难。”
江念闻言嘴巴一撇,略微委屈地说:“总有人不会吃辣嘛,你怎么总是记着我不好的一面。”
林子安忍不住低笑一声,“胡说八道,那样子明明很可爱,怎么就是不好的一面了。”
江念瞬间笑弯了眉眼,像讨要奖赏的孩子一样软软地说:“真的吗?那我这么可爱,那你要不要亲我一下。”他抬手指了指嘴唇,笑道,“亲这里。”
林子安伸腿轻轻在他小腿上踢了一下,佯怒道:“夸你一句就不知道‘收敛’两个字了?”
江念的嘴巴一瘪,突然又笑了起来,他站起身趁着林子安还没有反应过来,飞快地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他笑得十分得意地说:“你不亲我,我可以自己亲。”
那笑容带着几分孩子气。
林子安的心脏微微一颤,一股酥麻的感觉透过脸颊那一小块肌肤窜遍全身。
他第一次遇见像江念这样的人,无时不刻都在出其不意地撩人,偶尔又会吐露出天真浪漫的感觉,明明本质是一头驯不服的野狼。
他的动作说辞都会让人不自觉地卸下心防,让人的心随着他摆动,时而心惊肉跳,时而心花怒放,时而心如凉水。
让人一点点沦陷,最终无法摆脱。
林子安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伸手掐住他的鼻尖,江念的脸颊微微鼓了起来,看起来像一只小松鼠。
那双明亮的眸子就这么一闪不闪地盯着他看,直要看进他的心底,他笑骂道:“你这个小王八蛋。”
江念嘻嘻一笑,暧昧地说:“那也是你最喜欢的小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