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掌中蕴含的魔气全力朝步衡风打来。
姬永安金色竖瞳含着怒意,红光大亮照得望乡台如同染血地狱,然而这红光中隐约还夹杂了一道白光,两道光融合在一起,却又显得不那么可怕了。
光芒散去,陵寒手中的剑已变回了银龙面具,覆在脸上挡住了那含着杀意的光芒,黑袍已被割了一道又一道凌乱的划痕,有血朝外渗出来,颇为吓人。
而安陵烟直接被那光芒击飞了出去,身上的衣袍化为湮灭,整个人都被鲜血浸染,浑身上下没有一出不在流血。
望乡台上,有白衣仙人屹立于幽暗的台上,墨发轻扬,衣袂飘飘,神情淡漠,眼中好似空无一物,什么也没有放在眼底,什么也映不进心里。
他周身有一条赤龙围绕,将他圈在中央,将他护得严严实实。
步衡风抬眼望向陵寒:“天帝在哪里?”
陵寒一身狼狈却依旧笑得肆意,他抬起左手,腕上赫然戴着一只雕龙玉镯。
和天帝那一只一模一样。
“你说呢?”
步衡风抬手,陵寒发现自己完全动不了,银龙面具在脸上寸寸裂开,化为碎片落在了下面的深涧。
步衡风冷冷道:“天帝在哪里?”
“在这儿!”
回答步衡风的不是陵寒,而是出现在安陵烟旁边的祸缺,他一手抓着天帝君烨黎,一手点在君烨黎的命门:“乖乖束手就擒吧二位,否则有天帝和我们一起陪葬!”
步衡风暗自千里传音给姜晚,明明姜晚近在咫尺,却毫无回音。
为什么?姜晚遇害了吗?陵寒还有别的帮手?
步衡风只好先静观其变:“祸缺,你为何要屠村?”
祸缺嗜血般笑道:“他们村子里的又不是什么好人,有何不可杀?”
“如今已是三百年过去了,村子里的人早就不是当初那些村民了,你又是何必?”
祸缺道:“那也是他们的后代!都该死!最好一个都不留,他们活该!”
“什么恩怨?”步衡风依旧暗自联系着姜晚,倘若姜晚现在能来,突然袭击救下天帝,便能安然收场。
“什么恩怨?那可大了去了,且不说他们害死了我母亲,最后害死了我父亲,就连我,一个还未成人的孩子,他们也想逼死,真可笑,我母亲清不清白关他们何事,轮得到他们说长论短!”
步衡风轻轻摇了摇头,姜晚依旧没有回音。
步衡风只好道:“你现在手里只有天帝,而我手里有魔尊和你母亲的命,你没有资格和我谈判。”
陵寒被他下了定身咒动不了,而安陵烟此刻流血过多身受重伤晕了过去,倘若再不及时治疗,只怕就要香消玉殒了。
祸缺神色闪过狠戾,就在他犹豫之际,步衡风一道灵力闪过,划开了他的手,幸亏他躲得及时,差点没被削下来。
天帝也就被他放开了,姬永安飞身过去将天帝接在身上。
他感受到君烨黎奄奄一息,只吊着一口气了。
祸缺见天帝被救回去,连忙护住安陵烟,替她疗伤止血,那边陵寒也破开了步衡风的定身咒,一个闪身消失在了望乡台。
步衡风没能来得及锁住他,虽然陵寒被姬永安打伤,逃跑却还是绰绰有余的。
姬永安将君烨黎放下,在步衡风面前化回原型,抱住步衡风,声音哑得不像话,手也有些颤抖:“神仙哥哥,你强行破开了禁制吗?”
虽是问句,却基本已经肯定了。
步衡风抚了抚他的背,安慰道:“没事的。”
姬永安又听到这句话,生气道:“又是没事,你总觉得没事,你自己的身体状况不清楚吗!”
步衡风无奈,他就知道永安要生气:“好,我有事,我头疼。”
“疼着疼着就习惯了!”姬永安恶狠狠说着,手却从自己衣怀里掏出一瓶灵药喂步衡风吃下。
步衡风体内的灵力短暂地恢复了一会儿,此刻又再度被禁制封印了,他这个人倒在姬永安怀里,头疼得直皱眉。
姬永安看着他难受,心里也难受:“天帝的禁制如今为什么还能禁住你的灵力?”
步衡风声音很轻,风一吹就能吹散:“他不是用自己的灵力给我下的禁制,是另一个神器,锁灵印。”
姬永安咬牙:“他对你真是狠心,你还冒险来救他,神仙哥哥怎么总做不值得的事。”
步衡风淡淡道:“没有什么不值得的,只有自己想不想做。”
他没有再说话,或者说,他说不出话了,鲜血溢出嘴角,一滴滴串连成线,染红了白衣,也印深了姬永安的红衣。
此间一场风波就此收场,天帝君烨黎由于命悬一线,休养在寝宫,天宫事务依旧由司战仙君姜晚代理。
姬永安将守在南天门外的魔兵撤了,神魔大战再度化解。
祸缺和安陵烟被一起带回了天宫,押至司刑宫。
魔尊陵寒再一次人间蒸发,不知去向。
-
天宫,衡风宫。
步衡风躺在那朵超大的祥云上,白衣和云融为一体,他面色苍白,呼吸浅淡,似乎一不小心,那人就会断了呼吸。
墨发散乱在祥云上,好似随意挥洒的泼墨山水图。
院子里的桃花已经开满了,一瓣一瓣飘然落在院中的各个角落,落在步衡风身上,
落了一瓣在他唇上。
作者有话要说: 副本到这里就告一段落了,后面就是感情线升温了,误会解开就该增进感情了嘛
第26章
姬永安在不远处捣药,动作很轻,不敢大声动静,唯恐惊扰了那梦中人。
他时不时抬头看一眼步衡风,看看他什么时候会醒来。
瞥见那一瓣花瓣落在步衡风的唇上,姬永安眼眸有些暗。
连花瓣都在亲吻你,你还不醒来吗?
小青照常端了米茶和甜点放在院子里,看了一眼睡着的步衡风,轻声道:“都睡了一个月了,仙尊什么时候醒啊?院子里的药都吃完了。”
米茶和甜点天天端来,入的都是他和小白还有雪瞳的肚子,草药田的药都被魔君拿来给仙尊制药了,现在已经不剩多少了。
不过,魔君说不要担心,灵药的事他有办法。
原本步衡风睡着,雪瞳和垂耳必定要跑到他身上一起睡,然而现在,这两只也是不敢靠近,生怕把步衡风压坏了。
司药仙君现在天天两头跑,不是天帝寝宫就是衡风宫。
唯有姜晚没有在衡风宫出现过,倒不是他不来,而是每次来,姬永安都把他拦下了,不让他见步衡风。
姬永安将药捣好,先泡了一杯药水,轻声轻脚走到步衡风旁边坐下,温言细语:“神仙哥哥,喝药了。你还不起来自己喝吗?又要永安喂你吗?”
躺着的仙人没有回应,姬永安心中一叹,轻轻扶起步衡风,让他靠在自己怀里,慢慢喂着那睡得很沉的人。只可惜,很多时候都是喂不进的,药水顺着步衡风的嘴角溢出,顺着脖颈滑入衣襟。
姬永安只好含着药水扶着步衡风吻了上去,苦涩的药味在两人口中蔓延开来,然而姬永安仍旧觉得很甜。
他一口一口喂着步衡风,直到最后一口喂完,他才加深了这个吻,深入侵犯着步衡风柔软却苍白的唇,直到有些血色,才放过他。
姬永安将步衡风扶着躺好,对小青小白道:“我要去一趟蓬莱,神仙哥哥就交给你们照顾了。”
小青小白连忙点头:“我们会照顾好仙尊的,你放心吧。”
他们也知道姬永安去蓬莱做什么,上次仙尊吃了蓬莱的药,头都不疼了。
姬永安留恋地看了一眼躺在云上的步衡风,在衡风宫门口设了个结界,朝蓬莱仙山而去。
蓬莱的结界会将很多人挡在外面,除非是蓬莱仙翁主动将人放进来。
姬永安之前来的一次是为步衡风求药,结界并没有拦下他,这一次再为步衡风求药,结界依旧通行无阻。
蓬莱仙翁感应到他的气息,笑呵呵道:“魔君大驾光临,蓬莱真是蓬荜生辉。”
姬永安:“蓬莱仙翁客气了,我来,是为了神仙哥哥,他上次将体内的锁灵印强行冲破,如今昏迷不醒,我试了很多方法都没用,只好再来求助于仙翁了,不知仙翁可有办法?”
蓬莱仙翁朝天宫的方向看了一眼,道:“锁灵印乃是神器,衡风他能强行冲破真是…过于强悍了。只是以他现在的神魂,根本禁不住锁灵印的反噬,老朽之前给他的药已然压不住他神魂的消散了,他现在的神魂正在加速消散。”
姬永安低垂了目光,道:“仙翁也没有办法了吗?”
蓬莱仙翁摇了摇头,高深莫测:“有。”
“什么办法?”
“那就要请魔君去蓬莱后山闯一闯了。”
蓬莱仙翁侧了侧身,让出身后的路。
姬永安二话不说就朝后山而去,为了神仙哥哥,什么龙潭虎穴他都能闯,只要神仙哥哥能醒过来。
蓬莱后山是一个巨大的湖泊,湖泊对面被云雾遮掩,不知道有什么,这湖泊深不见底,姬永安一靠近,湖心便掀起了波澜,有什么东西在湖里游动,正朝姬永安的方向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