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盘仙人从回廊尽头走了过来,对步衡风道:“衡风仙尊,外面来了一个人,似乎是魔族。”
步衡风看向姬永安:“来找你吗?”
姬永安摇头:“找我不会惊动你们的。”
“北部魔域的?”
“不会,他们暂时不敢动。”
棋盘仙人见两人可能不认识,道:“那怎么办?他已经触发了结界了。”
姬永安先道:“我去看看吧,神仙哥哥在这里等我。”
步衡风本想同他一起去,但突然意识到这是个好机会,他能和棋盘仙人单独聊一聊,外面的人既然是魔族,虽说不认识,但对上姬永安不至于过于棘手。
于是他点头:“好,那你小心。”
姬永安直接消失在原地。
步衡风望向棋盘仙人,后者对他笑了笑,两人进了房间。
“衡风仙尊来此,不只是逛逛这么简单吧?”
步衡风点了点头,将怀里的雪猫放下:“姜晚同我说查探到这里有天帝的气息,我顺势寻来的,敢问天帝可在这儿?”
棋盘仙人叹道:“天宫的事我听说了,只是我一介散仙,能力不够救不了旧友,不过若我有能帮上忙的,在所不辞。至于天帝的气息,恐怕就是棋盘山的结界了。”
看来天帝不在这儿:“那你可有什么方法能感知到天帝的方位?”
棋盘仙人想了想,道:“天帝曾经送我一个雕龙玉镯,说是他的贴身之物,若他在我附近,镯子会有感应。”
倒也还好,不算白来。
棋盘仙人起身道:“仙尊稍等,我去给你取来。”
雪猫在他脚边扒拉着他的衣袍,大有把他的衣袍扯碎的感觉,他只好将它再抱回怀里,揉着它的小脑袋,雪猫舒服地打了个哈欠。
棋盘仙人回来的时候便看到衡风仙尊抱着怀里的猫揉来揉去:“它怎么又来了?”
步衡风有些不好意思地问:“这只雪猫是你的吗?”
棋盘仙人倒是摇了摇头:“非也,棋盘山的结界对灵兽和不入魔的妖修是没有阻碍的,它可能是觉得我棋盘山灵气充盈,故而总是跑来,我见它灵智初开,就随它在此修炼了。”
步衡风点了点头,既然无主……
他将雪猫正着抱起来,问它:“你可愿同我回天宫?”
雪猫自然不会说话,并不能回应他,只是它朝着步衡风伸了伸爪子,划了两下他的衣襟。
步衡风微笑道:“那在下便将它抱走了。”
棋盘仙人倒是无甚所谓:“仙尊随意。”
等了一会儿见姬永安还没有回来,步衡风看这儿没什么事了,便告辞道:“我出去看看吧,还请仙人也帮着多留意些天帝的消息。”
棋盘仙人点头:“这是自然,仙尊慢走。”
步衡风到的时候,姬永安正将那人制住。
来的人竟然是朱璀,只是不知为何,竟然和姬永安打起来了?
他走近,问:“这是怎么回事?”
姬永安见他来了,转头道:“朱璀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不认识我了。”
“嗯?丢失记忆了?”步衡风绕到朱璀前面。
“好像是,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姬永安的目光在步衡风手腕上掠过,那里多了一只手镯。
步衡风想了想,道:“既然棋盘仙人能看到结界外是什么人,应该也能看到结界外面方才发生了什么,回去问问他吧。”
姬永安点头:“好。”
两人又返回棋盘仙人那里,棋盘仙人看把人给抓进来了,问:“怎么了?”
步衡风道:“我们想知道方才结界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他会丢失记忆了。”
棋盘仙人了然,一挥袖,院中凭空化出一片光影,画面正是棋盘山结界外面。
朱璀确实是来找姬永安的,然而棋盘山的结界将他拦住了,他和步衡风他们一样走到了山顶的茅草屋那里,只是不同的是,那茅草屋里多了一个人。
见到那人的第一眼都会被他的头发吸引,因为那头发实在是太长了,他已经在头上挽了一个发髻,披下来的头发却还是垂到了地上。
朱璀也不可避免地多看了两眼,问:“你是谁?”
那人道:“我是棋盘仙人。”
他站在小小的院子里,石桌上有一壶茶,两个杯,正是招待客人的样子。
朱璀是来找姬永安的,旁的与他没什么干系,他没感受到姬永安的气息,以为魔君已经离开了,转身便要走,身后却传来那人的声音:“这就走了?不喝杯茶吗?”
朱璀挥了挥手:“不必了。”
那人笑了笑,也没再多言,只是看着朱璀的背影。朱璀没走几步,又自己走了回去,进了院子拿起了茶杯仰头便喝了。
而后浑浑噩噩地走下了山,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怎么,就触到了棋盘山的结界。
步衡风在看到那及地的长发便知道那人是谁了,只是不知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姬永安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步衡风对他道:“此人是地府的孟婆,地府之人不得擅自出来,我得去一趟问问阎王了。你先把朱护法带回去吧,拿到解药我去找你。”
地府隶属于天宫,他带着两个魔族进去不太好。
姬永安似乎自己也有事,答应得十分爽快:“好。”
辞别棋盘仙人后,步衡风抱着雪猫先回了一趟天宫,雪猫进了衡风宫后直奔灵池而去,虎视眈眈地望着灵池里的那几条鲤鱼。
小青大惊,赶紧去抓猫,雪猫灵巧,哪里会被他抓到,衡风宫院子里顿时上演了一场追逐战。
当雪猫钻进了草药田后,小青怒吼:“你别进那里!!!!”
步衡风给雪猫起名叫做“雪瞳”,将猫儿放下后便去找姜晚了。
姜晚正好在司战宫里等着他:“如何?没受伤吧?有什么消息吗?”
外出回来三连问,步衡风抬手给他看腕上的镯子:“我没事,天帝不在棋盘山,不过棋盘仙人给了我这个镯子,说是天帝之前赠与他的,倘若天帝在镯子附近,能感知到。”
姜晚略有些失望:“唉,也不知道天帝现在到底在哪里。”
步衡风要去一趟地府,对姜晚打个招呼:“我在棋盘山看见了孟婆。”
“孟婆?地府的人怎么会跑出来?”
“不清楚,还伤了人,也不知道孟婆出来多久了,是否酿成大祸,我得去地府一趟。”步衡风道。
“行,去吧。”姜晚顿了顿,又到,“没事点什么朱砂?丑死了。”
步衡风:“……”
步衡风趁着姜晚借他的法力还在,踏云直奔地府。
地府自然不会在天宫,而是在人界地下。步衡风踏云下到人界的秦河畔,挥袖间原本的明媚人间刹那化作了幽暗地府的入口,方才还是碧波荡漾的秦河此刻已然是一条浑浊得仿若黑洞般的忘川河了。
河岸便靠着一条小舟,舟上唯有一盏明灯和一位带着斗笠的老人家、
步衡风朝他走去:“老人家,麻烦你渡我去地府吧。”
那摆渡人看了一眼步衡风,道:“你魂魄尚在,去什么地府。”
步衡风浅笑道:“老人家,在下是天宫之人,有事要见阎王。”
摆渡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身上也没有灵力啊。”
步衡风灵力法术被天帝封了,虽说借了蓬莱仙翁的灵力,却终归不是他自己的,因此在旁人看来,他现在就是没有灵力的普通人。
步衡风只好将灵祈戒指递给他:“这总能证明吧?”
灵祈不会因为主人的灵力消失而消失,灵祈失效的唯一结果就是,主人被剔除仙骨。所以是很好的身份象征。
那老者见了连忙道:“真是天宫的人啊,抱歉抱歉,仙君快上船吧。”
步衡风抬步上了小舟,对老者道:“无妨,有劳了。”
忘川河下镇的都是不愿转世投胎怨念颇深的亡灵,摆渡人除了替往生的人摆渡,还要看着忘川河下的亡灵不让他们逃离,为害人间。
小舟缓缓朝对岸驶去,秦河又恢复了方才万里晴空的景象,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忘川河的对岸种满了红色彼岸花,妖冶得仿佛用鲜血灌溉,却少有人知道,它也是一种祥瑞之花。
小舟靠岸,摆渡人道:“仙君到了,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
步衡风点了点头上了岸,穿过彼岸花田便是奈何桥,走完奈何桥,喝下孟婆汤,进到往生殿,查完生死簿,再入轮回。
然而此时此刻,奈何桥上空无一人。
按理来说,孟婆应在奈何桥的桥头分发孟婆汤,奈何桥上也应是往生者排着队的。
步衡风一边走一边疑虑。
步衡风踏入往生殿,阎王正好端坐在上方,见他进来,连忙起身相迎:“衡风仙尊,您怎么来了?”
步衡风也不多废话,直接问:“我在棋盘山看见了孟婆,发生什么事了?”
阎王请步衡风坐下,道:“衡风仙尊,您先坐,是这样的,咱们地府呢,日出而息,日落才做,今天晚上本应照常各司其职,结果孟婆却迟迟未到奈何桥,霎时间奈何桥上的往生者就乱了套了,等安顿好之后,我用契约搜寻过孟婆的踪迹,结果却搜不到,一点痕迹都没有,怕他去了人界扰乱秩序,只好求助于天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