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儿,”栾玉山站在西屋门口喊他,“过来,爸问你个事儿。”
寂星湖颠儿颠儿地跑过去:“您问。”
栾玉山说:“明儿个就是你生日了,你是想跟朋友们出去吃喝玩乐,还是咱们一家人在家里庆祝?”
寂星湖说:“我正准备跟您说这事儿呢,我已经和祝贺他们几个约好了,明天出去吃自助餐,省得奶奶和我妈再张罗了,我是不是很贴心啊?”
栾玉山伸手揉揉他的头毛,笑着说:“贴心,数你最贴心了。”
他顿了顿,又忍不住感叹一句:“小萝卜头一眨眼都长成大小伙子了,个头儿眼看也要撵上我了。”
寂星湖小脑筋一转,嘴甜地说:“爸,我今年一定好好学习,不让你和我妈操心。但我不像小树那么聪明,学不学得好我就不敢保证了。”
栾玉山笑着说:“只要你努力,不管学成什么样儿爸妈都不说你。”
寂星湖得寸进尺,哥俩好似的搂住栾玉山的肩膀:“爸,我这么乖巧懂事,您是不是应该奖励我一下?”
“臭小子,搁这儿候着我呢。”栾玉山从裤子口袋里掏出钱包,“说吧,要几张?”
“我就喜欢您这敞亮劲儿。”顺嘴拍了下马屁,寂星湖比了个手势,“这个数,成吗?”
“狮子大开口啊你,”栾玉山瞪眼,“你妈一个月就给我一千五,你张嘴就要八百,我这个月还活不活了?”
寂星湖压低声音说:“我看上一耳机,两千五,我自己攒了一千七,还差八百,您作为我敬爱的父亲,又赶上我生日,于情于理您是不是都该无条件支援我?”
栾玉山直接把钱塞他兜里:“给你一千,别嘚嘚了。”
寂星湖感激涕零:“爸,您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父亲,我对您的爱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
“得了吧你,少跟我这儿卖乖。”栾玉山嘴上这么说,其实眉开眼笑受用得很,“这事儿可别让你妈知道了,她要知道你买那么贵的耳机准得唠叨你,到时候我也……”
“你们爷儿俩说什么呢跟这儿嘀咕半天?”和龄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冒出来,“说大声点儿让我也听听呗。”
“没、没说什么,”寂星湖反应贼快,“我爸正教育我呢,让我好好学习,我现在就回屋写作业去。”
寂星湖麻利儿地跑了,还听见栾玉山假模假式地夸他越来越懂事了。
第二天,“赖床大王”恢复本性,三催四请还不起,凤长芳几个巴掌拍到屁股上,寂星湖“嗷嗷”叫疼,起来后搂着她的腰撒娇:“奶奶,今天是我生日,你得疼我,不能打我。”
凤长芳边捋着他乱蓬蓬的头毛边笑着说:“生日就不吃饭了?生日就不上学了?你要再不起来,我给你烙的韭菜盒子该被爷爷吃光了。”
一听有韭菜盒子吃,寂星湖立马来了精神,穿着大背心花裤衩儿就往外跑:“爷爷!放开那个韭菜盒子让我来!”
凤长芳烙的韭菜盒子皮儿薄馅儿多两面金黄,隔壁小孩儿闻见香味儿都馋哭了。
寂星湖蹿到北屋的时候,“隔壁小孩儿”已经吃上了,祝贺笑着说:“要不说姜还是老的辣,还是奶奶有办法,这么快就把你给揪起来了。”
“少啰嗦,”寂星湖在他旁边坐下,“蹭饭还这么多话。”
和龄把一碗八宝粥放他面前:“你也少啰嗦,赶紧吃,吃完赶紧刷牙洗脸上学去,笨鸟就得先飞,使劲儿飞,知道吗?”
寂星湖卖萌:“妈,我今儿生日,您就别念叨我了。”
和龄点一下他的脑门,笑着说:“行,你过生日你最大,快吃吧,八宝粥都给你放凉了。”
寂星湖喝口粥,接过栾树递来的韭菜盒子,咬一口,薄皮煎得又脆又香,里面的馅儿是韭菜鸡蛋粉条再混一点肉沫,好吃到怀疑人生。
“妈,帮我打包两个韭菜盒子,”寂星湖说,“给橙子和孟醒也尝尝。”
祝贺朝他飞个眼:“谢谢你惦记着我女朋友啊。”
“哟,二贺这女朋友还谈着呢?”栾玉山抬眼看过来,“好久没见着了,我还以为分了呢。”
祝贺嘿嘿一笑:“这不是期末考试成绩下降了么,所以得低调点儿,省得我妈捶我。”
老爷子栾少卿发言:“学生还是要以学业为重,恋爱等上了大学再谈也不晚嘛。”
和龄说:“爸,时代不同了,现在初中生谈恋爱都是正常现象,我昨天还碰见俩穿着校服的小孩儿手拉手压马路呢。”
栾少卿哼了一声:“不成体统。”
栾玉山说:“二贺这女朋友也是从初中开始谈的吧?”
寂星湖抢答:“初二开始的,都三年了。”
和龄打趣他:“怎么没见你和小树有这方面的动静?”
“我还不是被牙套给拖累的嘛,”寂星湖鼓着腮帮子,小仓鼠似的,“要不然我的初恋早没了,哪儿能留到现在。”
凤长芳对这个话题也很有兴趣:“那小树呢?怎么没交女朋友?”
祝贺代答:“奶奶,小树在我们学校的人气堪比偶像明星,是十三中的“三好男神”——长得好、学习好、运动好,暗恋他的女生能绕操场两圈儿,可他太高冷了,根本不给人可乘之机,我估摸着他到大学也难找女朋友。”
栾少卿点头表示赞同:“就应该这样才对,好好学习才是正理儿,少惦记那些乌七八糟的事儿。”
“当事人”栾树低着头安静吃饭,置身事外。
两个韭菜盒子下肚,寂星湖一脸满足,又呼噜呼噜喝完八宝粥,他这才去洗脸刷牙,换上校服,和栾树、祝贺一起上学去,路过程家早餐店时,再叫上程雪立,四个人说说笑笑,吵闹又欢乐。
到了学校,寂星湖去三班把韭菜盒子给孟醒,虽然已经凉了,但依旧非常好吃。
离上课还有一会儿,孟醒拉着寂星湖聊天:“我昨天晚上和妲己姐姐聊天,不小心说秃噜嘴了,跟她说了你今天过生日的事儿,她就说挺想来跟咱们一块儿吃饭的,你说请她吗?”
寂星湖不假思索:“当然请啊,人多热闹嘛,等会儿我给她发微信。”
孟醒笑着说:“我觉着妲己姐姐八成是瞧上你了,想吃掉你这块儿小鲜肉。”
“那敢情好,”寂星湖挑眉一笑,“我也是时候该谈谈情说说爱了。”
孟醒想了想:“但是四个男生两个女生有点儿不均匀,要不我把枝枝也叫上吧?”
“就你那个闺蜜?”寂星湖问。
“说是那么说,其实也算不上闺蜜,” 孟醒说,“我跟她住一个小区,两家大人又有工作往来,所以我才跟她一起玩儿的,她人还行,就是有点儿娇里娇气,不过男生们就喜欢她这种调调儿,追她的人好多呢。”
“上回没注意看她,没啥印象。”寂星湖说,“你把她叫上吧,但是别让人买礼物啊,空手来就行。”
孟醒说:“我这么一说人家更不好空手来了。”
“那随便吧,”寂星湖摆摆手,“我上楼去了。”
寂星湖说要好好学习,就真的好好学习。
上课认真听讲,仔细记笔记,踊跃回答老师的问题,虽然十题有九题说不到点子上,但老师被他这种锲而不舍的精神深深感动了,即使回答错误他也会得到一个慈爱的眼神,让他备受鼓舞。
虽然是学渣,但长得好看又活泼可爱的学渣也是可以得到老师的爱的。
下午放学后,五个好朋友集结完毕,向着上次的自助餐厅进发。上回吃过之后,几个人的评价都很好,所以这次又选在了那儿。
路上拐去蛋糕店取蛋糕,栾树提前订好的,八寸的冰淇淋慕斯蛋糕,原本他们五个人是刚好的,但现在又加了俩人,估计不够吃。
自助餐六十八一位,七个人差不多五百块钱。
寂星湖请客,栾树掏钱。
落座后又等了一会儿,沈蔓枝和苏樱才前后脚到了。
各自去取餐,然后陆续回来落座,寂星湖原本是挨着栾树坐的,端着餐盘回来的时候却去了苏樱旁边,栾树扫他一眼,没吭声。
沈蔓枝回来的时候,只剩栾树旁边的空位了。
经过上次的冷遇之后,沈蔓枝有点儿怵他,但她又实在心水栾树的脸,所以孟醒邀请她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沈蔓枝坐到了栾树身边。
她偏头瞧他一眼,感觉他好像比上次更冷了,周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她紧张得呼吸都放轻了。
“开吃之前,让我们以橙汁儿代酒,”祝贺举杯,“祝寂星湖小朋友十七岁生日快乐!”
其他人跟着端起杯子,乱七八糟一通碰杯,说着没啥新意的生日祝福,寂星湖除了说谢谢也没别的好讲。
边吃边喝边聊,气氛十分融洽。
只有栾树一如既往地沉默,大家都没在意。
沈蔓枝被他冻住,仿佛身在北极,有苦说不出,只能化悲愤为食欲,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色迷心窍、没事儿给自己找罪受了。
吃饱喝足之后,让服务员把寄存在冰箱里的蛋糕拿上来,祝贺要点蜡烛,寂星湖不让,嫌矫情,于是直接把蛋糕切了,一人分一小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