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还真张开双手,陡然化成一只华美异常的火凤。
红霞满天,鲜花似锦。
伴随着一声清鸣,九天之上铺开了盛大的火焰,就连那红霞也在那火焰的光亮之中黯然失色。
“陛下!”
逍遥天上下妖族,尽数痛哭。
神藏,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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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无咎躺在冰棺之中,身上的气息在不断的流动、转化。
他想起了自己的过往,知道了自己的来处。在睡梦之中,他也看见了他和周长庸的前缘。
原来,很多事情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所以周长庸能够找到他,而他哪怕面对着生死簿的诱惑,也没有当真对周长庸下杀手。
他们这一路路的走来,有得到过神藏留下来的东西,也有师还真对他们的祝福。
师无咎虽然尚未清醒,可他身上的道,已经清醒了。
这么一醒,便是天地异动。
是非天内,烈火山。
火一准圣慢慢睁开眼。
山上的火,又熄灭了。
当初那个来找他的不知名的妖族,如今似乎总算找到了自己的道,明白了自己的来历,明白了前尘过往,顿悟得道了。
同样的,火一准圣也察觉到,即将成为准圣的这个人,身上的气息似乎有点熟悉。
火一准圣微微闭上眼,一路探查到了师无咎的所在。
那座冰棺,还有他身上的气息。
原来如此。
火一准圣想了起来。
怪不得他会觉得师无咎熟悉,却又探查不到他的来历。
而师无咎却又说自己见过他。
原来是真的见过。
只是那个时候,师无咎还不是人罢了。
逍遥天内。
玉霜妖皇正在和一群妖族长老们仔细说着师无咎的事情。
此人和圣妖皇陛下关系匪浅,陛下陨落之前又似乎隐隐指明日后会有这么一个人出现。
加上他实力强大,怎么看都是当妖皇的好人选。
唯一叫这些妖族长老们烦恼的,就是这一位手里可能掌握着生死簿,妖族对生死簿没有什么太大的想法,但架不住其他人对生死簿很有想法。如此一来,妖族大概就真的要和九天十界为敌了。
“那位师无咎当真和圣妖皇陛下生的一样?若是能见见,老朽绝无二话。”
“当年陛下风姿,举世无双,实在难以想象还能有第二人和陛下拥有同等容貌实力。”
……
玉霜听着这些妖族长老们不断感叹,脑海当中亦是在回想当年圣妖皇陛下对自己的教导。
突然,妖皇宫整个都震动了起来。
“怎么了?”
“妖皇宫怎么会如此震动?”
“奇怪!”
玉霜突然心有所感,转头看向妖皇宫深处。
“师无咎……成就准圣了!”
红尘天内。
人皇席朱正在闭关。
因为之前生死簿的事情,他身上负了伤,正好借此机会留在伏羲道场,谁也不见。
不然光是要去应付那些要打听生死簿而来的人就能将他给烦死。
席朱不由有些叹气。
也不知道周长庸和师无咎如何了。
他们消失这么久,九天十界里到处都是找他们的人。
一旦被发现,到时候他们面临的恐怕就不是之前那点危机了。
他不想参与这件事,干脆就借机闭关,好好躲一躲。
但很快,席朱就发现这天地之间,似乎又有了一点异动。
这股异动,来自于红尘天里。
有人成准圣了!
不知为何,席朱脑海当中浮现出来的第一个人,便是师无咎。
若是真的有人能够成就准圣,大概也只剩下他了吧。
“准……准圣。”妙法道姑和持斋方丈两人已经顺着气息前往师无咎的所在之处。
这些年,他们被周长庸的星鬼骗的团团转,怎么也找不到人。好不容易等到他们发现了师无咎的气息,结果却发现师无咎居然已经在冲击准圣了?
这个场景,同当年他们追击神藏何其相似!
难不成,他们汲汲营营,当真得不到一点天命的眷顾么?
师无咎的意识还有些模模糊糊的。
他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的师还真,梦里的神藏,他们所经历的一切,都被他看的清清楚楚。
可他也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并不是师还真,就如同周长庸根本不是神藏一样。
但也正因为有他们存在,所以他和周长庸才有这样的缘分。
奈何情深,奈何缘浅。
但师无咎和周长庸的缘分,却因前人的纠葛,变得深厚无比。
师无咎一时道心通达。
他和师还真一样,本不就顺应天道而生,他们常常会被天道所限制。
可一旦他们想明白了,突破的也会比别人要容易的多。
师无咎一直都在准圣之下徘徊,哪怕常人到了他这个水准早已经可以冲击准圣,唯有他一动不动。
因为他还不是真正的人,是不被天道所承认的生灵。
可现在,他已经明白了自己从何处来,也知道自己往何处去,也知道自己喜欢的人是谁。
他现在,已经不再是一个单纯的大道圣兵,而是天地之间真正的生灵。
只是,若是自己是在周长庸死前突破,该有多好?
在周长庸死后,才迟迟到来的准圣修为,它的意义好像一下子就变得薄弱了不少。
小骗子,你看见没有?
本座已经是准圣了。
师无咎的眼角,缓缓的落下一滴泪水。
而他,仍旧躺在自己的棺材当中沉睡。
他不想这么快就醒来。
准圣也好,圣人也罢,他不想和师还真一样苦等。
他受不住。
深埋在地底下的另一座棺材,里面的生死簿正在缓缓翻开新的一页。
多年过去,棺材里的尸身也已经化为白骨。
而在白骨之上,又隐隐有一层熟悉的死气在上面徘徊不去。
生死簿忽而一闪,整个就出现在了师无咎所在的棺材里。
下一刻,那团黑气缓缓凝聚成一个人形,慢慢的和师无咎靠在一起。
师无咎心有所感,在人形凝聚的刹那便睁开了眼睛。
他眼角的泪水被轻轻拂去。
黑暗狭窄的环境内,两个人都贴的很近,近到足以数清眼睛上的每一根睫毛。
“你……”师无咎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苍白面孔,一时无数滋味涌上心头,却除去一个“你”字,又好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明明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要说。
他想要举起自己的手,告诉周长庸,那个晃得要死的鲛人泪戒指他没有丢,还去跑到鲛人族里问了问为什么戒指会发光?
小骗子你骗了我很久,混账玩意儿!
他想要告诉周长庸,原来他们的缘分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定下来了。
所以当初他用生死簿强行绑定自己,简直是最烂的开场!
他想要告诉周长庸,他已经知道自己是谁,还知道了周长庸是谁,也知道了他们以前很多没有想明白的事情。
他虽然回忆起来的时间很晚,可他还是想了起来。
但是,他就是说不出来。
心里就是很委屈。
委屈的叫他几乎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好了,你别哭了。”周长庸的语气里,带着些许惆怅和无奈,“你哭我的心都要碎了,心一疼,我就醒了。”
第126章
周长庸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师无咎就哭的更厉害了。
这都说的什么话?意思是,他应该早点哭了?
混蛋。
知不知道他之前有多伤心,跑了多少地方,又想了多久,最后才决定陪着周长庸一起躺在这种暗的不见天日的棺材里?
师无咎哪里吃过这样的苦?
可是在周长庸死后,他在短短的几年时间里,就差不多就别人一辈子的苦都给吃完了。
刚才,他还在梦里一口气看明白了自己的来历,如今正是脆弱的时候。周长庸偏偏在这个时候醒来,还要说这样的话。
师无咎之前积累的那些不安、迷茫、痛苦一下子就爆发了出来。
“痛死活该。”师无咎生气的锤了周长庸一下。
当初死的时候怎么没有想过痛呢?
在这样狭窄的环境里,师无咎自觉用的力道也有限。
只是师无咎如今已经是准圣修为,对着周长庸这么一锤,周长庸还是不免感觉到一股剧痛。
“很……很痛么?”师无咎见周长庸眉头紧锁,都忘记哭了,连忙问道。
“痛。”周长庸故意疼的龇牙咧嘴的,“无咎,我才恢复人形,你这么一锤,我差点又要消散。”
要真因此他又要回头修行,这得是个多大的笑话!
“你又骗我!”师无咎看的清清楚楚,这小骗子的眼神还在往自己身上飘呢,可见她其实并没有那么疼。
“是我的错,我的错。我来给你擦擦眼泪。”周长庸笨拙的用手去给师无咎慢慢擦眼泪。
他也是第一次干这样的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