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悦怿眉毛微皱,有些沉重的点头,“能再拍一条吗?”
“嗯?嗯,可以啊!”文捭很欣赏这样的演员,虚心学习并加以改进的学生,恐怕没有老师会不喜欢的吧?
卡鹤到的时候,同一场戏已经重拍了十条,到最后只有何悦怿一个人在拍摄。
环顾四周,部分工作人员已经面露疲倦,看来他家这个没少给人添麻烦。
等导演再次喊卡,文质彬彬的卡鹤立刻凑上前去,“我家悦怿给您添麻烦了,我刚刚自作主张定了小点心给大家解解乏。”
文捭大笑,拍着卡鹤的肩膀,“哈哈哈,哪里的话!你家这个再过几年,百分百把段长年挤下台!”
被点到名的两人相识一笑,段长年过去扶了一把腿酸的何悦怿,完全没有因为被人质疑地位不保,而迁怒他。
“腿酸吗?”华斯莉没忍住,扭捏的凑了过来,无视不远处经纪人的凶狠的眼神,“我那有独门药膏,等下...”你去我房间...
猛的被段长年隐晦的撞了一下,话锋一转,“等下让鹤哥去我那拿!”
何悦怿笑着道谢,虽然走路还有些不顺畅,但面上却保持着浊世公子的风范。
走在一旁的华斯莉深吸了一口气,忍痛挪开视线,再看就得犯错误了啊!
一天结束,原定的拍摄计划并没有按时完成,不过剧组上下并没有多少怨言。
不提大文导擅长大场面的制作,一到后期感情戏的刻画,总会慢一点,更何况今天还吃了人家的,这会儿哪会生气?
因为卡鹤跟着‘热心’影后回房拿药膏,等他再到房间的时候何悦怿已经换了一套衣服,满满的居家男人风。
“你这,要是接个家具广告,也可以啊!”卡鹤放下药膏,惊喜的看着移动着的元宝。
何悦怿浅笑,放下了手里的《史记》,“鹤哥挑了这么多天的广告,选好了吗?”
卡鹤摇摇头,走到窗台前,拉上了窗帘,“最近我发现沙卡鲁那边和《机器人守则》剧组的监制走得很近。”
机器人守则?何悦怿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一时间又想不起来,“所以呢?”
“他这是撬你墙角!”卡鹤瞪大了眼睛,“你是不是没看我昨天给你发的剧本?”
室内空气出现短暂的停滞,何悦怿挠了下脸颊,“没看。”
连个理由也不说!这臭小子!
淡定,他不能动手,这货还没拿他当自己人!
卡鹤在心中默念,控制住自己暴.虐的心,“人家是个大IP,书粉无数,你要是出演,百利无一害!沙卡鲁就是看上书的人气,想抢你的角色。”
何悦怿了然的点点头,把腿放在了沙发上,又翻开了自己的备课本,对照《史记》里密密麻麻的标注,专心复习。
“你不行动一下吗?”卡鹤坐到他边上,一边给他涂药膏,一边渴望的问着。
“是我的谁也抢不走,不是我的也留不住。”何悦怿翻了一页,突然抬头看了卡鹤一眼,把他看懵了。
何悦怿抿了下嘴,没抽出自己的腿,只是脑补了一下褚齐,如果是他来擦药,自己还能平淡的看书吗?
转而轻笑,答案太过清晰,自己这是栽得有多彻底?
卡鹤皱眉,用药膏味的手推了推眼镜,他该不会是因为太想褚将军,精神错乱了吧?
因为不是褚齐做饭,何悦怿晚饭的时候随意干了一杯厌恶的营养剂,然后就开启了这学期第一次课程。
通过联星卡构建了一个虚拟教室,他出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学生,除了本来班上几个人的脸是清晰可见的以外,大部分都是模糊的,但这不妨碍他们宣泄自己的活力。
“啊啊啊,我和悦悦的距离好近,好帅!”
“控制一下,人家有恋人了!”
“别忘了,那是份没有感情的五年合约,悦悦是我们段爷的!”
“难道没有人支持王储殿下吗?前几天王储还去探班了呢,照片还在八博上挂着!”
......
何悦怿早就屏蔽了弹幕骚扰,低头看着自己的教案,等到了时间就开始上课了。
“大家好,我是古地球文化课的科任老师,何悦怿。”
“上网课的同学和班上的作业要求是不一样的,所以不要太担心考核难度。”
“好温柔。”华斯莉模糊了自己虚拟的脸,拉着旁边同学的手臂,激动的不行。
被她拉住的女生疯狂点头,“你觉不觉得悦悦很有禁.欲.的风格?他要是去拍内.衣广告,一定很有卖点!”
“这是什么狼.虎之词?”坐在前排的女生突然转头,同样模糊了自己的脸,“姐妹很有想法啊!”
三个女生找到了同道中人,兴奋的坐到了一起,聊起了天。
而台上的何悦怿环看了四周,始终没找到粟禾,“粟禾来了吗?粟禾?”
和她交好的学生这才举了手,“老师她迟到了,被关在外头。”
何悦怿挑了下眉,开启了教室权限,把迟到的粟禾放了进来,“班上就几个人,迟到早退,我一眼就能看出,所以不要再有下次了。”
粟禾顶着一头乱发点点头,灰溜溜的坐在了第一排的空位上。
“开课前我给大家发过课堂规则,希望大家记在心里。”何悦怿意味深长的看着粟禾,直到她起身道歉,保证下节课前把罚抄的笔记交过来为止。
“翻开第三十卷 ,平淮书第八。”
“关于第二段,汉高祖抑商的手段,大家有什么看法?”
刚心虚坐下的粟禾瞬间懵了,不讲讲书籍来历,文章内容,上来就问思想吗?
何悦怿侧头看向她,这个眼神,一看就是没认真看规则的,嘴角勾起了笑,“粟禾。”
见人慌乱的起身,脸上的笑意更甚了,“你给大家讲一下抑商手段吧?”
他自觉问题不难,要是有认真预习的话,没道理回答不上来。
可粟禾支支吾吾的,显然是没预习。
“云梦苏,你来说。”何悦怿好心情的让她坐下,随即又点了一个好学生来回答。
云梦苏明显比粟禾有把握多了,自信的站起身,侃侃而谈,“其一,不得衣丝乘车。其二,重租税以困辱之。其三,子孙不得仕宦为吏...”
何悦怿满意的点头,进一步询问,“依你看当时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政策?”
“秦朝战乱刚刚过去,百姓需要养精蓄锐,种田养蚕,而不是发展经济,所以在汉初抑制商人,而在天下安定后相对放宽...”
何悦怿赞许,又点了一个学生起来,大部分说的有理有据。
“嘶~”聊得激烈的三人组不约冷.吸.一口气,这是文化课吗?他们说的都是些什么?仕宦为吏是什么意思?以辱之,侮辱谁?
“姐妹,听懂了吗?”华斯莉头疼的挠了挠后颈,是她的问题,还是他们说的太深奥了?天哪,别点她,千万别!
同坐的两人摇头,就算看不清脸也能感觉到她们的悲伤,“我不该为了追星,熬夜选这门课的!”
两人悲惨的抱在一起,同样期盼不要被点到,可是现实很残酷,何悦怿偏偏叫到她们。
“那两位手牵手的同学,请解释一下邓通钱的意思。”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甚至有些溺人的宠溺感。
可惜她们背后一凉,硬邦邦的站着,只感觉到了四周‘鄙夷’的视线,一点追星成功的感觉都没有。
何悦怿没想为难人,只是看她们牵手太久,忍不住点名了一下,“不会用白话翻译没关系,把文章内容念一遍也行。”
“邓通,大夫也,以铸钱财过王者。”两人同声念出,手里生汗的看向何悦怿。
何悦怿被两张涂了马赛克的脸看着有些瘆得慌,但还是给了她们一个温和的笑脸,“嗯,回答的很好,坐下吧。”
“大家认为汉初不限制铸钱,而随后开始限制是因为什么?”
他又给学生们提了个问题,看到那些没准备好的学生纷纷低头,不敢和他对视,感觉不是一般的苏爽。
到后来,他问题的角度越来越刁钻,探讨的内容又在逐渐挖深,浮躁的课堂也冷却了下来,每个人手里的笔就没停下过。
而整堂课下来,能言之有物的答上他问题的除了洛拓斯的学生外,只有那个坐在后排,周身被一团黑色烟雾笼罩着的男孩。
何悦怿又把视线挪到他那边,却始终没想出来在哪听过这个声音,转回视线时又见到一直躲着回答问题的粟禾举着手,于是收回心神,点人起来。
“老师,你是喜欢褚将军多一点,还是段爷?或者王储殿下?”认为提问时间和媒体采访画等号的粟禾精神奕奕的站了起来。
坐在前排的学生不约而同的背后一凉,寒毛竖起,咽下口水,紧张的看着讲台上的何悦怿。
他脸上依旧带着笑意,只是这股笑意没到达眼睛深处,“课前发给你们的规则说到过,在课堂上提问无关问题,是要罚抄当堂讲课文章五遍并背诵的。”
何悦怿说完这句话,等人脸上的笑容僵住后,才话锋一转,“既然你准备抄了,那我也得给个答案。生死契阔,与子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