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
他闭了闭眼,收住手上的力度,慢条斯理地摸着兔耳朵。
手背上有几道浅浅的抓痕,被大片黄色的药渍覆盖着。
刚刚他拎猫后颈的时候,有些大意,被猫挠了几爪子。他只是当时觉得有点疼,没在意,没想到是兔子先发现的伤口。
伤口只是几道细细的血线,已经不流血了,兔子却涂了很多药,甚至连没有伤口的地方都涂上了,生怕他出什么事。
也许对兔子来说,这已经是很大的伤了。
兔子买药的时候,他就看出来,兔子并不富裕。兔子却还是咬咬牙买了下来,还自告奋勇地帮他上药。
兔子上药并不轻松,要叼起棉签,蘸取药物,再继续叼着棉签往他伤口上涂。整个过程,很容易伤到口腔。
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一团雪球趴在他手边,专心致志地叼着棉签上药。
被本应是自己宠物的兔子照顾了。
沈成风不自觉微笑起来。
【电源已被外部切断,正在离开游戏。】
忽然,言听雪听到警报声。
他还没来得及和狼王说话,就脱离游戏世界。
一离开游戏舱,他就看到房门大开,继兄韩杉和弟弟言锐坐在他床上,言锐正兴致盎然地按着游戏舱上的按键,韩杉则抱胸坐在旁边。
德牧赫尔曼蹲坐在一边,对着他龇牙咧嘴。
“你们怎么不敲门?”言听雪连忙看自己的衣服。
幸亏,除了有点乱,还是穿得整整齐齐。
“我敲了,你没听见。”韩杉翻了个白眼。
言听雪把游戏舱从言锐手里抢出来,打开口袋版《爱宠》,给狼王写了句留言,扯扯衣摆,问:“你找我什么事?”
手摸到衣服布料的时候,他皱起眉。
这件衣服……不太像他之前穿的那件。手感好太多了。
不过可能是他多心了。
言锐少了个玩具,脸拉得老长,揪揪韩杉的衣服,理直气壮地说:“哥,他不给我玩游戏。”
“别闹。你听雪哥哥是要做元帅夫人的人,你跟他要东西,小心他以后叫一个连的人来揍你。”
言听雪皱起眉:“你别这么说话。”
韩杉耸耸肩,把手上的盒子递过来:“你买的东西到了,打电话给你你没接。”
言听雪看看标签。
是他买的衣服。
“谢谢。”
韩杉说:“不谢。你要换衣服,直接和我说啊,又不是没有给你换的。”
“穿别人的衣服,不太方便。”
“都是兄弟,有什么不方便的。”韩杉意味深长地说,“也对,我的你穿应该大了。”
“买都买了,我还是穿自己的吧。”言听雪起身,“没有什么事的话,你先回去。”
“你在赶我走?”韩杉瞟他一眼,坐姿更大爷了。
“……”
言听雪胸口郁着一口气。偏偏德牧在旁边虎视眈眈,他连碰都不能碰韩杉一下。
韩杉左顾右盼:“言听雪,你什么时候走啊?我好多东西都放在这里,你住这我怎么拿啊。”
忽然,他脸色一变,揪住言听雪的衣领,看衣服上的标签。
言听雪对他突然的靠近很不适:“你干什么?”
“哦,我说呢。”韩杉脸上浮现出奇怪的笑容,“怪不得你不愿意穿我的衣服。穿高奢的人,是看不上我们这些普通衣服。”
他拍拍言锐的肩:“快给你哥说几句好话,叫他给你弄个游戏来。”
言锐似懂非懂,跑过来抱住言听雪的手臂:“哥,我能有《爱宠》玩吗?”
言听雪问:“你什么意思?”
韩杉夸张地叹了口气:“我说你怎么死活不愿意和沈元帅相亲,原来是在外面有alpha了。看起来挺有钱的,是谁啊?”
“没有谁。你看错了。”言听雪抢回自己的领子。
“对我还藏着掖着的。”韩杉勾勾手指,“我看这个alpha也挺有钱的,你不如直接和爸妈摊牌,说你有对象了。反正沈元帅那边八成没结果,你不如把这个给他们介绍一下,也免得他们天天唠叨你。”
“我说了没有。”
“那你怎么买的这件衣服?我就不信你那几篇论文能买得起这个牌子。”
言听雪低头看看。
这好像真的不是他之前穿的那件。
但这件衣服,看着有点眼熟。
“说不出来了?”韩杉笑嘻嘻地说,“在我面前就别装了,这是ABYSS今年的新款。你该不会要说,你买的时候不知道这是什么牌子吧?”
言听雪不语。
“这游戏也不像你会买的。”韩杉突然伸手,把游戏舱抢过去,“那个alpha送你的?”
“别碰我的东西。”
韩杉挡住他的手,笑嘻嘻地说:“看不出啦啊,言听雪。说说呗,怎么找的alpha,我也去找一个。”
“没有alpha。”
韩杉啧了一声,把游戏舱交给言锐:“不想说算了。反正你也找到靠山,就别吊着沈元帅了。游戏舱我给锐锐了,你那个alpha这么大方,叫他再给你买一个。”
言锐喜滋滋地接过游戏舱,往外面跑。
言听雪起身去拦,大狗蹿到他面前,对着他狂叫。
韩杉在旁边说:“言听雪,你别这么小气。反正你以后也不缺钱,让弟弟开心开心不好吗?不然他总闹。”
忽然,门口传来一声惨叫,言锐面朝下,摔倒在地上,游戏舱咕噜噜滚回言听雪脚下。
德牧趴在地上,耳朵尾巴耷拉着,瑟瑟发抖。
韩杉站得好好的,突然趔趄一下,整个人向前倒去。
第7章
“谁?谁推我?”韩杉捂着腰,恶狠狠地问。
忽然,他双脚微微腾空,像是被什么东西揪着后衣领,提到了门口。
韩杉手脚在空气里扑腾,头往后扭:“言听雪你搞什么鬼?”
言听雪捡起游戏舱:“你自己走出去的。”
“你扯淡!”韩杉眉尾高高吊起,在空中手舞足蹈,“明明是你推我。”
言听雪看了他一眼,缓缓举起双手。
和韩杉隔着一两米。
他轻轻晃了晃手掌,韩杉像被揪着自己衣领的手一扔,一屁股坐到地上。
“你!”他眼中惊惧交加。
言锐捂着膝盖,在他旁边哇哇大哭:“哇,流血了,好疼啊。”
“别哭。”韩杉呵斥一声,一瘸一拐地站起来,指着言听雪质问,“言听雪,你不愿意给就算了,至于这样吗?锐锐腿都被摔破了。”
言听雪说:“那你快点带他涂药,一会感染了。”
“是你把他害成这样,凭什么叫我管?”
言听雪随手从床头的小药箱里拿出一瓶碘伏:“请。”
韩杉脸色发青。
言锐边哭边喊:“赫尔曼!赫尔曼!”
名叫赫尔曼的狗早跑到楼梯下面,脸埋在爪子下面。听到主人的叫声,他抬头张望了一下,很快又趴回去,发出讨好的呜咽声。
“畜生就是畜生,一点派不上用场。”
韩杉骂了一句,撸起袖子,自己往言听雪的方向走。
门砰的一声,自己关上。韩杉正好撞到门上,门牙差点被震掉。
他捂着脸,拽着言锐一瘸一拐地下楼:“言听雪,你给我等着!”
言听雪摇摇头。
真吵。
被韩杉和言锐这么一打岔,他也没什么心思玩游戏了,准备上去和狼王打个找呼就走。
狼王坐在房门口,说:“你回来了。”
言听雪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你在等我吗?”
“我怕你出事。”狼王伸出爪子想摸他的头,又收回去,“那两只灰兔子是谁?”
“灰兔子?”
“就是你刚刚去见的那两只,他们还带着只狗。”
言听雪回想了一下。
该不会是韩杉言锐和那只德牧吧。
“你说的狗……是德牧吗?”
“对。”
“……是我哥哥和弟弟,还有我弟弟养的狗。”
“你们毛色都不一样。”狼王眉头紧锁,“还有,是你家人,怎么那么抢你东西?”
言听雪不可思议地问:“你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你突然开门,外面站着两只灰兔子和一只狗,那只大一点的兔子把你什么东西抢走了,你想要回来,那只狗冲你叫。”狼王简单地复述了一遍,“我把他们赶走了。”
“你……赶走了?怎么赶?”
“就是把他们拎出去。”狼王忽然站起来,警觉地动动耳朵,“对不起,我当时不知道他们是你兄弟,以为他们是来找茬的。给你添麻烦了?”
言听雪摇摇头,问:“他们摔跤……是你做的?”
“我只是想拦住他们,把东西还给你。”狼王说,“可是我按了一下那只小兔子的肩,他就自己摔倒。还有那只狗,他看到我就跑。”
凭空被狼按一爪子,是得摔一跤。
幸亏言锐看不到狼王,不然得被吓得哭都哭不出来。
但是——
“你能看得到他们?也能碰到他们?”
“能。”狼王说,“只是听不见声音。怎么了?”
“没、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