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我们便不继续打扰两位大人了,”利笑着掀开了帐篷的帘子,如一个称职的副将,让出道路让上司先行,“也请大人们放心休憩,等夜幕降临,定然带着两位大人见识一下边关独有的特色和风景。”他温和无害的模样,引得将军舒新奇的多看了他好几眼。
直至利回视他,男人才恍然大悟一般将视线从新转回到了信使一行上,重复道:“正是,还请使者大人们好好休息。”
“如此,便多谢两位将军了。”信使就好像没注意到将军与其副将之间的暗流涌动,礼貌的行礼道谢后,目送着两位将军从帐篷里走出。然而当帘子落下,他却没有立即放松下来,反倒像是个雕像,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直至他们带来留守在外的人,探头进来对他们点头后,才算是真正的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向站在他身后的黑袍随从。
帐篷内,信使与黑袍随从的主从顺序在那个点头之后,瞬间对调了过来。黑衣随从走上了主位,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而原本应当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信使,反到坐在了副手的位置,坦荡的如同本应如此:“这赵国的兵如果都是这副模样,那王上之前的担忧实在是没有必要了,老秦人踏平这片土地简直如探囊取物。”
“这里恐怕不是他们真正的军营,”比起信使的得意和骄傲,黑袍青年就谨慎多了,“甚至那两个人之中,有没有真正的‘将军舒’,都是一件值得存疑的事情。”他黝黑的眼眸中闪过兴奋和期待,“你瞧见那个将军和副将说话的语气和态度了么,那可不是一个掌权的将军,对着心腹爱将的态度。”
再联想到他们此行时主与从的位置,整件事就变得格外有意思了起来。就像是想要对同伴使坏的孩子,刚刚摆好了自己的恶作剧,却发现自己被目标用同样的恶作剧点子,反向恶作剧了:“那两个人中谁才是主导,也未可知呢。更何况他们之间与其说是主从,倒不如说是对待同僚甚至是上司的关系。”
他们之前的言语交谈中,很明显能够看出那个‘将军舒’有意无意的在看‘利’的眼色和态度行事:“这才不辜负孤为了那么几句传言,千里迢迢跑过来的期待。”
“哎?王上不是因为春平君才专程走了这一趟么?”信使懵逼的看着自家主君,不自觉的唤出了敬称,“王上临行前不是说,只要此行收买了春平君,便可在与赵国交战时,抵数万雄兵么?”
被称为王上的,自然就是此时此刻本应在咸阳都城内的秦王政了:“......提醒孤下次跑出来的时候,带毅弟而不是带你,恬兄。”对于蒙恬这种脑子全长在了兵法上的憨货,嬴政无话可说,“这样说才显得我重视他好不好。”
憨货蒙恬抓了抓头发,哦了一声:“王上为什么说他两个人里面没有那位在草原上威名赫赫的‘将军舒’?以恬来看,这个‘将军舒’的战斗力也不算弱,甚至比他身边那个副将要高出不少呢。”
如果不是咸阳那边儿需要蒙毅那颗聪明脑袋作掩护,如果不是蒙恬的战斗力得到了王翦的夸奖,他是绝对,绝对,绝对不会带着这个憨批出来的:“孤怀疑那个‘将军舒’不识字,”嬴政省略了所有的猜测和推断,直接将结果说了出来,“况且你瞧他那样子,像是咱们来军营前打探到的,茶馆婶子嘴里的‘姑娘们看到脸都红了’的俊俏么。”
蒙恬看着嬴政的脸,若有所思。
“你最好把你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给孤扔掉,”和王翦那个喜欢搞事的家伙在一起久了,嬴政已经锻炼出了从眼神里看心思的能力,“如果那个‘利’也不是我们要找的人,那么这件事就变得有意思了。”
嬴政的手指搭在下巴尖上:“这位将军此刻不在大营里带着,是跑到哪里去了呢?”
另一边,刚刚从未赵国使臣临时准备的大帐中走出去的‘将军舒’与副将利也在谈论这件事:“将军到底跑到那里去了啊,”五大三粗的壮汉低声埋怨,“差一点儿就露馅了啊,就差了那么一点儿。”
“所以早就告诉你,作为一个将领多少也要认点儿字,人家先生给你布置作业的时候,别在那里耍小聪明让你的从官代替你写作业。”利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男人,同僚之间的情谊使他即便是再不情愿,也给了对方渴求的目光一个答案,“算算时间,将军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听见这个答案,壮汉松了一口气:“也就是说我很快就不用再装是将军了?”简直是煎熬好么,凭什么这个时候就只有他和利在养老场,害得他被抓壮丁了啊,“话说明明体型样貌,你更像是将军吧?”
“不行,”利想都没想当场否决,“你既然已经扮演了将军,就好好把这个‘将军舒’演好了。如果事情不顺利的话,你恐怕还得顶着这个名号去邯郸一趟。”瞧见了壮汉瞪成牛瞳的眼睛,利恍悟,“忘记你不识字了——王令上摆明写好的。”
识不识字已经不是重点了,汉子反手指着他自己不可置信:“顶替将军去邯郸?!”
“你可别忘了当年李牧将军到底是怎么离开边关的,”利看似随口的一句话,将汉子所有的不想做都咽了回去,“你若是想要将军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将咱们这几年打下的大好基业拱手送人,那你就可以不扮演将军了。”
壮汉依稀记得当年他年幼时,父母听闻李牧将军不能再回边关时,深夜愁眉不解的模样:“你又算计我。”虽然廉颇将军也很好,但是到底还是不如李牧将军经营多年,更为上手和灵活,就一如现在的边关,人人认的都是他们的将军,而不是赵国的将军,“你干嘛不自己当这个将军。”
瞧见汉子已经认命,利的空气也没之前那么不客气了:“你什么时候见过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自己处理的将军?”他看着壮汉的眼神十分鄙夷,就差没把‘你的智商只适合当甩手掌柜’说出口了,“我如果是将军,你来处理那些文件?”
怂了怂了,这就告辞,处理文件是不可能处理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处理的:“那,小利啊——”壮汉一个转眼,就想到了能让自己舒爽的方法,“既然如今本将军是你的上司,那喝酒——”他的话在利的眼神中蔫儿了下去,“好吧,不喝就不喝。”
“如果你在接风宴上喝高了被他们抓到了把柄,那你就等着这辈子都和竹简书本为伍吧。”利哼笑一声,“茶肆老板找人给我送信的时候,我就已经人去拦将军了,现在这个时候,另一个身份更好用。”
“那就委屈我啊,”不情不愿的嘟囔,“突然把我抓过来说要我扮将军,将军那副细皮嫩肉却暴力十足的样子,谁演的来啊。”
“演不来也得演,”想到这些年边关越发敷衍的粮食和饷银,利的眼神暗了一暗,“现在的赵王根本就不是个靠谱的,连军银都敢克扣,若是他们见到了将军,把将军扣了下来,你且看那群被我们打压呈现在这副模样的疯狗,会不会拼了命的咬上来。”
说起蛮夷,汉子的表情也沉了下来:“我不是推卸怕事,只是我觉得这样不妥。若是真的被发现了,到时候我的生死是小事,将军......”
“你以为他们没发现?”回想起之间交锋的时刻,利笑了一声,“就你那演技,他们恐怕早就发现不妥了。担心什么,”看着汉子震惊的张大了嘴,好笑道,“你以为你是假的,他们就是真的?”
“啊?”
“蠢货,”利摆了摆手,大步流星的向前走,“这若是赵王的心腹重臣,怎么可能给我们装傻充愣的机会,不上来就把你压卸回邯郸就不错了。”否则一但他们反抗,用将军的话,强龙也是压不住地头蛇的,“现在就看谁更沉不住气,或者说谁先露出破绽了。”
“更何况茶肆老板都说了,那两人是操持的他国口音——那个信使的口音,可没有他身后那个随从更加‘邯郸’腔。”利也是邯郸周围的人,对于口音自然敏感。
汉子发现这种搞脑子的事情,果然不适合他:“那我们刚才根本就是两对儿假货在装真玩意儿?”
“你是真的假,他们却不一定完全是假的。”利颠了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被他把在手中的王令,“且不论他们是不是假的赵人,这玩意儿可是真的。”
“所以他们杀了真的信使假冒自己是王上的使令?那我们完全可以那这个当做把柄,杀了他们啊!”说起打打杀杀,汉子的眼睛亮了,“这样我们完全可以不认这个东西,到时候将军也不用去邯郸了,多好啊!”
利已经不想和这个蠢货说话了,真是糟心:“他们既然敢冒充,就说明有自信不会被拆穿。况且我说他们是假的赵人,可没说他们不是邯郸派来的人——你要知道,前些日子春平君可是回国了的。”
汉子不懂,然而利已经完全不想解释了:“用你遛狗的厚脸皮拖着他们点儿,我离开去一趟演武场。这件事到底要怎么处置,还是需要将军亲自决定。哦,另外装的好一些,这次要是能借着这群人把那些还想上战场的老兵们忽悠回家养老,就再好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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