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想着平日里他与扶苏交往的点滴:“扶苏对我们这些弟弟妹妹们都很好的,若是他上位,想来也不会亏待我们。”
“不会亏待你们?”赵高看着胡亥的一天天真,再次叹气,“若是你面前有一盘糕点,你很喜欢吃,那么你会把他分享给其他人么?”
胡亥摇头。
“这天下于帝王来说,就是糕点。白舒是护着糕点的恶犬,陛下是糕点的主人——做糕点的人可以吃一块,守着糕点的狗可以吃一块,剩下的全都是陛下的。”说到这里,胡亥终于懂了。
“所以,你让我把我的天下,分给了我的兄弟姐妹?”他瞪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赵高,“这也是我的糕点!”
赵高嫌弃的看着胡亥,对于这小子过了这么久才终于意识到这点敢到无可救药:“你养狗了么?”
“没有?”
“既然没有养狗,你的母族又被打残了,你根本守不住这糕点。”如是说道,“你若受不住这被人觊觎的好东西,无法将这些人斩尽杀绝。那么你能做的,只有将糕点尽可能的分散出去,或许还能好运的让窥觎这些糕点的家伙斗成一团。”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们需要盟友,更需要那些昔日随着陛下打天下的那些人闭嘴:“利益动人心,公子,记住这一点。”
“那白舒那边儿......”
赵高头疼:“再派人去劝一劝吧,”想到此次有来无回的信使,“看看若是以雁北之地相许,封他为王,他可愿就此止步。”
“封为王?”白舒靠在座椅上放声大笑,“有意思,太有意思了,”他笑着笑着,抬手抹去了眼角的湿润,“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信使不明的站在那里,如何也想不通他的话那里有意思了。
只是白舒没有回答的想法,他笑着笑着,神情慢慢平淡了下来,看着那信使的眼神晦暗:“没什么话要说的话,你就可以去死了。”
“等等——”眼瞧着自己即将步那前面不知道多少任信使的后尘,使者慌了,“吾乃是天子使臣,你这逆臣莫要太张狂了!”
“张狂?”白舒撑着下巴,不以为意,“你倒是提醒了在下,之前死了信使,赵高还一个个往这边儿送,一定是因为他不知道前面那些倒霉蛋的下场——你的脑袋,就砍下来给他送回去好了。”
“你——”信使慌了,“贼子,你围了王都,就不怕我们火烧咸阳,和你拼个鱼死网破,让你什么都得不到么。”
“火烧咸阳?”似是听见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白舒顺着那信使的话重复,浅色的眼中翻滚的情绪越发浓厚,在火烛的照耀下,近似墨色的黑。
那信使只觉得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威胁孤?”白舒看着跪在地上的信使,本沉着的面容露出了一丝久违的笑意,“好啊,回去告诉赵高,”他这样说道,“他成功威胁到了本君。”
信使直觉不妙。
“只是他赵高,真的能够如他所言,得手亲自烧咸阳,那才叫好。”
征战沙场的将军勾起嘴角:“若是他下不得手,本将军便亲自帮他一帮,也不是不可。”
“不过是些死物罢了——”无人得见他眼中的癫狂之色,“——正巧,本君还在苦恼该送给陛下些什么,当做心意呢。”
我应你守这天下,便先选一城予你做定礼好了。
第238章 从军玉门道
雁北之兵冠绝天下这句话,绝非仅是说说而已。
在雁北精兵的围攻下,咸阳不过数日便已沦陷,这其中当然也不乏赵高拉来的六国‘勤王’之兵都是些杂寇,比不得雁北士兵的精锐,但更多的是因为四方秦兵在没有虎符的情况下不得调动,赵高手中实在是无人可用。
像是猫捉耗子一般,白舒并未攻入秦王宫,他只是命人围着王宫,像是池子困着湖水,不得进也不许出。
“赵高,有点儿胆气啊。”皇宫正门大开着,大门朝向雁北士兵的那一侧倒着很多已经死去的宫女侍卫,属于宫城的那一侧有无数男女簇拥在一起,想要跨出却怎么也不敢真的走出那门。
只因在他们之前,倒在门外的那些人,向他们证明了跨出宫门,会有怎样的后果。
大门之外,披着黑袍的俊秀将军懒洋洋的斜坐在木椅之上,单手把玩着一个被揉成一团的黄色绢布,懒洋洋的连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皇宫内侧颤颤巍巍的人群。
双方隔着一个大开的宫门互相对持的场景,看起来有十分搞笑。毕竟雁北兵已经将王宫全全围了起来,在胜负已分的当下,谁也不知道雁北君只围不入的命令,到底有何深意。
直至在那簇拥在门口的人群自中间分开,自后方向门口开裂,泾渭分明的让出了一条道路,让出了一个三人通过的道路。
“舍得出来了?”白舒抬眼,将手中的锦布抓在手中,语气平淡。
“将军久等,”赵高脸上挂着笑,视线自倒在地上的那些宫人上扫过,“这些人犯了什么错,竟然让将军如此动怒。”
白舒托着下巴:“大概是不长脑子吧。”他将腿从扶手上撤了下来,双腿交叠一手搭在膝盖上,“不会思考的傀儡而已,杀了就杀了,赵大人莫不是心疼了?”
赵高脸上笑容更深一层:“将军说的是,没有自我的傀儡而已,杀了便是杀了。”他藏在袖中的手指来回摩挲了一下,“若是有一日这些傀儡反噬主人,可就不妙了。”
如此夹枪带棒的暗讽,引得白舒眉头一挑:“听过一句话么?”坐直身看着另一侧宫门之内站着的赵高,还有他身后面色苍白的李斯,“屈原的楚辞九辩,其中说‘却骐骥而不乘兮,策驽骀而取路。当世岂无骐骥兮?诚莫之能善御。’这句。”
李斯的视线从白舒身后站立的雁北兵之间划过,视线落在了一处,又很快转开了。只是这一次,他紧绷的身体像是被抽走了支架,一瞬间便苍老了起来。
赵高因为较李斯站的更为靠前,便没有注意到李斯的变化,而扶苏他看着李斯和站在他身侧的夫人二人,若有所思的垂下眼帘。
“你想要说什么呢,”赵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大声质问道,“陛下生前便料到你不会甘心称臣,便赐你最后的体面,你却不要,如陛下所料揭竿而起,逼迫二世甚至扶持着伪王欲图上位——”
“说到这个,赵高。”白舒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你找到虎符了么。”
赵高的脸色刷的一下就红了,因为他意识到了一件事。
“对哦,”白舒自然也看到了赵高因为激怒红起来的脸,“虎符,舒是说两半虎符,都在舒的手中呢。否则舒又要如何才能指挥的动大秦的士兵,那些本在你命令之下对舒严加封锁的城镇,又如何会放舒通行呢?”
因为,他手中有象征着绝对权力的虎符啊。
“另外,陛下就真的没有留下遗诏么?”白舒轻笑着,一直被他把玩在手中的绢布摊开,他抓着一边任由其在空中自由垂落,“要看看么?”他轻声引诱着那些站在赵高身后,直至现在还没有走出来的朝臣们。
“要看看么,为何你的同僚们,选择了长公子?”
扶苏站在白舒的身后,想到这人一人独闯数十重臣的府邸,一手展示虎符,一手像是抛垃圾一般将那写着遗诏的绢布扔给对方——不费一兵一族,那些在朝堂上难啃的要死的臣子,便纷纷跪地高呼万岁。
扶苏想到在自己自尽前将自己藏于府邸中,他以为早已背叛的的李斯,想到了此刻挡在自己身前的仲父,深刻意识到自己的父王便是死,也能将这天下尽数掌控于手。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在仲父面前,不抵父王分毫。
那些忠诚,那些顺从,那些看重,那些喜爱,没有半分是因为他是扶苏,尽数皆是因为他是秦始皇嬴政之子,是秦皇嬴政决定托付天下的孩子。
仲父如此,朝臣如此,这个天下更是如此。
只因为他是长公子,而非因为他是扶苏。
宫城之中陆续有大臣越过赵高,走出了秦宫的大门,跪在白舒的面前,瞻仰那被他提着的圣旨,然后朝着扶苏的方向稽首后,自尽于新君面前。
如此,便能说明很多事情了。
“意料之中啊。”李斯牵着他夫人的手,看着站在白舒身后的人中,属于他小孙女和小孙子的面庞,看着他们被人抱离,看着他的儿子对着自己的方向最后磕了一个头,追着那抱着子辈的士兵匆匆离去。
“是呢。”李斯的夫人倒是看得开,“夫君可是遗憾?”
“遗憾?”李斯笑着摇头,牵着他夫人的手慢慢朝着身后的秦宫走去,“怎会。”
他想起自己年轻时拜别师父,抱着一腔热血抱负,仰头看向那‘咸阳’二字时的激昂心情,想起了听闻逐客令时本着背水一战的决绝心情写下逐客令死谏君王并因此得到重用的得意,想起了他一路上的得意施展抱负的肆意。
他想起了当他站在丞相之位,只需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能在谈笑间将这个天下握于掌中的成就感。想起了一次又一次和同僚们把酒言欢,喝多了之后抱着彼此吐槽他人的糟糕合作体验,然后第二日假笑这假装什么都不记得的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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