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做过最大胆的决定啊,”牵起了自己的妹妹的孙女,妇人看着眼前貌美的姑娘,“是许了一个人的终生。”
“咦?”即将出嫁的少女哑然,看着自己这位独居多年,在镇子上管着雁北士兵伙食和衣物,行事作风不输男儿,颇受百姓敬重的的大奶奶,欲言又止。
“他没负我,”知晓这丫头在想什么,她笑了一声,“他是个好男儿,比这天下所有人都好,比你遇见过的所有人,都要好。”
这次,少女的眼神变为了愧疚和遗憾。
妇人这次没有解释,她取过身侧的红盖头,缓缓的遮住了少女的视线,没让她看见自己眼中的泪水。
她初见心上人的时候,那人才十四岁。
身骑红马,披着黑甲,踩着绿云,顶着蓝天,将她梦寐以求的东西还给了她。
临离别时,她撒开了妹妹的手,冲了出去,追着那人的身影,告诉他,她要嫁他。
他的意中人笑着婉拒了她,告诉她等她回去,会有数不清的媒人踏破她的家门,她会遇见很多喜欢她的人,会有人爱她敬她,她会忘记过去的所有不幸,得到自己新的人生,子孙满堂,过得很好。
后来她落了户,靠着自己的拼头挤进了女军,像是他说的,有数不清的媒人想要保媒,有很多人不嫌弃她的过去,有人爱她但也有人不喜她,身边有流言蜚语但更多的是善意——可那又如何呢?
如今她五十三,惦记了那人三十六年,可他离去也有十四年了。
她做过最大胆的决定,是决心此生只守着一个人,过一生。
这个秘密,那人不知道。
除却自己,自此之后也不会有更多的人知道了。
若是一个人年少时,曾有幸得见一位如他那般惊艳的少年郎,那么自此之后,这天下就算是再多英才,也无人能够入眼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究竟为什么中间空了三章......
我能说是因为之前存稿,觉得我这个周能码出那三章,然后转头就全然把这事儿给忘了么
(捂脸)
在补了,在补了
还差225章就补完了
第227章 短歌行
扶苏在花园里找到自己父王的时候,对方看起来已经喝了不少酒。
“坐,”瞧见扶苏的到来,坐在夜幕中一身便服的君王并不显的意外,他微微撇头,示意对方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下来,“一转眼你也这么大了。”。
扶苏的目光落在了嬴政对面的空位,绕过那与他对立的位置,坐在了嬴政的身侧。
对此,嬴政特异侧目看了眼此时落于自己斜身后位置的儿子,转过身面对圆桌:“你爹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可比你有趣多了。”
看着扶苏一边蹙眉,一边低头检查酒坛中剩余酒量的模样,嬴政嗤嗤的笑了两声,却并未阻止:“第一次见到他,差不多也就是你这个年纪吧,那个时候年少也轻狂,能够为了几句传闻到处乱跑,现在想来——命真大啊。”
想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边说边笑:“不过孤的命就是大,你知道他当年差点儿就把孤留在了雁北么?死掉的那种留?”
嬴政并未指名道姓,但扶苏知道他在说谁。只是无论是他的父王还是他的仲父,都很少向他讲起他懂事之前,那些只属于大人们的故事。
说实话,有些好奇。
见扶苏抬眼看着自己,就忽然有了讲故事的兴致:“那是孤登基之前的事情了,”嬴政显然有些醉了,“那个时候胆子大啊,敢忽悠蒙毅在宫中顶替孤,带着蒙恬私自就跑到赵国去了——美名其曰登基后就再也没有机会出来了。”
扶苏从桌子中央的果盘里取出了一个橘子,扒开了果皮听自己父王将那些年的故事。
那是一个颇为有趣的故事,青年自诩是不输曾祖父的明君,觉得这天下所有的能人才子都理应为自己效力。尚且还年轻的王者觉得他生就该君临天下,却在旅途中屡屡碰壁,甚至略微有些怀疑自己。
然后他遇到了一个人。
“若说学到了什么,如今再看,大约摸是当你试图欺骗一个人的时候,对方或许也正在欺骗你。”抬头看着头顶的圆月,嬴政感慨道,“后来孤就打定主意,这件事孤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实在是太丢人了。”
在外人看来君臣相和的最初,其实是充满了算计和提防的,尤其是后来,像是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的尴尬和套娃——所以有些东西,还是只停留在表面,就挺好了。
扶苏将橘子皮掰开的花瓣放在桌子上,将橘子一分为二,递给了自己的父王。嬴政摆手,借着讲故事讲了下去,从他登基的阴谋诡计,到掌权的算计奔波,还有当他在遇到那人时,唯有尴尬和局促的心情。
扶苏笑出了声,而笑声也传染给了嬴政,他落后半拍,也笑了出来:“孤至今没问过他,当日看到是孤站在上面,他当着友人说‘秦王得改改他那独断的性子’的友人就是他评价的当事人,究竟是什么感觉?”
“必然是尴尬极了。”扶苏笑弯了腰,半个身子都伏在了桌子上,“仲父怕也是想问,这层层冒名顶替,大秦的臣子和君王可玩的开心?”
“挺开心的,”嬴政小声回答,“你该日也可以试试,顶着别人的名字做坏事儿的感觉,成倍的酸爽——只要被别找上门来就好,不然那就尴尬了。”
扶苏笑的更开心了。
再后来的故事嘛,扶苏就多少知道了一些,君臣相和,知己相互,从以剑相托,到雁北之约。但在嬴政的嘴里,他看到了长辈们的另一面,一个他从未想到也更不敢想,见不到却也觉得格外鲜活的一面。
嫌批复折子麻烦就把人叫到面前搞现场问答的仲父,觉得属下办事拖他隔日上班的甘罗,因为太过唠叨手下日常只留一行空竹简让他填答案的王翦,把弟弟顶来替班的蒙恬,还有日常被不靠谱兄长和同僚坑害的蒙毅,就连天天抓着他让他背书的李斯,也有为了他那放飞自我的女儿头疼的一面。
说这说话,话题又绕回了雁北之地:“也不是没想过不要,但谁家的男儿不是条命呢,若是能早早一统,何必拖上一年半载,雁北一地不足为据,但那些钢与铜,孤是真的心动。”
雁北方寸之地,短短数十年能发展到那种地步,他更爱的当然是才:“你□□父走的时候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他回光返照时对着朕说的话,朕记了一辈子。”
扶苏抬头看着嬴政脸上慧深莫测的神情,正欲抬手为他斟酒时,他听见了自家父王那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情绪的话语:“只有这个天下,最重要。”
“阿爹?”扶苏小声试探,“您是在后悔么?”
嬴政摇了摇手中空掉的青色印花杯,扶苏赶紧倒酒。
“你娘是另一种人,”他夹断了讲到一半的故事,“但和你仲父一样,都特别的重感情。只是男女大概天生视角不同,又或者因为生长环境不同——你娘看到的世界,只有你仲父的冰山一角。”
扶苏第一次听自己的生父提起自己的生母。
“你小时候,问孤要过娘。”毕竟是自己一手带起来的孩子,“坦诚的讲,你娘和后宫那些女人对孤来说,没有任何区别,甚至比不得前朝任何一个大臣。孤感谢他生下了你,但是也仅此而已了。”
这话说起来有些伤人,但却是嬴政的真实想法,在这个夜晚尽数倾泻给了扶苏。
扶苏嗯了一身,算是答复了。
“一转眼,你也要娶皇妃了。”嬴政缓缓输出了一口气,“挺好的,岂码那蒙家的姑娘和你也算是青梅竹马互相知根知底,你一直要比孤幸运。”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制止了扶苏想要继续倒酒的动作。
“不过只有一点你要比孤倒霉,孤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大权在握了——你?你爹还能再活个几十年,你还有的熬呢。”他说着说着,笑了起来,笑声却不似之前那般肆意又爽朗了。
扶苏垂眸,将那一半橘子放在了嬴政对立的那个空坐上。
嬴政扫了一眼扶苏的动作,也说不上是满意又或者疑虑,只见他从怀中取出了一打折叠起来的金黄色绢布,递给了扶苏:“蒙家那姑娘是个功夫好的,你若是想,在孤死了之前,还有机会满天下的跑跑。”
这要是换了其他人,此刻大概已经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说着君王万寿无疆了。而扶苏只是安静的接过了嬴政递来的绢布,摊开了那写着帝王令的圣旨。
然后猛然抬头看向嬴政。
嬴政却像是没看到一般,慢慢的举起了之前他示意扶苏不要再给自己斟酒时,顺手放下的酒坛,慢慢为自己斟上了半杯:“你不是孤唯一的儿子。”
他这样说道,意味不明。
“是。”扶苏垂首,看着那金黄色圣旨上笔走龙蛇的秦文。
“小五要比你更懂一个帝王的心思,小八的文采要比你更胜,十二的兵法破得章法,十八要比你更有心计,小十是个姑娘但比你还有野心,十四对研究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颇为擅长,十五看起来已经钻到钱眼子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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