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蒙恬脸色一黑,“恬自然有自己的判断。”
“有判断你还来问舒?”也不知信了没有,青年发出了两声哼唧唧,毫无意义的鼻音,“鬼谷子的事情,当然是假的啊。”一边说,一边抬手将跟在他身后的小扶苏拢到了身前,“小扶苏,干嘛这幅脸?”
“难道不应该稍微感谢一下舒?舒可是有很认真地教给小殿下,什么叫人心险恶啊!大人都是满嘴谎话的家伙哦~”
他这副无辜的样子,别说是蒙恬了,就连尚是少年郎的扶苏都恨得咬牙:“这都是谁的错啊,”如今白舒与蒙恬是名义上的上下级,但扶苏却是他们王的嫡子,蒙恬不能说的话,扶苏可以,“还不是你这个恶劣的大人的错!”
“但是这么轻易的就相信了舒的话,你们也太没提防心了吧?”白舒反手指着自己,声音委屈,“想想看也知道不可能啊,从庞涓孙膑到现在,鬼谷子是乌龟王八么,能活这么多年。”
白舒抬手揉了揉牙根:“楚王那个蠢货信了也就罢了,小扶苏,你曾祖父的兄弟怎么死的,你秦史课真的有好好上么?”
虽然秦国的历史是七国中较短的那个,但不知嬴政出于何种态度,专门找了国中较为长寿的宗族,给扶苏掰扯秦国的发家史,还偶尔会谈及其余六国。
“鬼谷子又未必是一个人,”虽然否定了‘鬼谷子的局’这样的说法,但白舒却并未否认纵横家,“这人世间熙熙攘攘为名为利,纵横家口才不错卖的一手好安利,舒是说,卖的一手好国策,很能说服他人。”
“就好像如果你仔细看,你就会发现在战场上打仗的,都是兵家的人。”扶苏脸上一言难尽的表情很好的娱乐了白舒,“总结来说,道家由性,儒家讲理,法家守规,墨家重工,纵横韬略,兵家御战,农家劝耕,医家仁心,阴阳调和,名家善变,杂家融汇,小说以集。各家都有各家的本事,皆有利弊。”
“就没有完美的?”扶苏眼睛里已经开始转蚊香了。
“这世间哪有什么绝对的黑白善恶,你看东西,还有左右眼之分呢。”好笑的戳了戳扶苏的额头,“等你长大了,你就知道了。”说完,他手撑在膝盖上站起身,“现在,小不点儿还是苦恼眼前事吧。”
最讨厌别人把自己当孩子的小孩子听到此处,愤愤不平的抗议道:“扶苏不小了!”
“是是是,都是个小——大人了呢~”白舒拉长了‘小’这个字,简直不能更加敷衍了。
扶苏鼓起脸颊,他对白舒这样的态度完全没辙:“那你说的那个天下呢,”他眼里带着几分向往之色,“你真的看到了么?”
这个问题真的问住了白舒,他的眼底有什么晃了一下,随即被垂下的眼见盖住,脸上又是一副温和的笑容了:“也是假的哦,”抬手轻轻压了压扶苏的肩膀,“舒刚刚说的话,都是假的哦~为了达到目的,舒什么鬼话都能说出来的。”
扶苏不懂,他看着白舒转过去的身子,看着他背朝着自己,心底有那样一个声音,声嘶力竭的嘶吼着——骗子。
“那你和父王的事情呢,”扶苏忽然抬手,扯住了白舒的手,入手的冰凉让他心下一晃,却因为给予求证的心,并未深思,“是真的,还是假的。”
余光中,白舒看到蒙恬在扶苏身后摇头的动作。
血缘真的是一件非常神奇的东西,虽然眉宇多是随了那个他未曾见过的齐女,但此刻的扶苏却会让见过嬴政的人,第一时间想起记忆中的那位秦王。
“这个要让小殿下自己判断了,”白舒转身蹲下,仰头看着扶苏笑道,“不过要舒说,若无雁北,也不会有今日的王上与舒。”
“这句话是假的,对吧?”扶苏扯着白舒的手,“父王信任你,不是因为雁北。”他是年纪小,他是阅历不多,但是对于自己的父王,他多少还是能够了解几分的,“父王信任你,是因为你就是你,不是因为雁北,更不是因为其他什么。”
平白无由的,看着对他挂着笑脸的白舒,话就这样说出了口:“扶苏,也会和父王一样,一直信仲父的。”
作者有话要说:说起来忘记是在网上哪里看到的梗了,挺好玩的给你们复述一下吧,大致是:
儒家:我让你好好死
兵家:你不想好好死,那就让你不得好死
法家:我让你怎么死,你就得怎么死
墨家:我不让你死,你也别想让别人死
名家:我一张嘴就能把你说死
纵横家:我找别人把你弄死
杂家是:我列出各种死法让你选怎么死
农家:饿死你
小说家:请在书里变着花样死
谢谢白猫猫和玲玲的地雷,也谢谢北星遥的手榴弹~
第153章 银鞍照白马
灭楚的进度要比想象中的快速很多,在推倒了楚王熊负刍之后,白舒以寿春为据点,将剩余近五十万秦军向四周散开,借着商户之便一次向四周推平。
没有了楚王这个大旗,不到半年,除却昌平君与项燕所在之地外,楚国皆以成为秦土的一部分。即便是项燕和昌平君,也没能在秦国的铁蹄之下撑很久。在冬日来临之前,他们所属的郢城就已经成为了被秦军包围的一座孤城。
“竟然还没放弃啊,”白舒看着远处在战火下逐渐残破的城墙:“能在寿春城破后选择自立为王,与江东项氏一族与秦抵抗到现在——这个昌平君,是个人物。”
蒙恬站在白舒身侧,他们中间是穿着专门为他打造战甲的扶苏:“的确,”蒙恬心情也挺复杂的,“这若是换成了旁人,大概就要投降了。都已经一个时辰了,这些楚军竟然还无退缩之意,实是英雄。”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眺望着烽火燎烟,白舒忽然念出了一句诗词,“李信那边儿,可别放过什么麻烦人物。”
“麻烦人物?”蒙恬一边品味着白舒念出的诗,一边看向他,“你具体是指谁?虞?”
“唔,自然不是,你不认识。”白舒侧目看向蒙恬,“总之,宁错杀,不放过就好了。”
他对楚国并未有任何手软与仁慈之心,一来楚国与秦国不相上下的实力不允许他放水,二来虽然历史不好,但项羽这个人他还是知道的:“至今思……”他在这里顿住了一下,“不肯过江东。”
扶苏仰头看着白舒:“谁不肯过江东?”
“没谁,自言自语罢了,”白舒抬手暗了暗后颈,看着已有破口的城墙,看着在城墙上明显技高他人的中年男人,“稍微有些不耐烦了,你看护好他,我去试试项燕的水平。”
听见白舒的话,蒙恬眉头扭在了一起,但犹豫之下没能出口相劝。而扶苏的视线在白舒的背影与远方的城墙上移动了几个来回之后,抬头询问蒙恬:“不是说主君要稳坐高台么?仲父下场做什么?”
“鼓舞士气,”蒙恬对扶苏的态度没有白舒那样随意,是真正下属对主君的恭敬和长辈看小辈的期颐,“另外那位楚将项燕的功夫颇高,如果继续放他在那里,虽然最后也能用车轮战耗死他,但秦军会平添伤亡。”
白舒作为将军,必须要权衡这其中的利弊:“打完这一场,楚就真的亡了。”拖了半年的战争,那些从寿春逃出来的漏网之鱼,也会在郢城被再次圈起来弄死,永绝后患,“他稍微有些不耐烦了。”
蒙恬也说不上来白舒在烦什么,但这半年他的状态的确很不对劲儿。
可白舒不愿意说,他也没有办法和立场强求,只能在不影响大局的情况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他的发泄。
扶苏眨眼,三两步踩在了一旁的石头山,借着地势向战场看去。黑甲的将军在混乱的人群中如鱼于水中穿梭,灵活又快速,往往还不等他身边的人反应过来,就已经倒在地上,为他让出了道路。
只是在远方看着,就能够感受出他前进的速度了:“他的功夫那么好,”扶苏的眼睛锁在了如破空羽箭般划开敌军的刀锋上,看着他纵马直奔,手中陌刀破开敌人的后防,带着秦军直奔向前,在楚军中拉开了一个破口,“为何不愿意教给我呢?”
“您是秦国未来的主君,并不需要过于高强的武功,也不需要您亲自上阵杀敌,战场从来都是一分长一分强的地方,于朝堂却不合适。”蒙恬站在扶苏的身后,护着这位小公子,“若是从前也就罢了,但是他如今的功夫,的确不适合您。”
“恬曾听王翦将军评说过,如今大秦的武将功夫多是以冲锋陷阵为主。唯有他的战技防御胜于攻击,适合于马下对战。虽然也能换做冲锋杀敌,但却是舍弃了防御,唯剩攻击的玉石具烬。”
头一次听人点评的扶苏陡然瞪大眼睛,迅速扭头看向蒙恬。
“您也阻止不了他,不是么?”知道扶苏想要说什么的蒙恬摇头,“他如今入秦已有三年,您可见过他防守的功夫么?虽然雁北士兵与他的功夫同宗同源,皆是重盾与陌刀,但真正的精锐,一直压在北线不曾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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