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康斯坦丁先生的意思,我们这次穿越行动,将要穿越到43.74亿年前去?”季垚朝前探了探身子,“恕我直言,这是很长的一段旅途,这里面的风险不是你我能够随便估量的。”
几位执行员面面相觑,有些不信任。康斯坦丁把数据传到所有人电脑上,沉声道:“这是探测器探测到的波动图谱,来自43.74亿年前,是我们所发现的最强烈的一次波动。”
“按照已有的考古说法,那个时候的地球还只是一团气体,我们穿越过去该怎么执行任务?”
“我们只提供理论和技术保证,具体的方案执行权是在贵国手中。没有完不成的事,只有不敢出发的人。”
“如果您有什么更好的想法,何不与我们说说呢?”李重岩坐在上首,他把话筒压了压,“对于那时候的地球究竟是怎么一副样貌,我们一无所知。我不能让人们就这么去冒险。”
“也许那个时候的地球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我们得改变自己的想法,别让残酷的现实禁锢了我们的想象力。”康斯坦丁撑着会议桌,他意有所指地直视着李重岩的双眼,两人似是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个眼神,“但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现实就会赶在我们前头。时间在和我们每个人赛跑,尽管我们与时间打交道。”
窗帘忽然被拉开,北京城的灯火铺展到天边去,漆黑的天幕中炸开网状的电光,几架巡航直升机正贴着会议室驶过。季垚把目光拉长,他被康斯坦丁的话语引入了一个奇妙的想象世界里。窗外,高楼的窗格中露出灯光,好似一双双眼睛在凝视着自己。在极远之处的黑沉旷野上堆满了古怪的涟漪状云翳,发出银光,看上去像鸭绒。
晚上8:45,散会。季垚把翻译器塞进口袋,夹着电脑和文件回公寓去。路上他掏出手机来看了看,十几条信息,除了部门的群发邮件,剩下的全是符衷发来的。符衷是一个奇特的人物,他好像是那么的守规矩,但他又时时刻刻保持着奇怪的叛逆感。季垚忽然捉摸不透他了,究竟是什么让这个尉官胆敢跟一级执行指挥官这么相处呢?
—首长,报备完成,我去训练场报到了。
—餐厅改了作息,全天营业,首长记得去吃晚饭。
—首长放心,雍首长没有找我麻烦,我很好。
—首长您今晚来视察吗?今天游泳训练,一直到十点。
符衷中场休息,坐在水池边上刷手机。他打开季垚的对话框,几个红点跳掉了,信息全部已读。符衷捏着手机想了想,然后他鼓起勇气笑着发了一条消息。
—首长,会议结束了吗?我现在在休息,您要来吗?
过了半分钟,手机震动一下,锁屏上跳出季垚的头像。
—好好训练,别玩手机。
就只有八个字,没什么温度,但又热烫烫地滚在符衷心上。符衷看着手机笑起来,耳朵突然被冰了一下,陈巍把冰咖啡递给他,在他旁边坐下来。
“笑屁笑,叫你半天都不应,跟谁在聊天?”陈巍眼睛往符衷手机上扫了一下,抬起头无所谓地喝了口柠檬水,“能让你笑成这样的估计只有你女朋友了,能不能让我看看她长什么样?我想一定是个美女,只有美女才配得上你。”
“滚。咖啡谢了。”符衷把手机塞进背包里,“陈狗。”
“符狗,我记得你大学时巨他妈讨厌咖啡,现在怎么喝起来了?”
“那时候是那时候,现在我觉得这味道棒极了。”
陈巍翘着脚打水花,像个孩子那样晃晃脑袋:“晚上打不打龙王?”
“打,到时候人齐了你打电话叫我。”
符衷咬着吸管喝了一口咖啡,雍首长的哨子就响了。陈巍骂了一句,把柠檬水放在台子上,拉着符衷跑去集合。
季垚把武装带和徽章卸了,坐在沙发上对着电脑看文件。他头晕得厉害,去找了药瓶来,就着温水把药片吞了下去。季垚吃完药后有点胸闷,他关掉电脑,趴在核桃木桌上休息。他闭着眼睛,但不敢睡着,他怕睡着之后又做噩梦。季垚喘匀了气,起身去柜子里找咖啡,但罐子里是空的。糖盒里有几块水果糖,他剥掉糖纸含了一块嘴里。
然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想到这糖究竟是从哪儿来的。他的房子已经空置四年了,要是有糖也早就化掉了。季垚思考了一会儿就把这个问题放下了,他自在的吮着糖果的蜜桃味,甜甜的味道让他好歹活过来了。
他揣上房卡和手机去了食堂,食堂全天营业,这时候去还有热乎的饭菜。他点了一碗面条,额外加了一个煎蛋。胖大叔绑着围裙,是个和善的老板,他给季垚多加了一点配菜。
季垚一边看微博一边吃面条,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轻松过了,在过去的几年中能吃到这样香喷喷的面条是一件奢侈的事。喷香的油汁不小心溅到了手机上,他拿纸巾擦了擦,然后就看见有一条新消息出现在了屏幕上。季垚停下筷子,他把消息点开。
—首长,我们结束了,我去换衣服了。晚安。
看看时间,9:50,早了十分钟下训。季垚顿时慌不择路地站起身,剩了半碗面条在碗里他也不管了,付完钱后就往游泳馆跑去。食堂离游泳馆不远,他跑过去总共没用两分钟。季垚站在外面望了望,游泳训练场还亮着明亮的探照灯,像狮子的眼睛,底下有人影在晃动。季垚侧身穿过了横杆,几个教员见他来,纷纷立正行礼。
“符衷。”身后突然有人叫,一只手搭了上来。
符衷刚换好衣服,在用毛巾擦头发。他听见声音后回过头看见了雍首长,忙挺胸立正。
教官示意他不要紧张,随手翻了翻手里的签到册子,说:“你从未缺席训练,也没有迟到早退,考核成绩优良,表现确实不错。我希望你可以——”
“不行。”忽然有人说,雍首长的话被掐断了,“他是我的人,你想都不要想。”
“长官好!”符衷抬手敬了礼,刚才面对雍首长的时候也没见他这样。
季垚把雍首长撵走了。符衷头发还湿着,他使劲擦了擦,乱成了鸡窝。当他抬起手臂时,打底的短袖衫下面露出一截腰线。季垚盯着他的腰线看了会儿,再帮符衷烘干了头发,问:“怎么弄到这么晚?别人都走完了,你却还在这儿吹头发。”
“没什么,等人罢了。”
“等什么人?”
符衷没说话,悄悄抬起了眼睫毛,不过他没有看见季垚的脸,因为季垚在帮他吹头发。热烘烘的风盖在头顶,再从脖子往下钻进衣服里,符衷身上发热,始终暖和的感觉。
“您怎么这么晚才来?”
“忙着看文件,胸闷得厉害,出来吹吹风。”
“长官,您要多休息,朱医生也是这么叮嘱我的。他说您需要排解焦虑,压力太大了对身体不好。长官,可不能让忧郁把您打倒了。”
季垚一言不发,其实他听见了符衷说的每句话。季垚眨着眼睛,端详着这个人,他的语言有孩子般的淳朴,但也如星星那般永恒。符衷身上有种怪异的魔力,这令季垚好奇、疑惑不已。
热风消失了,符衷的头发被吹的蓬蓬的。他对着镜子抓了抓,然后莫名其妙地又笑了,他总是欢欢喜喜的。符衷穿好外套,把包背在身上,另外又抱了一筐哑铃,说:“首长是专门来看我的吗?”
季垚瞥了他一眼,别过头:“不是,我就是来视察情况,看你们有没有偷懒。”
“可是首长您是下训之后才来的,我们早就解散了。”
“我从其他几个队看过来的,看到你们的时候就恰好解散了。东西很重吗?拿过来,我帮你。”季垚转移了话题,伸出手去拉住哑铃筐的把手。
他们一人提着箩筐一边,往器材室走去,符衷问:“首长为什么不让我去雍首长手下?”
“你难道想去?”季垚忽有些不爽,把箩筐扽在地上,“你想去就去吧,找我签字。”
符衷见着了季垚的反应,把背包往肩上送了送:“我这辈子就跟着你,哪都不去。”
“哪能跟一辈子,十年后你都不知道去哪了。哪有那么容易的一辈子。”季垚摇摇头,把他推开一点,走出了器材室。符衷跟在他后面,穿过跑道往公寓走去,凉风送来了桂花的浓香。
“你住哪幢楼?”季垚站在公寓门前,风吹起了他的领带。
“我从宿舍搬出去了,在外面找了一套房子,我等会儿开车回去。”
“老天,你什么时候搬出去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符衷笑了笑没说话,撩撩自己的头发,季垚此时注意到他右耳朵上戴着小小的耳钉。
季垚摇摇头:“世界大变样了。”
“天晚了,首长先上去休息吧,我开车回去,二十分钟就到了。”符衷指了指公寓门。
季垚插着裤兜眯起眼睛看了符衷一会儿,说:“今晚睡我那儿。”
“?”符衷没动。
“明天写个申请上去,申请护送我去俄罗斯。”
“为什么要去俄罗斯?”
季垚侧过身子,抬起腿踩着花岗岩台阶走了上去,旁边一棵沙沙作响的红枫树把犬牙参差的影子投射到他背上:“去我房间,我有话跟你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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