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儿。”符衷一边收拾着背包一边说,“晚上来不来一起吃饭?”
“今天怎么突然喊我一起吃饭了?是不是有求于我?我劝你先讲清楚究竟要我帮你干什么事。”
“你在说些什么瞎话!叫你吃饭就吃饭,那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来不来?我请客,不花你一分钱。不来就算了,我叫其他人去。”
“来来来,带我一个!等会儿,我穿鞋呢,马上就下楼。”
陈巍笑嘻嘻地歪着脑袋夹住手机,免得它脱手而出了。他靠着门板换鞋,膝盖上的伤口涂着红药水,他万分小心地将鞋子套上脚面。挂断电话后他捞起放在柜子里的包背上,将房卡、钥匙揣进衣兜里生龙活虎地出门去了。
符衷把车开到了五公寓楼下的停车场里,靠着车门等陈巍下来。停车的地方紧挨着造型古朴的喷泉,一块块嶙峋怪石堆在池子中央,上面立着一尊线条粗犷的“开拓者”雕像。符衷盯着“开拓者”看了一会儿,陈巍就拄着拐棍从石板路上走了过来,远远地朝符衷呼喝了一声。
“请我吃哪家餐厅?”陈巍坐上车后便说开了,“海洋公园大街的观景餐厅还是钓鱼台国宾馆?滨江公园旁边有一家莫尔顿牛排,吃完了还能去附近的游乐场玩一圈。”
符衷拉上安全带启动车辆准备开出去,一巴掌捂住了陈巍滔滔不绝的嘴:“住嘴!你吵到我了。我先把车开去保养,然后我们去吃烧烤,那个吃得久一点,也舒服点。”
“你开着Porsche定制跑车吃烧烤?我他妈还指望着能跟你混一混高档会所呢,操,我宣布咱们的友谊就在今天画上句号了!”
“我请客,你付钱。”
“等会儿烤鸡肉的时候一定要多涂点蜂蜜哈!”陈巍高高兴兴地拍了拍符衷的手臂,舒舒服服地靠在宽敞的座椅上享受起这惬意的好时光来,“你喊了其他人没有?”
符衷将车子的模式调到五座,然后在一座建筑前停下了:“当然喊了,你看这是谁来了?”
老大远远地就朝符衷招手了,等车子停稳后他和八胖一块儿拉开车门侧身坐了进去。符衷踩下油门往时间局东大门驶去,路上说:“就叫了你们几个,其他人都找不见了。林六说他另外有约;祁姐的部队离咱们这儿太远了,她说她懒得跑;五爷被他的长官叫去替人带队训练新兵了,这会儿正在训练场上凶人呢。”
车子开出了大门,老大推了推符衷,说:“小七,你是不是有事儿啊?”
“我有什么事?”符衷停在路口等红绿灯。
“嘿!我咋知道你有什么事儿。你好久都不跟我们一块儿吃饭了,今天突然把我们几个都约出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奸啥盗啥?蓝脸的窦尔敦盗你头!”陈巍屈起手指敲了老大的脑门一下,“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七哥的脸色,你再不整点好话说咱们就享不了口福啦,蠢货!”
绿灯亮了,符衷踩了一脚油门,又猛踩了一脚刹车,陈巍被颠得七荤八素,差点儿撞破挡风玻璃飞了出去。这下一车子的人都老实了,因为符衷掌握着他们几个的晚饭和来回路途。
他们畅快地聊着天,车里时不时发出一阵阵哄笑,几个人亲切的脸庞都显露出一种健康的色泽,几双眼睛都如红彤彤的火星那样炯炯有神地看来看去。人生的乐趣不在高朋满座而在狐朋狗友。符衷开着车穿过银杏大道,玻璃幕墙的高楼上倒映出粲然的灯火,仿佛北京城变得更大、更看不到边际了。
八胖叫符衷放点摇滚乐,符衷说他车里没音乐,放了首唯一的《梦中的婚礼》,三人都说太温柔,不适合这种场合。于是符衷关掉了音响,打开车顶篷,凉风立刻飕飕有声地朝众人袭来,吹得他们头发都立了起来。在经过美名远扬的步行街时,一阵烤鱼的香味直往他们肺腑里钻,还有纯正的冬阴功汤的香气随着秋风飘到了起码十里开外的地方。
转过了几个街区找到他常来的保养中心,符衷将车子留在了那里,随后与朋友们一起沿着人行道朝十字路口对面的烤肉餐厅走去。
“去哪?”陈巍问。
符衷指了指车水马龙的路口对面,那儿立着一块亮得招人的牌子:“就那家烤肉餐厅。来不来?要来就跟上。”
“当然来!”
“好了,”符衷一左一右搭着老大和八胖,“三角分队要出发了!”
陈巍见三个人说说笑笑走在前面,在后面冲他们喊道:“拜托,老兄,你们不照顾一下残疾人?”
“过马路小心点儿,别摔着了!不然人家说你碰瓷儿!”符衷挥了挥手。
他们走到路中间的临时站立点就停住脚了,符衷回头给陈巍打了个气。陈巍憋着一口气撑着拐棍慢慢走过去,绿灯的秒数快要到头了,符衷怕陈巍心里着急脚下会出乱子,小跑过去扶住他。
就当他把手穿过陈巍的臂弯想把他整个人架起来时,另外有人伸出了手稳住陈巍摇摇欲坠的身子,这才没让他倒下去。陈巍扭头要去感谢出手相助的好心人,接着他就看见了压在帽子下边的熟悉的人脸,那张脸是那么的年轻,在这时出现又显得那么的令人欣喜若狂。陈巍立马扳直腰杆,喜不自胜地搂着好心人的肩晃了晃:“老何,真没想到能在这儿看见你!”
第23章 秘而不宣
何峦比陈巍整整高了一个头,他得弓着脖子才能和陈巍对视。何峦身材高瘦,紧凑而结实,虽然他不在作战部队服役,但他与一个真正的士兵没什么两样。他见着陈巍亲亲热热地打了招呼之后便和符衷一块把陈巍扶到行人站立区去,将背包往浆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上拨了拨,笑道:“你为什么拄着拐杖,巍巍?咱们不是刚打过电话,你说你一切都好吗?”
陈巍被他说得浑身不自在起来,涨红了脸出声争辩:“没有的事,不打紧。就是豁了条口子,我敢说任谁都会遇上这种小麻烦的!”
接着他马上又连珠炮似的吐出了一大堆话,也不管人家要不要听。陈巍的脸颊红红白白地变化着,一群人站在遮雨棚下面等着剩下的半截路亮起绿灯来。陈巍把拐杖撑在腋窝下边,转过脸去对着何峦说个不停,但对方并未打断他。两人当了两三年的同居室友,陈巍有话就往何峦那儿倒,他晶莹的黑眼睛里有一种兴高采烈、无所顾忌的神态。
陈巍出人意料地撑起手肘碰了碰何峦,问他:“你怎么在这里?你家住在这一片吗?”
“我来给我妈买点东西。”何峦晃了晃手里的袋子,语气很轻松,“她想吃枣子,我专程来这边给她买回去。”
说着他抬手掀了掀帽子的边缘,但并没有把它摘下来。何峦的头与他的身躯匀称地组合在一起,帽子下方露出他一头短短的、略微蜷曲的乌发来。陈巍看他的牛仔衣外套开着扣子,好心帮他掩上了衣襟御寒,斟酌了一会儿后问道:“你好久没有住公寓了,你妈妈最近还好吗?”
何峦把装有枣子的口袋挂在手腕上,凉风吹得他搓了搓手,说:“她挺好的,最近胃口不错,人也精神了不少,医生说有治愈的可能。不用担心我,巍巍,过阵子我就回去了。”
“那祝你妈妈早日康复。”陈巍双手握住何峦,他的手可比何峦暖和多了,像一只小火炉,“你早点回公寓,我一个人住着老想你了,你要是回来了我天天买宵夜给你吃。”
他冲何峦眨眨眼睛,这双眼睛对何峦来说是那么普通,而又那么的与众不同。何峦很高兴,笑着看了看围在陈巍身边的符衷几人:“你今天和朋友来这里玩?”
陈巍忙把自己的三个伙伴招过来,单独勾着符衷的脖子狠狠往下压了压,单脚在地上蹦了一下,拍着符衷的胸口对何峦说:“这个人请我们出来吃烧烤!你要和我们一起吗?人多热闹。”
“不了,”何峦摇头,他先伸手与几个人握了手,再和他们拥抱当作见面礼,“我要把枣子给我妈带回去。今天见到你们很高兴,改天再约。”
绿灯的光照了过来,车流定在了停止线后面。何峦扶着陈巍过了马路,站在人行道的栏杆旁告别了陈巍四人,系好外套纽扣后沿着种有杜英的砖石路往相反的方向走去了。他坐了几站公交,在稍显偏僻的郊区下了车,穿过拥挤的街市后转进没有路灯的小巷里。小巷的路年久失修,坑洼不平,准是骑手们最讨厌的一种。两边是水泥铺砌的排水沟,里面堆满了正在腐烂的梧桐叶。
他推开独立的院门,门前种着一棵枝繁叶茂的梧桐树,据说这棵树在这一片还没开发的时候就站在这儿了。梧桐庞大的树冠遮蔽着围墙内的院子,同时也遮蔽着攀援在木架上的葡萄藤、木香和牵牛花。女房东是个满头银发的寡妇,院子里的花草就是她伺弄的,她老是戴着一架小小的夹鼻眼镜,羊毛绒线裙外面紧紧地绑着束腰。
何峦进门的时候女房东正坐在落光了叶片的葡萄藤下出神地望着围墙的墙头,她害了迎风流泪的毛病,一双眼睛总是湿漉漉的。何峦给她打了招呼,然后穿过葡萄架子走上修在屋外的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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