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指挥官,确实该这样。但刚才子弹测试确实是我自己打的枪。”肖卓铭提着刀拧开门,朝外面招呼了一声。很快进来一个体格高大的执行员,戴着面罩,眼神锐利似天外狂沙。
肖卓铭比划了一下,拍拍执行员的背:“就像这样,使劲捅,有多大劲使多大劲,懂了吗?我们在做防弹衣测试,需要你的帮助。”
执行员没有说话,他按照肖卓铭的指示做了,季垚面前显示屏上的数据很快发生了变化。他抱着手肘,静默地看着,旁边忽然有人从灯下经过,影子晃一下,一杯咖啡递了过来。
符衷看季垚在忙,没有出声,笑着比了一个手势。季垚捂住耳机朝符衷做口型,然后转过身去,喝了一口咖啡,慌忙回答另一头的通话。
“武器系统正常,适应性系统正常,净化系统正常,通讯系统正常。一号二号防线已部署完毕,反流体曲线罩已开启。0578报告完毕。”符衷对着对讲机说完之后坐下,整理起自己的鞋带。
林城抱着电脑过来挨在符衷身边,喊他过去一点。符衷擦去鞋子上的泥土和灰尘,挪了一个位子,瞥了林城一眼:“非要来挤我干什么?”
“你这里空旷点,信号好。现在晚上了,我得打起精神,晚上容易出问题。”林城说,手指很快地敲击键盘,偶尔会停下来等待。
符衷抬起头看看林城的电脑界面,他看到不止一条信号带在波动,但大多不稳定,只有来自海中的那一条始终能搜到信号:“有新情况吗?”
“没有。”林城把他的头推开,转了个方向,把外联器插进电脑,一道淡蓝色的光柱升上天空,一下就消失了,“这是信号放大装置,我叫它‘放大镜’。这东西很好用。”
“放大镜”装好之后电脑的界面更加复杂,很快又跳出不少微弱信号,林城骂了一句,不知在骂什么。符衷看了会儿那些跳动的窗口,眯起眼睛,指着其中一个说:“这个有问题。”
林城把窗口放大,传送到定位系统,几秒钟之后地图上跳出红点,显示这束信号流的位置就在距离他们三公里的北边树林中。
“果然。”林城说,“你眼睛真尖,来做我的着弹员吧,以后我打狙都百发百中。”
“你说些什么胡话呢?现在难道不是应该想一想,怎么会有信号出现在距离我们三公里的北边树林中呢?林专家,你真该好好想想。”符衷说,“信号里是些什么内容?”
“用了‘放大镜’之后方圆几十里只要是在使用电子设备的都会被搜索到,你看看那个正在打对讲机的,他的信号也被抓取到了。所以不可能是orange,绝不可能,我从不出错。”
符衷撇了下眉毛,比划了几个手势,问:“那三公里之外是谁在使用电子设备呢?信号还这么稳定。说真的,该好好想想。”
“有什么情况吗?”旁边飘来咖啡的香味,一条人影从缓坡上挪下来,漆黑得像木炭,被光一照影子就消失了,“你们的脸色不太好看。”
林城把新发现的情报说给季垚听,季垚俯身盯着地图看了一会儿,抿紧唇线:“谁在那里?”
他没让林城上报,把这件事压了下去,淡淡地吩咐林城继续观察,背着唐刀跨过一条溪水走到另一边去。回头小声对符衷说:“不太对劲。林子里还有另外一拨人,他们一直跟着我们。”
符衷提着枪,站在树影下,斑驳的叶影爬在他肩头和胸上,就像黑色的绣花。他环视四周,保持警惕:“我们到这里之前遭到EMP攻击,估计就是那一拨人。阴魂不散,如影随形。”
“我不敢确定林城搜到的那个信号就是他们,我希望不是。但我就是有那种感觉,我相信我的感觉。”季垚说,他沿着坡跟走到另一边,下令关闭所有灯光,加大隔离屏障强度,确保隐形。
有人不愿意关闭灯光,季垚踩着松软的一叠枯叶,站在斑驳的月光下说:“在地球的永夜中待了那么久,你现在却害怕黑暗了?别忘了你从哪里来。”
灯光最后还是全部熄灭了,隔离屏障笼罩在上空,虚假的迷惑影像建立之后散布出去,整个营地都处于隐形状态。月亮升高了,显得尤其之大,月面的阴影都清晰可见,仿佛就在半空浮着。
季垚在营地周围巡视了一圈,他的眼镜始终晶亮的,像夜行的孤狼。符衷和其他几位执行员一起检查了所有装备的安全情况,并悄无声息地部署好武器,一切都在夜幕下秘密进行。
“首长,该休息了,其余一切都正常。”符衷站在一棵桦木旁低声说,“还有几个小时就是日出,我们再等等,天总会亮的。”
跋涉了一圈,季垚有点倦。他确认周围安全后,又给星河添加了战时警备状态还有适应性逻辑系统。这是他第一次给星河使用逻辑系统,相当于赋予它独立思考的能力。
“新一代星河,拥有全新而完整的独立思考程序。”季垚靠着搭建好的壁垒坐下来,符衷抱着枪挨在他旁边,“它的量子主机里甚至植入了神经系统,它已经从智能变成智慧了。”
“这是好事,但我们得提防着它违抗人类的命令,它必须遵守三定律。”
“我会尽量少给它使用逻辑系统。但今晚不得不警惕一些,虽然我不太信任星河的服从性,但我知道它思考起来比人类要强大许多。”
符衷笑了笑,他一抬眼就看到压在树林上空的月亮,满月、近地,大到令人难以想象,就像是什么梦中的场景。睡意还没来,符衷陪着季垚小声地讲话,坐在一起看月亮。
“肖卓铭说新型的防弹衣研制出来了,杨奇华教授的得意作品。据说是提取了零号标本的一段DNA后重组形成的,真的刀枪不入,非常神奇。”
“毕竟零号标本就已经够神奇了,没有哪种生物会拥有这种匪夷所思的组织。我很难想象它的原主人,是个什么东西。”
“想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包括雪山里那条巨蛇的尸体,我们至今还不知道它的头骨去哪里了。而那些鹰又是怎么回事,海里究竟藏着什么,我们都想不明白。”
“回溯计划、时间和空间、月亮、我们。”符衷说,他和季垚背对背坐着,季垚把后脑靠在符衷肩上,“把这些事情想明白就够了。”
季垚仰着头看明月,银亮的,就像水晶里灌注了水银。静谧中传来虫鸣、潺潺的流水声,更远处大海在低吟。
“今天满月,又是近地月,潮汐很厉害。这个时候应该要涨潮了,能把沙滩全部淹没。”
符衷悄悄抬手摸了摸季垚的脸,说:“睡吧,我替你守夜。”
季垚觉得安定,他靠着符衷的背,就觉得很安全。他把枪扣在手心里,按在胸前,闭上眼睛小睡。尽管睡也睡得很浅,这种野外露宿,都不敢睡太深。
朦胧之中他听见旁边有脚步声,像是有很多人在走动,在说话。半梦半醒,眼镜眯着,意识却混沌。眼前黑乎乎的一片模糊,月光时隐时现,有影子在晃动,一下就消失了。
他在迷蒙时看到对面月光照亮的树下站着一个人,看不清身形,却能看清他是在朝自己招手,嘴里呼唤着什么,却怎么也听不清。
在那个人影背后,月光照不到的森林里,黑色越来越黑,渐渐地月面上升起一团黑色的云雾,还有两团璀璨的烟火,熊熊燃烧着,仿佛要把整个月球都焚烧殆尽。
第156章 桥短亭长
季垚觉得这个场景熟悉,但他想不起来在那里见过。就像路过商店无意中看到里面在放一部电影,但就是想不起来电影的内容。季垚不知道自己是睡着还是醒着,又是否是在梦中。
那个人影始终站在树下,月光照在他身上,面容稍显模糊,一层雾似的罩着,隔着雾看花,总也看不清楚。季垚忽然想起年少时的梦境,梦中回到大兴安岭,九月的黄羊十月的狼,雉鸡能把满山的杏仁啄空,还有背着猎枪的男人的背影,他总是走在自己前面,却从不回头。
原来心里还念着家乡,因为心中所想,总会在梦里表达出来。季垚本以为自己已经抛弃了过去的十七年,父亲只存在于他十七岁之前的年月里,悄无声息的,像一片瘦长的影子。
父亲很少有照片,他不常拍照。季垚能想到的还是他十年前的样子,但时间总会把记忆冲刷掉,繁忙又危险的工作占据了他的全部生活,父亲的面容早已淡得飘渺如烟雾。
脚下踩着厚软的枯叶,竟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缓坡上铺着茸茸的草,白色的野花沾满了夜里的露水。季垚跨过溪流朝着那个人影走去,手里提着枪,大腿上绑着匕首。
月面上两团火焰高高地悬挂在空中,不远不近,若即若离,无法计算它的具体高度。黑色的云雾似有实体,但倏尔就散开,一滴墨水滴进清水,也是这般形态。
光线依旧很亮,巨大的月轮沉甸甸地滚落在山腰,映出针叶树的树梢。季垚听到风吹过树林的声音,他对这种声音很熟悉。风声很慢很慢,树木摇动的也很慢,海潮忽然被拉长,恍恍惚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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