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长,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季垚扶着符衷走出大门,进入甬道。肖卓铭跟在后面,无所谓地抄着手,踢着脚尖走路,一名执行员帮她提着箱子。
季垚把他扶稳,符衷歪着身子扶墙,过了一会儿季垚才回答:“说出来你一定无法想象,那已经不是我们人类能参与的战斗了。”
“神仙打架?”
季垚笑笑没说话,扶他走进电梯,靠在电梯墙壁上休息。很奇怪的是,电梯里很空,肖卓铭却站插着兜在外面不进来,还把身后一众执行员给挡住。
符衷伸着腿,电梯门在他面前缓缓关上,就在合拢的那一瞬间,他看到肖卓铭抽出手,悄悄对他比了个中指。
“你笑什么?”季垚看他垂着眉尾微笑,“感觉好点了没有,要是哪里痛就说,不许藏着掖着。”
符衷偏过头去亲吻季垚的耳朵,擦着他的耳垂说:“只要有首长在,哪里都不疼了。首长你呢?你在外面是不是受了伤?在哪里?让我看看。”
“没有,你尽瞎说。”季垚点点符衷的鼻尖,在他唇上亲一口,“腰疼死了,腿也痛,还不是都怪你那么用力,活该造孽!”
握住季垚的手腕,符衷垂眼在他刚绑好绷带的手心里摩挲,然后在他手指上亲吻:“别以为我没看到,你的手心都划烂了,你是不是要把我心疼死?”
季垚不好意思地把手抽回去,别过脸,耳尖红成了樱桃,符衷忍不住又去咬了几口,把季垚咬得浑身燥热。
坐标仪已经上升了两百米,走进作战舱的一刹那,符衷听见天外传来一声悠长的呼啸,声浪在雨中震开,雷霆乍惊似宫车碾过,桌上的水杯被震倒,水洒了一地。
在这呼啸声中,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不约而同地望向远方。闪电的光芒势头渐小,翻滚的云气下,两团纠缠的黑影终于分开,三头巨蛇被一掌拍落,坠入了浩渺的群山背后。
这时,最大的一团闪电从天际劈下,直直地劈中了巨蛇坠落的山头,高耸的山峰瞬间坍塌。惊雷再次炸响,似要把天空整个撕裂,仿佛天地间所有的力量,都汇聚在了那一处。
黑影腾跃九千里,再从九千里的高空俯冲而下,它冲开缥缈的云雾,最后攀落在山脊上。紧接着,在无边的大雨和雾气中,隐约可见的山峦上方,竟腾起了两团巨大的火焰,熊熊燃烧。
有人已经在胸口划起了十字,有人唱起了古老的诗歌。
“为余驾飞龙兮,杂瑶象以为车。何离心之可同兮?吾将远逝以自疏。邅吾道夫昆仑兮,路修远以周流。扬云霓之晻蔼兮,鸣玉鸾之啾啾......”
符衷循着声音看去,耿殊明教授正坐在被子弹打烂的椅子上,颤抖着嘴唇唱出《离骚》中的诗句,滚滚的泪水正从他眼眶中涌出。
在教授悠远难详的唱诗声中,所有的人都沉默了,寂静笼罩了周围硝烟弥漫的空气,一种苍莽的古老气息覆盖了大地,像时间的重压、宇宙的剑锋悬在了头顶。
坐标仪所有的炮口都打开,导弹发射器已就位,它像一座漂浮在空中的城市。雨水冲刷在停机场上,腾起茫茫的白雾。战斗机已全部开上跑道,直升机悬停在雨幕中,漆黑的枪管蓄势待发。
杀气如麻。
季垚紧紧盯着远山上两团火焰,那冲天的金色像是两座山在燃烧,又像是火山激烈喷发的岩浆。飘摇的大雨和灰暗的天穹中,只有这一抹亮色。
“路不周以左转兮,指西海以为期。屯余车其千乘兮,齐玉轪而并驰。驾八龙之婉婉兮,载云旗之委蛇......”
耿殊明教授还在继续唱着诗歌,当他的声音盘桓着消失的时候,火焰忽然冲天而起,有什么东西飞上了云端,然后又是一声雄壮的长啸,余音经久不散,渺渺如银河。
它走了,消失在天际,消失在厚重的云层之下,消失在横亘万里的群山巅峰。
舱中响起一种轻微的如释重负的呼气声,没人敢大声说话,他们面面相觑,不小心碰到了桌上的文件纸,哗啦啦的,全部散落在地上。
符衷弯腰把那些纸捡起来,随意地翻看,纸上是打印的扫描图像,灰蒙之中一团黑影,看不清面目。
季垚撑着指挥台,垂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符衷轻轻拍他的背,和他并肩看着远方。随着长啸声淡去,雨竟然慢慢停了,草原上那些蛇群早就退得没了踪影,只余下冒白雾的水潭。
忽地一缕刺眼的光从云层的缝隙中漏下来,原本严严实实覆盖了整片天宇的黑云此时正在往两边散开,光束从山峦顶端耸起,其势如虹。
“天亮了。”符衷在季垚耳边轻声说。
季垚撑着桌子在椅子上坐下,他静静地靠着椅背,手里还拿着染血的手/枪,抬眼透过玻璃望向无垠的长空。
人渐渐散去,被砸碎的玻璃很快就换了新的,只有耿教授还坐在歪倒的椅子上,一边流泪一边喃喃自语。
符衷环视四周,忽然看到在另一边的角落里,杨奇华教授抄着衣兜站在窗前眺望,他神色安宁,似乎已经在哪里站了很久,已化成一尊雕像。
肖卓铭从小门后走出来,叫了他一声,杨奇华忙抬手在眼角擦了擦,回身跟着肖卓铭离开了符衷的视线。
像是在拭去眼泪。
符衷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转过目光,俯下身询问季垚的情况。季垚把枪放下,摸了摸后背,疼得咬牙:“我背上有伤,你扶我去找医生。”
帮季垚卸下背后的唐刀,再脱掉了护甲,映目就是一片鲜血淋漓,黑色的作战服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了。符衷的心脏忽然抽搐了一下,痛得像是要裂开。
“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符衷揽住他的腰,扶他从椅子上站起来,“不是说了如果要动手就叫我吗?下面那么多人,你叫谁去不好偏要自己上?”
季垚微微地笑了,他扭头看着窗外黎明升起,说:“我是首长,我得时刻站在第一线。就算我下一秒就战死沙场,但我们依旧乘风破浪、不惧死亡。”
一束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外面,山海皆清。电闪雷鸣腥风血雨过后,依旧有叶上初阳、万里天光。
山花走过来帮符衷,他沉默地看着季垚,再抬眼看符衷的神色,那个眼神哦,疼得心上在滴血。
中国大兴安岭,猎场别墅。
白逐给太太抱去烧好的铜香炉子,裹上了貂子毛。太太舒展开苍老的皱纹,抬起眼皮看了看,动动毛毯下的手指,拢住了香炉,喟然长叹。
瞥到旁边的桌案上还摆着早上管家端来的药片和水,太太连看都没看一眼。白逐问起来,太太只是冷冷地哼一声:“我身子好得很,哪需要这些东西吊着命。”
大兴安岭的雪一下就没有尽头,此时的玻璃墙外,依旧是飞雪连天。这雪景看久了会腻,但太太没有,太太长久地躺在皮毛椅子上听雪落下,一整天都不会挪动一步。
白逐指指外面,说:“今天是除夕,许多家族都来做客,太太,不出去转转吗?”
不知是不是错觉,太太听完白逐这句话脸上闪过一丝几乎微不可见的光彩,但很快又暗淡下去:“我不出去了,外面太冷,我太老了,走不出去的。”
她说的这话似是而非,白逐听完点点头,直起身子看看窗外,没有过多言语,转身拢着银貂袖笼离开了隔间。
刚在身后拉上隔间的木门,她就听到里面传来太太急促又苍老的咳嗽声,每一下都像是要把心肺咳出来。女管家慌慌张张地进门,把白逐隔在门外。
大厅中正在上宴席,宾客端着酒杯谈笑,时间不早了,今夜是除夕。白逐闻到远远的香氛,她没有到前厅去,站在门外的酒柜旁稍等了一会儿,女管家才从里面轻手轻脚地出来。
“啊,白夫人,您怎么还在这儿?”
“太太的身子,最近是不是不太好了?”
管家紧张地往里面瞥一眼,点点头说:“每况愈下。叫私人医生来看过了,都说没有问题,但太太咳嗽得越来越厉害,刚才......太太咳血了。”
白逐瞟到木盘子上的白色巾帕,露出一角鲜明的红色。她走过去不动声色地把血迹翻个面盖住,轻声说:“我知道了。对外不要声张,就说太太需要静养,其他的话不用说。”
管家点头答应之后转进小门,白逐听到外面有人在弹温柔的钢琴。
她从后门出去,穿过庭院中的鹅卵石小路,来到东北角的花房。房中摆着各式各样的花卉,神奇的是,明明是寒冬,却有春夏的百花,白瓷缸里浮着睡莲。
房中挂着一块巨大的白布,像是在遮挡什么东西。白逐没有理会这些,她熟练地输入密码,地面上露出了黑色的洞,一条木头楼梯通往地下。
点燃了一盏老式油灯,白逐提着灯下去,蜡烛的光只能照亮一小部分地方。鞋子踩在木板上发出噔噔的声音,白逐很快来到最底下——一个完全黑暗的大理石房间。
大理石壁异常冰凉,整个房间比外界还要冷十度,简直像个冰窖,而且十分潮湿,冻在墙上的就是一层冰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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