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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有归处 完结+番外 (秦世溟)


  老人从自己的木屋中抱出兽皮缝制的大衣,过去给康斯坦丁披上,看了看他怀里抱的花,说:“又来看他?你送的花儿啊,能让他种出一片花园了。”
  斑鸠发出哑哑的叫声,山坳里风静,雪松和红松围住了墓地,等到来年春夏,漫山遍野都是松香,五彩的雉鸡吃了松子,肉里都带着清香味。
  老人把康斯坦丁引到墓碑前,细心为他扫去塔座上的薄雪,拂开被雪封住的铭文,才显示出上面的字迹:“执行员阿纳托利·科谢耶维奇·莫洛斯,1983.12.16—2010.02.10。”
  上一次来的时候送的花还摆在墓前,花瓣早被霜雪冻蔫,枯枝已有腐烂的迹象,依稀能见花瓣原本的鲜红色。老人低头抱起花束,为他打整墓前的残枝败叶,轻声唱着招魂的诗歌。
  康斯坦丁在墓前垂首沉默一阵,默念了一些祝福,然后俯身把新鲜的花放在墓碑下。红色的花瓣在单调的白雪中像一滴鲜血,滴在了莫洛斯的坟墓前。
  他在墓前哀悼了二十分钟,老人陪在他身旁,默不言语,期间只有斑鸠鸣叫和遥远的狼嚎。康斯坦丁还看到一只白色的狐狸在林中奔跑,抖落了一身雪沫。
  老人请康斯坦丁进木屋,给他倒去热酒暖暖身子,坐在桦木台阶上打磨自己的雪铲,说:“他是这些人中最孤独的了,一个亲人也没来看过他,倒是你,十年了,三天两头就要来一趟。”
  “我是他最好的朋友,应该的。”康斯坦丁站在檐下眺望墓地,“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会一直来看他。这样,等我死了的那天,他就能建成一座花园了。”
  老人眯着眼睛磕老式的烟斗,烟叶呛得他咳嗽。康斯坦丁喝罢了酒便告辞离去,老人在身后悠然长叹:“他能有你这个朋友,也不会孤独了。哎呀,等我也老死了,谁会来给我送花呢?”
  康斯坦丁回头,老人把烟管别在腰间,低头继续磨他的铲子,青烟很快就消散了。
  符老爹给李重岩倒酒,瞥到他膝上放着的日记本,神色冷淡:“这些东西你还留着呢?不怕半夜想起来,做噩梦?”
  黑白双翼用墨水笔勾勒,墨汁饱满,年久了,有些晕开。李重岩闻了闻淡淡的墨水香,与符老爹碰杯:“有些事情是不能遗忘的,要是你忘了,谁来收拾烂摊子?”
  “老辈就不要搅和后辈的事儿,老辈受过的苦,后生不必再受。”符老爹说,“把我们这代人的恩怨加在他们头上,恐怕不是长久之计。”
  “就像你自己说的,季家必须在这一代消亡,抛弃我们的人,也终将被我们抛弃。”
  符老爹叹气,说了句也罢,转过话头问李重岩:“要是符衷在穿越之前好不了,你派了哪些人去替补?”
  李重岩打开文件夹翻看,说:“A级执行员都有希望,季垚手下的那个队,除了陈巍,几乎全是A级。年终考核马上就要开始了,一定会有人让我们眼前一亮的。”
  符老爹点头,李重岩的秘书进来把一份文件递给他,低声报告。挥退了秘书,李重岩转过身子把文件递给符老爹看。
  “西藏那边有重大考古发现,北京的专家组成了科研队要去做实地研究,希望能得到时间局的后备保护。”
  “哦,就是想找你要人给他们当保镖?”
  “差不多就这个意思。”
  “嗯,有的忙了,各国的科研队都往西藏赶,我国西部顶上的第四空洞最近还不太平。”符老爹说,“你找几个过得去的执行员跟着吧,保险点,那地方本来就是天险。”
  莫斯科中转站的病房中,窗帘上映出两个人的影子,外面淅淅沥沥下着雨,一落地就冻成了冰。
  “他怎么样?”季垚站在病床前问,医生抱着文件夹站在一旁。
  “后脑遭受重击,没死已是奇迹。”医生的语气有些凝重,像窗外的雨,“能不能醒过来还难说,另外有90%的可能会产生不同程度的失忆,或者其他不可控并发症。”
  季垚垂首沉默,医生注意到他面色苍白,眼下有很重的阴影,眼眶泛着红色。半晌,季垚在寂静中坐下,听着绵延的雨声说:“我知道了,谢谢医生。他会醒过来的,也许就在明天。”
  医生叹息一声转身离开,病房中只剩下季垚孤独的身影投射在窗帘上。他轻轻握住符衷温凉的手,看着两人的手指长久地出神,一行寂寞的泪水从酸痛的眼眶中落下。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就像是一种本能。有种激烈的情感在胸腔中爆发,然后眼泪就毫无预兆地流了下来。
  魏山华的电话打进来,说他两天后来把人空运回基地。
  季垚把手机放在一边,扭过头看向滚着水珠的窗外,他在黑夜中看到了克里姆林宫的塔尖。
  这次还是只有他一个人看。
  符衷做了一个梦,梦里万山险阻,一条栈道从峡谷中穿过,下面是奔腾的大江,怪石挡在水道中,震起巨大的水花。他和谁一起过栈道,顶上的天空是他从没见过的绿松玉色,陡峭的崖壁上长着红色的浆果。
  身边同行的人始终只有一个模糊的侧影,尽管他们离得那么近,但符衷始终看不清他的脸。走到浆果藤下,那个人说他上去摘果子给符衷吃,符衷扶他登上岩石,好让他伸手去够高高的藤蔓。摘了一串果子下来,拉扯藤条的时候滑到了青苔,人一下子失了平衡,直直往后倒去。
  脚下的栈道早已朽烂,哗啦一声塌掉了半边,红果子啪嗒掉在石头上,那人却坠下了山崖。
  符衷拼命喊谁的名字,但始终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他纵身跃下,想拥谁入怀,但差了一瞬,他们都坠入了江中,怒吼的江水浩浩荡荡地贯穿了整个梦境。
  猛然惊醒。
  眼前灰蒙蒙一片,中间有个白点,等重影散去,才看清那是一盏孤灯。他躺在床上,手上插着针管,旁边一台仪器滴滴答答地响,房间里弥漫着苦甜的香气。
  静谧中远远地传来急促的交谈和脚步声,符衷觉得这个声音耳熟,仿佛存于梦中。在他的滂滂大梦里,也曾有人在他耳边有这种声音说话。
  “他醒了你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告诉我?”熟悉的声音用严厉的语气,可以想象主人的表情。
  “天哪,首长,才刚过去三分钟,还不算第一时间?”
  “我怎么跟你们说的?我说的是立刻、马上来告诉我,你们这算什么?三分钟?黄花菜都凉了!”声音越来越近,玻璃门外人影绰绰。
  “首长您刚才在开会,我们不敢闯进去啊!”
  “现在会议还没结束,我这不一样也来了吗?”
  玻璃门打开,有个白色的人影飘到枕头旁边,酒精的味道扑面而来。医生的手轻轻按压他的胸腔和头部,仔细检查了眼睛,回头对人说:“情况良好。”
  眼前出现很多个人影,有黑的有白的,但都看不清样貌。就像身在梦里的峡谷,旁边有一个人,始终看不清样貌,他只记得那个人身上有鼠尾草的香气,还有若有若无的海盐气息。
  有个男人在对他说话,他知道梦中就是这个声音,符衷想去寻找声音的来源,他要仔细地看清楚,这是不是久别重逢的故人。
  很快,一个女声打断了他的寻觅,混沌着问他:“能动吗?有没有哪里痛?看得清东西么?”
  符衷喉咙里干疼,一股血腥的味道,后脑隐隐作痛,但身上还是有点力气的。他点点头,示意他想坐起来,很快有两双手抄到他背后,慢慢把他扶起,背后垫着软枕,靠在床头。
  “符衷。”有人轻轻叫他的名字,然后一双手捂住了他的脸,这双手很温暖,燥燥的,手心有薄薄的茧子。
  他的记忆停留在莫斯科的大雨中,也曾有一双手这样抚摸他的脸,冰凉得像与冬日的雨水融为一体。那时候他的意识已经开始消散,唯有这冰凉的触感刻骨铭心。
  “符衷,”那个声音叫他,“听得见么,我是季垚,听到请回答。”
  下意识地抬眼去看他,符衷知道自己一定是认识这个人的,他离得很近,领口别着银针,有股淡淡的香气从他身上传来,鼠尾草和风铃花的味道。
  季垚的面容在眼前渐渐清晰,他看到戴着眼镜的男人的脸,鼻梁高挺,五官分明,头发梳得整齐,细细的眼镜架反射着微光。
  肖卓铭检查了药单子,领着一干人出去,轻手带上了门,屋里只剩下两个人,还有同样寂寥的灯光。
  季垚一遍一遍叫符衷的名字,看着他的眼睛,等他回应。他希望能像往常一样听到他说“我在”,末了还要加上一句“一直都在”。
  符衷看了他很久,似在回忆,最后他说:“你是谁?”
  三个字把季垚钉死在了十字架上,他听到心脏撕裂的声音,然后鲜血喷涌而出。这是他第一次感到痛彻心扉,虽然之前早有准备,但他仍抱有渺茫的希望,虽然真的很渺茫。
  符衷看到季垚的眼眶忽然泛红,而自己居然也流了眼泪。季垚见两行泪就这么从符衷脸上流下来,忙用手帮他擦去,哽咽了一下,强颜欢笑:“哭什么,不记得就不记得了,当第一次见面吧。我叫季垚,中国区时间局北京总局执行部A区执行员,级别A+,我是你的教官,你应该叫我首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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