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来源于我。那是我丢失的异能之一，只是暂时借住在你身上。我现在要取回。如果你同意的话，我可又完成你一个愿望。”枕头说完双眼微眯又道，“但如果你不同意，我一样可以取回来。但那个时候，你会有无法承受的代价。”
“你会杀我？”男孩问。
“不会，但结果不见得比死更好。”枕头道。
“你果然跟大人是一样的。”男孩皱起了眉头。
“那么你可以讨厌我。”枕头将敖吒的话原封不动的说出来。
在谈判无果的情况下直接上威胁，这个过然比谈话有效。男孩有许许多多的变异动物随时可以跟他联系，就算是一万个不聪明的头脑加在一起，也能攒出来一个天才了。所以跟他说任何东西都是虚的。拳头才是硬道理。
“你现在就拿走吗？”男孩的表情有些失落，“没有了这个，我是不是就不能将它们留在身边了。你是不是就要把我送给那些大人了。”
这是他说的最长的一句，也是出了逻辑外，最又感情色彩的一句话。
看得出，他真的十分在意这件事。
敖吒借助枕头的嘴告诉他：“你只是失去了把他们从远方叫到身边的能力，但跟他们交流的能力是你自己的。看得出你很爱他们。只要你爱他们，他们就能留在你身边。你也可以继续留在这里。”
男孩手摸着怀里的狗子，道：“那我想做什么，你都帮我？”
枕头道：“我可以帮你办完事，你再将能力还给我。”
“可我有两件想做的事情。”
“说说看，如果是简单的事情，我可能两个都帮你做了。”
男孩提出了第一个愿望：“我想两个人死，我要报仇。”
“……”这么大的孩子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的戾气？
“我不会伤人命，之前我就说了，第二件呢？”
男孩有些失望，还是说道：“我想学生物工程。我电脑里的很少，我很快就学完了。我知道大人那里有很多。但他们不会让我看。他们不相信我，我也讨厌他们。”
生物工程？敖吒可不了解这一专业，不过光听名字就挺高大上的。
这样世道，这个方面的相关专业应该会非常受重视。只是一个十三岁男孩说要学这个，被当成小孩胡闹也很正常。
“这个可以，只是如果你想学这个，并不是一些资料就可以的，甚至也不是一些器械就能解决的。这需要有人长期以高昂的成本和精力作为支持，你再聪明也不可能在这里研究出什么结果来。”
男孩皱眉：“我讨厌大人。”
“那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讨厌大人？”也许可以先了解男孩讨厌成年人的症结。
敖吒多少还是有些见识的，这种事情多少也会往那些更加肮脏的方向去想。只是他主观上还是觉得不太可能。如果是那样的话，男孩话语间多少会吐露些什么。
男孩没急着开口，也不知是在思考措辞，还是在跟自己的智囊们交流。
半晌，男孩才道：“他们不喜欢我，却喜欢利用我。他们还吃了小小。”
“小小？”
“对，小小，是我唯一的朋友，但他们吃了它，只因为我不听话。我想给它报仇。但我的朋友们靠近他们就会被杀掉，你也不肯去。”
枕头仿佛听见了几分怨念。
告诉了敖吒，敖吒想一想，让枕头告诉他：“你还记不记得一个……牵鹿的道士。是他将你留在安全区的。他是一个好人。”
好人两个字在枕头转述的时候近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男孩一怔，点头道：“你们认识？”
枕头道：“他是我跟你说过的，我的那个人类朋友的师哥。我的那个朋友也是道士。”
“那他在哪里？我要见他！他骗我，他说会带我去见一个不会有人让我做不喜欢事的地方。但他说有急事，就再也没回来！”
敖吒不知道他跟自己师哥之间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是从他的措辞就看得出来，他真的十分在意郁修。而且很喜欢他。
“就是他让我们来找你的。那么你可以告诉我他离开后你发生什么了吗？”枕头问。
随后男孩将自己的情况告诉了枕头。
他说话措辞跟普通人不太一样，有的话只说一些关键词，枕头都听不懂，只能靠敖吒一点点拼凑出当时的情况。
原来是师哥当时将他留在安全区，虽说事态紧急，但也为他安排好了，将其留在了安全区内的福利院内。
这世道孩子是重点保护对象，所以几乎不用担心什么。这个孩子确实患有自闭症，有严重的社交困难。这些也都告知照顾孩子的人了。
按理说，如果他一直呆在福利院内，哪怕一直孤独着一个人一直到现在也不怕什么。而且郁修离开到现在实际上仅仅八天左右。
但只是这八天，就发生了很多的改变。
因为安全区内的人员聚集越来越多，而本地物资聚集没有临省丰富，为了将资源集中起来保护更多人，本地安全区打算迁移。这里面涉及的情况就多了，自然更不可能单独照顾一个孩子。
所以避难所方的决定就是将十二岁以上有一定能自主行动能力的孩子们分配给普通家庭代为照顾，如果能够适应固然要，要是适应不了再回去也不怕。
因为岁数大的孩子照顾起来成本更高，如果遇到叛逆期会更麻烦。
反正这一决策可能存在争议，但在混乱中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可这件事情最大的矛盾点在于，别的普通孩子如果寄养家庭不好可以跟回访的工作人员说明然后回福利院。可严重社交困难的男孩面对人的时候更多时候话都说不完整，在人多的情况下更是如此。
寄养家庭算不上多差，但也绝对算不上好。他们只是想要一个听话懂事的孩子。一开始只是感觉他不爱说话，可领回家才发现他虽说不爱说话，却执拗的厉害，认准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
他一直抱着一直名叫小小的幼犬，这是他父母在的时候家里母狗生的小狗在，混乱的末世中，小狗是他坚持下去的唯一依靠。
而寄养家庭在经过紧闭、断食都没办法让他屈服后，就听别人家想了一个阴损的馊主意。
那天寄养家庭忽然对他热情极了，也不逼着他了，还做了好吃的给他，他被饿了一天多，又不擅交际，就被拉着上了餐桌吃完了饭。
等吃完了，他四处找小小的时候，他的家人才含笑说出最残忍的话。
他的小小已经被煮了，刚刚餐桌上吃的就是。
原因是小小不听话，所以才会死。所以他也要听话。
那一瞬间，崩塌的是他维持了他短短十三年的所有信念。
他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寄养家庭的人却只当他是吓傻了。他们十分满意这一结果。原因无他，他们只要一个听话的孩子。哪怕是吓傻了，只要听话对于他们而言就有用。
当天夜里，他就激发了异能。
他能够感应到很远很远的动物，越是强大的动物他的感应就越是清晰强烈。
他知道外面很多大人，看见有怪物闯进来就会杀了他们。所以他召唤过来一只巨大的鹰，让鹰趁着夜色偷偷飞进来在楼下盘旋。他站在十一层楼的阳台上，看着下面飞翔的雄鹰毫不犹豫的跳下去，稳稳的落在难鹰的背上。
然后再身下一片警报声和大人们杂乱、惊恐的声音中飞向那昏暗却充满希望的天空。
这其实是两天前的事情。
而现在，他已经根据自己的异能召唤来了足足一千多只变异动物。这些变异动物都能保持理智，而且都愿意听他的话为他办事。
他面对动物远比面对人自在的多。就好像他跟枕头还能保持开口说话正常交流，如果此时站在这里的是敖吒，他可能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等他说完，枕头也听完了敖吒给他整理出来的更容易听懂的消息。半晌没说出话来。
这件事其实说大不大，但绝对算不得小。
一条狗，对于普通人而言是家畜；有些人而言是宠物；甚至有些人而言是猎物。
但同时，对于有些人而言是家人，甚至是唯一。
他们每个人的想法都没错，错误的是用自己的价值观去套用别人。自己觉得不值钱的东西，别人花大价钱买就是智商税；自己讨厌的东西，别人喜欢就是脑子有问题；自己觉得错误的事情，就不准许别人觉得那是对的。
否则曾经网络上就不会出现那么多的杠精。再往前推，中世纪也就不会有那么多被处死的异教徒。
孩子眼中的小动物跟绝大部分成人眼中的都是不一样的。有些大人很轻易的剥夺小动物的生命，只会觉得小孩子不懂事，哭一阵也就好了。却少有人知，小时候被父母轻易宰杀的小动物，很有可能会承成为伴随孩子一生的阴影的。
更何况，杀了小男孩的小小的人连家人都算不上，只是想要接助他达成某些目的的卑鄙的人。
枕头当初就被熊孩子用石头砸过。如果不是因为枕头恰好觉醒成了九婴，只怕当时就断气了。当时敖吒能以枕头的死叫他们家出几千块钱其实已经是极限了。但如果是现在，敖吒也绝对会将对方看做不死不休的仇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