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座的各位鬼胎,多少都有点私心。他们害怕死符的危险,又贪图生符的保障,并不想交出来。
“统一保管,交给谁保管?”貂皮大衣女嚷嚷道,“给你?我可不放心。”
其他人不想得罪他,嘴上虽然不说,心里也都是这么想的。没人听他的话把符咒交出来。
贾鸣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们一眼:“那毁掉,都把符咒拿出来,全毁掉总行了吧?!”
把符咒毁了,一了百了。
“可是怎么毁?”有人问。
这符咒火烧不坏,手撕不破,只能等它生效后自动化为灰烬。
于是贾鸣出了个馊主意:
“所有人都把自己的生符死符一起贴在身上,全用完消耗掉,不就解决了。”
听了他这个办法,其他人一愣,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用生符和死符叠加抵消,这样真的可以吗?
“谁能保证同时贴上生符和死符一定不会死?”小陆靠着墙,笑得有点阴冷,“要不你自己先试试?”
剩下的人顿时都被他点醒了,连忙把手放下。
谢行吟也在思考,同时贴上生符和死符会怎样。
生符能带来庇护不被鬼怪所伤,死符会引来恶鬼索命。
两个功效叠加,究竟会怎样。要么生要么死,在现实中不可能是薛定谔的生死。
但是这个结果他们赌不起。贾鸣听完,自己也害怕了。
全交出来不可行,全毁了也不可行,只能各自拿着符咒相互制衡了。
这样一来,大家的信任完全破裂了,更不要谈合作了——毕竟随便贴个符就能偷生,比冒着风险跟他们去找人面犬方便多了。
贾鸣看了谢行吟一眼,对其他人说:“各自小心一些。”
说完转身离开了。
其他人也都警惕地退远了一些。最后这场讨论不欢而散。
谢行吟也懒得解释。那些人怀疑他干的,或许会忌惮一些,至少有心之人不会随便对他们下手。
“等等。”谢行吟正要回房间,蹲在地上的老梁忽然叫住了他。
老梁用指尖在地上蹭了蹭。指尖沾上了一小团黑色的灰。
他把灰擦掉,慢慢悠悠地站到谢行吟面前。少了一边镜片的眼镜依然很滑稽,但是谢行吟这次没有笑。
“生符肯定不是被你拿了,我觉得你说得是对的。”他笃定地说,“这些都是我熟悉的东西,符纸燃烧后产生的灰烬都各不相同。这两个死人身上的灰不一样。”
谢行吟点头:“我们差点都被贾鸣带沟里去了。他们两个人更像是一时起了贪念,自相残杀间打开了房门。然后那一对生符死符都在起作用后自燃了。”
被贴上死符的玩家不会当即毙命,被害后自然怒火攻心,拼死也要拖害死他的陪葬。
或许就是这样,他们中的某一个亲手打开了房门。
不过是谁先对谁动的手,现在符咒燃尽,已经不可考量了。
这游戏果然充满了恶意。谢行吟想。
违背了开门一定会死人的规则以后,再贴上生符也无法庇护。
那个薛定谔的生死的问题也有了答案。
同时贴上生符和死符,下场是死。因为使用方法上说,在贴上死符后,生符才能起效。死符起效的时候人就已经算是必死之人了,再贴上生符救不了。
刚才贾鸣没过大脑的提议差点害死他们所有人。
—
谢行吟这一次进黎薇房间的时候,另外两个女高中生也在。
她们显然受了贾鸣的煽动,很警惕地看着他,好像生怕他会拿出一张死符来贴到奄奄一息无法反抗的黎薇身上。
两人站在旁边,手藏在背后也不知道藏了什么东西当武器。
谢行吟不用看就知道是生死符了。
小岩则是一脸尴尬地站在旁边,手足无措。
谢行吟无奈,举起双手站远了一些。现在的信誉度真的骤降到了谷底。
那边黎薇病得一天比一天重,基本整天就在昏睡状态。今天虚弱的连手臂都抬不起来了,模样特别可怜。
她这场病着实奇怪。不像是感冒,也没有其他症状,单纯就是持续的高烧,浑身发烫。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谢行吟只能嘱咐小岩帮她用酒精擦身降温,换个时间再来找她。
上午的谈话不欢而散,加上昨晚一次性死了两个人,大家都有戒心,各自躲在房间里。
临近傍晚时分,大家才重新聚集起来,但是每个人都保持着相当的距离。
他们必须重新商量晚上房间分配。
老头说过不能有空房间,必须得有人住进彪哥他们那个刚死过人的房间去。
剩下五个房间里的人都是两两住着的,这也意味着必须有一对拆开。
一个人住一个房间,还是挺可怕的。
话音落地,没有人回答。
谁都不愿意住刚死过人的房间。
谢行吟不放心小陆,也没有说话。
贾鸣神情复杂地说:“算了,我住吧。”
老梁一听有人自告奋勇,刚松了一口气,然后转念一想。不对啊!那是他的室友啊!贾鸣搬出去那他也得一个人住!
老梁流露出痛苦的神情,差点哀嚎起来。
谢行吟的目光一直徘徊在贾鸣身上。
六个房间。他们还剩下十个人,不能有空房。
必须赶在死太多人之前完成任务,要不然可能用不着七天,他们也得死。
—
老梁神色慌张地进门来找谢行吟的时候,就看到那姓陆的小兔崽子趴在谢行吟怀里,睡得正香。
“哎呀老谢,出大事了出大事了!”老梁的神情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慌张。
外面人多眼杂,谢行吟把他拉进来,压低声音问他:“慌慌张张的,怎么了?”
老梁把手一拍,一脸痛苦地告诉谢行吟:“我刚才打听到了一件事儿……”
“嗯?”
“你知道贾鸣为什么这么提防我们不?他他他……他说普通门票最多、最多只可能有12个登塔者,没有例外。”
谢行吟本来还以为他是在无病呻吟,可听完他对话,自己心里也“咯噔”了一下。
最多十二个登塔者?那为什么他们是十三个人?
老梁一脸衰相:“我是没什么经验,不知道这些。贾鸣那家伙好像也是个什么小公会的成员,有点小经验。”
“现在想想,我之前遇到的人物确实没有超过12个人的。13这个数……确实不太吉利。”
在基督教里,13被视为不详的数字。因为最后的晚餐是十三个人,日期也恰逢13日。
多出来一个的不是人,那是什么东西?
谢行吟抿着唇:“你的意思是说,人面犬可能就混在我们中间?”
第15章 开门
说实话,谢行吟一开始并没有特别往这个方向想。
“不、不至于吧?”老梁突起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难道它还能化成人形不成?”
他尬笑了两声,表情还是很僵硬。
还真是有可能。
那天不在场的人太多,嫌疑人是谁已经无从考证了。
如果非要说可疑,那可疑的人还真不少。
贾鸣他自己就挺可疑的。
“被你这么一说我都不敢回去了,谁知道跟我睡一个屋檐底下的是人是鬼。”老梁“哎呀哎呀”地乱叫起来。
如果贾鸣说的是实话,那情况就相当离谱了。他们中间真的有谁不是人,竟然一直没有人发现。
老梁也煞有介事,脸色凝重地说。“如果有,那一定是他!”
谢行吟顺着他指的方向低头,看见坐在他腿上的小陆。小陆仰起脸,嘴角耷拉了一点,像是被欺负了一样,很委屈地看着谢行吟。
谢行吟:“……”
“这小兔崽子可不对劲了!说的就是你,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你老往小谢身上蹭蹭抱抱的。别拿你怕鬼那套假话来哄人,馋人家身子你还委屈上了!”老梁嚷嚷说。
谢行吟蹙眉。小孩子怕鬼有什么不对,老梁这话说的就他妈离谱。
“行了行了,你跟他计较什么。”
老梁看看小陆,又看看谢行吟,把袖子一甩重新坐下,抓起水杯“咕嘟咕嘟”喝水消气。
谢行吟看了一眼月色朦胧的窗外。
小陆有时候的表现确实很奇怪,有时候不像这个年纪的人,有时候又很孩子气。但是小陆能说出他家小区的名字,谢行吟怀疑的不是他。
“本来我觉得贾鸣这个人很奇怪。他完全有作案时间,而且还处处针对我,对我们隐瞒了密室的事。”谢行吟垂眸,“……但是现在,贾鸣为什么把这些事情要告诉我们?”
老梁“啧”了一声,也觉得头疼:“八成觉得我没问题,良心发现想救我一命。要我说啊老谢,贾鸣他对主城里的事情也很清楚,肯定是从外面来的没错。”
谢行吟也点头。贾鸣可能怀有私心,但他应该不是“那些东西”。
老梁:“普通任务里的NPC都挺弱智的……就像侦探社里那老头,一看就奇奇怪怪的,他们一直生活在楚门的世界里,不懂外面的事。”
但如果贾鸣没问题,那又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