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嬷嬷说得也不无道理。”黑光说道:“符国有人接应,没什么不好。”
“哦,有人接应就非得让君上去成亲?”巴勒道:“况且那姓魏得又不是姜家人。”
“姓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君上是女的,又不会真有子嗣,世子的事早晚要解决。”黑光说道:“找个理解换成姜姓就得了。”
“所以你也是准备把君上卖了?”巴勒质问道。
“不是这个意思。”黑光还是和颜悦色的说道:“只是与魏子联姻并非坏事。”
“那常家那女娃怎么办?!”巴勒指着黑光骂道:“没有常岚,我们连这块地都没有。咱们现在吃得,用得,哪个不是常家给的,怎么能吃里爬外。”
黑光又急忙解释道:“话不是这么说,反正君上喜欢长公主,世上皆知,联姻不就是走个形式么?”
“你给我滚!”巴勒指着营门外的方向:“瞎jb掺和,只知道攉稀泥,你知道个屁,滚!”
黑光知道巴勒这个汉子油盐不进,也不想与他争吵,若真动了拳头自己可吃不了半点好处,于是又劝了两句才悻悻离开。
直出营房,牡丹也正等候着。
“劝得如何了?”
“听不进去。”黑光摆摆头,这边也劝道:“念东县那边野心是否太大了,都不是姜姓,如何为嗣。”
“也比辛国插手我符国之事好,殿下需心在符地,大事方可成。”牡丹嬷嬷说道:“况且魏子有一个让君上也无法拒绝这门婚事的理由……”
作者有话要说:姜青鸾:被气哭了…这个王上当得窝囊
第91章
女子一身青色的衣服,脸上画着不合年龄的妆容,让她看起来失去了原有的青春色彩,但是那双眸中还是写满了稚气,一个老嬷嬷守在她的身边,提醒着姑娘天气寒了,早些进屋。不过老嬷嬷的提醒在少女耳就像风一样被吹走了,少女依然漫步在白雪之中,偶尔踩着石头跳着,仿佛一只冬日里的小兔子。
“魏姝,小心地上有冰。”
女子停下脚步,转头对说话的男子笑道:“阿大莫担心,女儿仔细着呢。”
她口中的阿大正是念东县的县丞,同时也是这县的主人,魏新。魏新也是青色长衣,外面盖着一件黑色裘制披风,双手插在袖口,他看起来并不像一个快五十岁的长者,仿佛也才四十出头,皮肤在符西的男子算是白净得了,身姿挺拔,但不像个武者,果真一副书生模样。
“都是十六岁的大姑娘了,还跟和稚子一般。”魏新无奈的摇摇头。
“那还不是阿大宠的。”少女一脸骄傲,还是蹦蹦跳跳走到了父亲身边。
“恃宠而骄,该打。”魏新抬手,佯做打人。
“阿大舍不得。”少女笃定父亲不会动手,又笑着跳到了一旁:“听奴隶说,阿姐过两日要回来?我也快一年没见她了。”
魏新这才沉下脸,说道:“她不回来最好。”
“可这是我们家呀。”魏姝道:“过年阿姐是当回家。”
“你阿姐现在有公主之尊,驾子大着呢。”魏新说道:“我们家可容不下。”
魏姝知道父亲还在生大姐的气,又跳了过去,诓道:“那不提阿姐便是了。”
“也不知道,没见过你阿姐几面,偏那么喜欢她。”魏新疑问道。
“姝儿无兄长,也无弟妹,人家府里都是子女成群,唯独我没有,自然想要兄弟姐妹,但父亲又不续弦,我不盼着阿姐盼谁?”
“不是还有魏源兄长吗?”
“那也不是我的血亲兄长呀。”
魏新在姜城的恋人死去后,为了家族有后,便娶了一位妻子,原本以为中心会一直有着别人,但日久总生情,对妻子也是忠贞不二,以至于妻子死后并未再娶,没说再娶,连妾室都没有,膝下连个儿子也没有,只重心在侄儿魏源身上。
“不过阿大,阿姐到底怎么惹你生气了?”魏姝问道。其实魏姬的事情她早有耳闻,只是觉得姜青鸾如此昏庸,她阿姐大义灭亲做得没错。
“不提她,可行?”魏新说道。
阿姝乖巧点点头,便应了父亲的话。
“父亲,下雪了。”魏姝抬头,见一小粒的雪往下飘着:“这可是今年第一场?来得似乎早了些吧?”
魏新点点头:“确实早了些。”
“今年可真冷。”魏姝说道:“咱们得给奴隶们发些衣服,越冬时可别冻着。”
魏新笑了笑,他着实喜欢这个二女儿,心地善良,若赤子一般单纯。
“好。”
“对了父亲。”魏姝的话不少:“你说过阵子会有客人从东而来?”
“嗯。”客人便是指的姜青鸾。
“可大雪封山了,如何过来呢?”魏姝抬头,看着那巍峨浮山,没有人可能从浮山越过,就算是最勇敢的海东青也会止步于浮山的危险。
“自然是有法子的。”魏新说道:“咱们念东城是老祖宗们来这里建的第二座城,那时大家都还想着能回中原,所以城就叫念东,既然心有所念,自然有所行动了。”
魏姝听得云里雾里:“女儿不明白。”
魏新看着单纯的女儿,摸着她的头道:“你现在也无需明白。”
“那我们的客人是谁呀?”魏姝还有些好奇:“父亲不是好客的人,感觉对这个客人倒是重视得很。”
魏新也看着那浮山,白茫茫的一片,看久了也不知道哪里是山哪里是天了。
“因为我们家亏欠了她。”魏新负手而立,又看着女儿:“现在得补偿人家。”
“哦。”魏姝还是不明白,她父亲深居简出,少与人交到,若说亏欠,都是别人亏欠他,他不曾亏欠任何人。
“如何补偿?”魏姝道:“财宝?还是奴隶?如果是奴隶,可要谨慎了,有的主子对人差得很,把奴隶的手和脚都给剁了。”
魏新看着自己的女儿,要补偿的正是她,但这样的话,怎么能让当父亲的直言。
“对了姝儿,你可有心仪的男子了?”
“没有。”魏姝回答道:“源哥哥倒是生得标志,可太严厉了,我不喜欢。”魏新这才松了口气,既然女儿现在没有心移的人,倒也无所谓棒打鸳鸯。
“那…婚嫁之事,为父便给你做主了?”魏新问道,符国婚嫁与中原相比相对自由一些,但符东地区还是有些古板。
魏姝脸一红,她才十六,又被魏新养在深闺之中,哪里想过这些事情。
“父亲准备找谁?”虽然害羞,还是怯生生的问道。
“找个英武之人可行?”魏新问道。
“行是行……”魏姝说道:“可我不喜欢糙汉子,你说源哥哥吧,身上总是臭的。”
“若是个英雄女子呢?”魏新问道。
魏姝倒是笑了:“女子之间怎么可通婚,又非蛮夷。”
符东没有这样的习俗,但符地西部却有,只要两人心仪对方,找一个水草茂盛的地方搭个棚子便可过日子了,一眼望去十几里不见一人,谁管你男人与男人过,还是女人与女人过。
“你阿姐不就是嫁给君上了吗?”魏新试探道。
“可那君上到底还是喜欢男人呀。”魏姝有些嫌弃:“还做出那等事情。”
提及这事魏新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慈祥的父亲立即变了脸色:“休要胡说!”
“这是姐姐说的呀。”魏姝说道。
“就你姐姐坏事!”
“可阿大……”魏姝也不知道为什么父亲无怨无悔生气了,只见他甩了甩衣袖,便自己回了书房。
少女站在雪中,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道魏姬究竟做错了什么,也不知道父亲突然要提嫁人,只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茫然,像这雪一样,不知从何处落下,却只能听从命运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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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牡丹嬷嬷来后,姜青鸾对于去军营已有些抗拒,士兵们的杀气一天比一天足,对于主帅来讲,这是一件极好的事情,但姜青鸾却总是开心不起来。她走到常府的门口,又掉头往府内而去,行了三五步又掉头出门,如此反复,让周边的人看着也有些不知所已。
“殿下,咱们究竟去不去呀?”有兔问道。
姜青鸾也知道那是躲不掉的,咬咬牙,道:“去,备马吧。”
有兔唱了个喏,就往马厩跑去。
姜青鸾还是挺起腰,又拍拍脸提了提精神,她走出门去,等有兔的马过来,上马之后便与有兔往军营而去,往日这位殿下风驰电掣,今日倒是只赶着马慢走。
“殿下,这嬷嬷真那么可怕吗?”有兔问道。
“说不上可怕。”姜青鸾回答道:“孤也不惧她。”
“感觉……”有兔笑了笑:“还是怕。”
“若我与她共同带兵对峙,她不一定比得了孤。”姜青鸾这点自信还是有的,牡丹之所以厉害不是因为能带兵,而是因为行事凌厉,说一不二。
可说完之后姜青鸾还是安静了下来,她突然觉得自己当是换个思路,不应该再觉得牡丹是自己的盟友,此时应把牡丹当做对垒之将,应是兵伐之,以计诈之,心谋对之……
“殿下,想什么呢?”有兔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