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嬷嬷一边抱着自家小姐,一面给姜青鸾做着万福,口中说道:“这位姑娘叫什么名字,住什么客栈,明日老爷回来了一定让他重谢。”
“不用了。”
姜青鸾话毕转身准备离开,却又突然听到身侧传来一声尖叫,转身一看,刚才那妇人双手各持一把杀羊刀就往魏姝那边冲去,那护卫也是眼疾手快,拿起长枪就挡在魏姝跟前,可人挡住了,那刀却是一飞而出,直直的朝着魏姝而去。
姜青鸾拔出弯刀,上前将那飞刀打飞成了两断,刀断落地,却不小心划破了姜青鸾的腿,伤口不深,但是红色的血却跟着往外流去……
作者有话要说:小姜表求生欲极强……
第99章
魏府说不上大,也不华美,从里而外散发出的是朴实之气,但这又与因为拮据导致的生活简单又有不同,在魏府的朴实之中,透露着一股书香气,没有太多的玩物装饰,厅室之间必有盆景及插花,但四处可见悬挂在墙上的字画,姜青鸾也是作过学的人,一看落笔也知道字画的价值不匪。
“客人请这边走。”带路的管事小心对待着少主的恩人,刚才魏姝交待再三,他自然不敢怠慢。
姜青鸾也未想到眼前这姑娘就是魏家的幼女,更未想到的是对方仗着人多硬将她请回了府中。跟在管事身后,姜青鸾依然打量着这院子,腿上的伤已被简单包扎,其实破皮的小伤也并无大碍。
“这院子挺大。”巴勒也打量着四周。
“比常府大。”姜青鸾低声回答道:“毕竟是魏家在此城盘踞百年,有些根基也是正常。”
“刚才那妇人也是胆大,主人已经放了她,她还回来惹事。”
姜青鸾摇摇头,就算放走了她的人,她的心还在丈夫身上,又怎么可能安心离开。
“希望其它人都离开了。”姜青鸾道。犯罪受罚乃是法度,只是量刑如何还是需要审时度势,此时非常时刻,断然不能用酷刑。
“这倒是法度严苛。”巴勒附和道。
“客人,房间在这边。”
那管事的将二人带到了一个小院门口,院内大致有三间房,天井不大,可种植的树木却是错落有致,一颗矮松在中央,松下是叠种的兰草,兰草中又夹杂了石斛,一小支梅花正开着,那一抹红如点睛之笔,让这小院显得更是别致了。
“谢过。”姜青鸾客气道。
随意选了一间小屋进去,那管事跟着进去,说道:“大小姐特别吩咐过,要为您准备的上房,这小院雅致,每一个房间都极佳,不知道客人是否入眼。”
姜鸾点点头,扫过所谓的上房,确实不差,这位魏子的日子过得真是小而精制。
“很好。”
“客人今日好好休息,明日大人回来,定会有重谢。”那管事的又道:“这方小老就安排另一位义士了。”
另一位自然是指巴勒了。
“一会我与仆人还有事商量,就劳你速速安排了。”
那管事道了一声是,便去为巴勒开了另一间房。姜青鸾到了房中,屋内有空的炭盆,不说也知道一会儿会有人送来薪炭,她随意在房间内走动了一番,俗话说从房子便能推测主人的品位,不得不往前,魏子是个极风雅之人,这种少人住的客房里还摆着插花,花朵上还有露珠,仆人们不曾知道自己今晚在此过夜,说明这花也是常换着的。
“主人。”
另一头巴勒也安排完了,他来到青鸾的房间,毕竟在外人看来他与姜青鸾孤男寡女,故而没有关门,嘴上也依然以主人称之。
招呼巴勒坐下,姜青鸾说道:“真是出乎意料。”
这出乎意料自然是指他们无意救下的少女正是魏子的女儿,更没想到的是自己先牡丹一步到了魏府,想来这也是件好事,自然先入为主的是自己,这也避免了她明日会像个物件一样被人审视。
“对这里,你有什么感觉?”姜青鸾问道。
巴勒也环顾了一下房间,他可没有姜青鸾那么懂字画,直言道:“看这魏子还是清廉,这房间倒是朴素得紧。”
姜青鸾挑起眉头,不急着回答,这些字画年代久远,或许是魏家先辈留下的也不一定,此事也不能断言。
“在县城之中魏子风评也是不错。”姜青鸾说道。
“可不,”巴勒说道:“四处都为此人叫好。”
“中原有一句老话:远香近臭。”姜青鸾暗示道:“不知道家仆如何看待这个主人呢?”
“好说,我一会找个由头去伙房问问。”巴勒觉得,伙房和酒肆的用处差不多,是最能知道主人生活的地方,每日吃得什么,有什么喜爱,平日对下人大方不大方。
巴勒这些事情没少做过,姜青鸾很是放心,就让他速去处理。
她自己有闲不下来,到了魏府,牡丹嬷嬷也不知,必然会担心,于是又唤来那管事的,让他去客栈帮自己传个话。
这几天也是风餐露宿,客栈终还是客栈,这魏府的床榻还是要软一些,榻旁烧得是上好的银骨炭,烟很少,味不大,烧得也久,这屋子里也是暖暖的,停下那些路途,姜青鸾才觉得身边空空的。
她想常岚了。
越是想,心中就越是空,何况她这次来是为了推掉那该死的婚事,可怕的却是,她又恰巧救为魏家小女儿,这怕又会成了魏新的托词之一。
“岚儿,你不在身边,我当如何是好?”
辛国百里县郡府
常岚原本着计划着在安县呆十天,她发现张南经不是来自什么大家族,可能力却也让人放心,这更证明了她所想的,出生并不能代表你是否优秀。
姜青鸾不在身边,常岚出入最多的还是郡府的书房,生活与往日一样,只是心里总是少了一块。
“天气越发的寒了。”阿离也感叹道,她从常府出门时,听到了路口的炭价又涨了。
“这怕是我长这么大经历过的最冷的一个冬季了。”婉儿也说道,按理说符国在西北之地,应该比中原更冷,但今年不仅符国极寒,连这里也比往日的符地还要冷。
“若是偏远的地方,不知道要冻死多少人。”婉儿又叹息道。
常岚本是在一旁看书的,她眼睛还是落在字上,口中说道:“那就派些斥候去看看附近的村落今年过冬有没有难处,若确实是有被冻死的人,安排里长给安葬了,给些银钱,若是哪个村整个村都不好过的,便以符王之名,送些过冬的衣物与碳薪,再安抚一下错落。”
常岚又想了想,道:“如果在十二岁以下的孩子,就近安排在县府,由县府安排住宿、饮食,更重要的是选一些好的苗子,让他们作学。”
阿离忙将常岚所言写成文书,安排分派给下属各县。
“还是公主心系百姓。”婉儿说道。
常岚道:“于情来讲,是我百里郡的人,我自然要是照拂的,于理来讲,大家吃住安稳了,咱们百里郡才太平。”
“不过我们郡库里好不容易存的银子……”婉儿本想说这钱便是又空了,但转念一想,这钱捉到手上又有何用,若要统治一方百姓,自然是要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方是上道。
“银子没了可以再赚,若人心没了,才是一无所有。”
“公主英明。”
常岚又低头看书,但心中少了一块又怎么静得下来,放下书,不由的叹了口气。
婉儿知道常岚叹息的原因,又小心问道:“殿下何时回来?”
常岚摩挲着手指,从收到信的那一刻起便在默默记录着,姜青鸾已离开半月有余,现在那人是否安全,又何时再归,她全然不知,自己就像被抛下的那个人,只能被动的等待。民里自我安慰道:她一定安安全全的到达了念东县,要不了几日便做回城的准备了。
阿离看出了常岚眉角间的难过,便道:“怕也是快了,都走了十几天了,我傍晚再支人去军营里问问巴扎少将军吧。”
“嗯。”常岚点点头,虽然知道在巴扎那里或许也是一无所获,但每日问问总觉得要安心一些。
此时,常府里的管事走了上来,他站在门外,笑盈盈的说道:“公主,掌畜丞来了。”
“请他进来吧。”
常敏作为常岚的眼睛,若是主动来报,一定是有大事相告的。
阿离自然是知道这一层关系,这姑娘又对婉儿说道:“公主与弟弟叙旧,或是说些家事。”
“那婉儿先去处理公务,晚些再与公主呈报。”
待屋内众人退去,常敏大方落坐,这位公子来此地已有小半年的时间了,忆往日在天平城中,这可是风流倜傥的少年,母亲虽是低位了些,但常敏自己也是上进,好学、豁达、自强不息,总还是入了常岚的眼,这才成了常岚的左右手。
如今再看常敏,皮肤黝黑了些,光鲜的脸上也有了胡渣,少了少年的气息,多了几分男人的味道。
“给阿姐问安。”还是不如既往的乖巧,常敏毕恭毕敬的给常岚施了一礼。
“你我姐弟,哪来那么多礼数。”常岚道。
“礼还是不可少的。”常敏说道,曾经就是和常岚过于亲近,少不了有人背后说些闲话,年少时还掂量不清,现在却看得透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