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小师叔曾是师祖的情劫 完结+番外 (飏尘似月)
他是不可能就这么把他扔床上的,太脏了,良好的卫生习惯让他不辞辛劳的帮着柳念洗漱干净还换了衣服。放到床上,盖好了被子。
他忽然就想起刚刚做的梦。脸一热,就心虚了。转身就走,到了门口却鬼使神差的回来了。而且是关好了门。
“卿歌啊,不气,不要生气……”他迷迷糊糊的,口齿不清,但确实是在哄他。
晏止的心头一片柔软,果然就气消了。
潮涯说的对,原先的事情忘掉了也没什么,柳予安还是原先的柳予安。弥琊河边说的最后一句话,他们两个都是认真的,再见面免不了一战。虽然并没有真的发生,但晏止还是觉得这样好。
因为,他无法想象柳念保存记忆再见自己的样子。自己也绝不会是现在的样子。
他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纤长浓密的睫毛在他的眼睑上打下一片深深的暗影,微微发颤。下意识就唱起了圣歌。
“……愿君一世平安,心愿顺遂。吾为卿歌。”
他俯下身,很轻、很慢的在他的额心落下一吻,似祝祷,似……难以启齿。
连潮涯都发现他有些不对劲,说他心事重重。他借口族中事务,干脆回家了。
他回家了,所以,他不知道柳忘也来了。这个从始至终都没有让他放在心上的人。
柳念的父亲在能力上是不如晏止的父亲的。晏止,止戈。晏止的父亲希望部族和解,停止斗争。
柳念的父亲在一开始是不屑一顾的,多年恩怨,岂是说解就能解的?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思维慢慢被改变了。‘念’与‘忘’其实都是一件事。
但是他深知自己能力不足,又不希望部族落人之下。好在儿子是不错的,柳念的天资令他眼前一亮。
其实,晏止与柳念之间天意般的相遇,是两部和解的一个很好的开始,幼年结谊,无论后面发生什么,他们总会念及双方留有余地。
但是两位父亲及家主却各有考量。双方,不约而同的觉得,慎重为好。
于是,两人的友谊就此结束。柳念的记忆也被篡改了。
送他去碧海阁是希望他能长本事,回来为部落谋求光明的未来。可是,他还是担心自己的长子性情太过单纯,恐怕不是冷静深沉的晏止的对手。
反倒是柳忘。一母同胞,他虽不如柳念厉害,却也胜旁人百倍。而且,他有着胜过晏止的冷静与强势。
晏止回去没多久,柳念的部落一夕之间落了下风,于是他也被叫回去了。虽不愿争斗,但为了部落百姓,却不得不事与愿违。
他忽然发现,对手是晏止。
是,见到晏止的那一刻,他差点扑过去要跟他来一场战场重逢止戈设宴。
但他们的族人已经兵戈相向、血肉相博。
看到如此无奈甚至无措的柳念,晏止忽然十分难过。
没有交流,也没有交战。
柳念从战场上逃走了。这是他人生第一次真正接触战场。
部族交战,前锋却落荒而逃,可想而知那场仗究竟打成什么样子了。他被公开执刑,双目无神的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
等到再见面,柳念已经不是原来的柳念了。身体与精神上的折磨,令他迅速成长,明白了一种名为‘现实’的东西。
晏止是他的师弟,更是他的朋友。但这是私人方面。他如今却代表着整个部落。在部落整个层面上,晏止他,仅仅是敌方的信仰,是他的对手,需要不遗余力对付的人。
为了部落的永久发展,两个各自部落的少年天才终于交涉了,这次交涉无关战争,仅讨论如何和平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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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人,相交多年,自然很快谈妥。但是,结果并不能让部落中的人接受。他们总觉得自己吃了亏,对方占了大便宜。于是交涉继续。
“卿歌。”
“嗯?”
“听说你父亲过世了,你还好吧?”
随从外出的间隙,营帐中只有两个人。
“嗯……”
如果没有记错,他如今就只有一个亲人了。
……
一直到柳忘回来。
柳忘的性情,强势又理智。他对柳念的作风十分不满。他觉得,就该打到对方毫无还手之力,再来谈和。如此,令己方占据绝对优势。
他的理念在部落中得到了大多数人的支持。
原本不温不火的战争在这之后愈演愈烈,且是以柳念的部落占上风的状态,慢慢倾轧。
最后的战争,为了不伤害到部族,柳念与晏止慢慢远离了战场,那是一场令地图改变的决斗。
还是柳念输了。
但晏止却也力竭。
第173章 予君安定,为卿而歌
躺在法力刚凿出来的盆地里,任被送往天空的河水浇着头面。晏止问他:“你真的打不过我吗?”
殷红的唇瓣,像是饮过鲜血一般,却止不住的颤抖。
柳念爬过去,躬身,俯视着他的样子。瀑雨被他的身子挡去,只留下不断线的水流,滚过脸颊,顺着他的鼻尖儿落到了晏止的脸上。
他笑了,弯着眼角,嘴唇牵起,像是独自出神时想到了什么好玩儿事,又单纯、又美好。晏止没忍住,抬起了无力的手,捧住了他的脸颊。
“我不想和你打架,晏止。”
晏止用力的端详着倒立着的柳念,像是有特别想说的话。
“你也一样吧?我们是朋友。”
“部落的事情,我们都不要管了。你看的出来的吧,如今的局面已成定局。”
在柳忘越来越残酷无情的打法下,晏止的部落早就动摇了。大多数人都觉得,他们是斗不过对方了,与其平白送死备受打压,现在接受条件有什么不好?
晏止他,身后已经没有什么支持者了。
“部落的事情,让奉先和你弟弟或者别的人来管吧,我相信,奉先他一定不会太过分的。你弟弟和你的族人也一定会好好的。”
“我们已经,左右不了太多人了……”
晏止闭上了眼睛,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呼吸十分平稳。淋过雨水的脸颊有种寒冰一样的白,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温暖。沉默良久,他终于开口了,声音低哑,带着疲惫:“……好。”
当二人互相搀扶,终于现身的时候,两部之间的战争早已结束,晏止的族人尽数成了俘虏。
柳忘,大获全胜。
可是扫视一圈,晏止却蹙了眉头:“晏童呢?”
晏童死了。死在了竹林深处,鲜血凝干,变成了一种暗沉的黑色,染满了四处所有的竹叶。
他是个很温柔的少年。
是晏止用尽一切力气,最想保护的人。
他对部落纷争没有很多兴趣。所有的努力,都是支持兄长。
他是他,最后的亲人啊!
“晏止……”
还是在下雨,还是在竹林里。晏止抱着晏童的尸体,一动不动已经过去一日一夜了。
雨水的冲刷勉强冲掉了黑色的血水,雨后,这里会是原来的竹林。不会有人知道,这里曾死过一个人,到处都粘上他的鲜血。
“柳念……”
那时他的声音,是从来都没有的绝望。眼中,似乎再也没有颜色了。
柳念立刻靠过去抱住他。中间横亘着晏童冰冷僵硬的尸体,可他却觉得,最冷的是晏止。
“我弟弟死了……”
什么都没有了。
清冷的眼泪,缓缓划过脸颊。
悲凉,灰暗。
柳念抱着他,抱了好久,却忽然发现,隔着晏童,是没有办法去温暖他的。
“晏止,你还有我。”
……
晏童下葬的时候,二人发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小孩儿,特别脏,还抱着一个骨肉如柴的小奶猫,已经看不出颜色来了。
原本,已经再也没有事件可以引起晏止的兴趣了。但,那孩子手中紧紧攥着的,是他送给晏童,防身用的法器。
他几乎一下就捏断她的脖子,冰冷无情的问:“哪来的?”
女孩儿似是有些隐疾,被他这么一吓差点背过气去。柳念用法力帮她顺了会气,她才终于活过来了。战战兢兢的问:“你,你是大哥哥的兄长对不对?”
晏止敛着眸子看她,在十分耐心的听着。
女孩继续说:“我,我,大哥哥救了我。他,他说……”
这个皮包骨头的小女孩儿,也是晏止部落里的人,只是久经战争,家里的人都死了,只留下他一个。
决战时,柳念攻破了他们的家园,她是跟着其他族人跑出来的。可是她跟不上,却误入战场。
误入战场,成为晏童的负累。
“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儿瑟缩着颤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晏童的身上在流血,从不知名的地方,鲜血都浸到了她的身上。像是安慰,他笑了:“你拿着这个东西,一直往前面走,很快就会出去的。”
女孩儿不敢拿。
“我怕是,活不成了。”他忽然有些哽咽“就,剩下兄长一个人了……”
忽然,他看着女孩儿问:“你可不可以代替我,陪着他?”
说完这些话,女孩儿小心的看着晏止,她颤巍巍的将晏童给东西递过去,像是等待宣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