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论是殷和玉还是华星阑,都不满意这个结果。
于是,华星阑选择了逃,并在半路上无人的角落里偷偷化作妖兽的模样。
所以说山泽真的是哭傻了吗?白白增加他暴露的风险。
对此,山泽也很无辜。他此时的思路特别简单,主人夫妇之间小打小闹各种大战都有。契约其实是当时的主人要求的。
她看见了没能及时赶回来导致无法救下妻子的修士哭成了类人,言明若是一开始就有了这个契约,何至于连对方死了都是刚刚才发现。
殷和玉并不认为自己的生命力有问题,吃天材地宝长大的他,受伤的速度快,恢复的速度也快。所以对于这个契约,他只是有“和主角契约”的谜之恶心感。
还是趁早找到能接触这种契约的办法吧。至少结束契约后心里能舒坦不少。
入夜,五华城,
冒着天大的风险,小小的布偶猫,他回来了。
顺着墙根顺着窗台,穿过一切障碍,他来到了殷和玉这边。
“这是你儿子。”殷和玉见到星球的第一眼,便是这话。
“!”
第68章 善堂后续
惊悚发言让华星阑都忍不住炸了毛。等他意识到殷和玉说的是他的猫毛毡作品时,才算是松了口气。
殷和玉见到了星球炸毛的样子,不由得勾起嘴角。
他并没有直接把猫毛拿来搞戳戳乐,而是先交给仆人,让他们将白毛和有颜色的毛分开,然后用白毛团打底,一点点扩充,杂色毛上色,最终成功做出了一个迷你版的星球。
以手艺人的角度来说,这个猫毛毡成品可以说十分简陋。虽然大致勾勒了布偶猫的模样,但也歪歪扭扭,有点微妙感。眼睛的部分是灵石。华星阑敢说那两颗小小的,圆圆的,晶莹剔透的宝石,绝对比那小女孩打磨出来的鹅卵石值钱得多。
因为是用华星阑的猫毛做的,上面充斥着华星阑的味道,放在旁边确实有点趣味感。不过说是“儿子”的话,这个颜值就有点拉胯了。
殷和玉拿猫毛毡蹭了蹭布偶猫,似乎是在等待它的回应,华星阑迟疑了一会儿,默默的,照着殷和玉期待的方向,往那小东西上蹭了蹭。
那一瞬间,殷和玉很满足,特别满足。他收回了猫毛毡,似乎并不打算让它仅仅作为星球的玩具。华星阑看着殷和玉心情不错的模样,内心也是松口气。
有一瞬间,他甚至想到,如果能让殷和玉保持愉快的心情,是不是在日后被这个契约搞得暴露身份的时候,有一定自救的余地。
至少自己可从没辜负“宠物”这个身份!
华星阑还在暗自思考,殷和玉已经把猫毛毡收了起来,将布偶猫抱起。
“不知道你跑去哪里玩了,但是你……”
殷和玉掂了掂布偶猫的身体,沉重地道,“你……是不是胖了?”
这个问题确实沉重得有点过分,华星阑颤了颤,随即马上想起来,自己在秘境之中拉拢了山泽之后,便顺势利用自己的吞噬天赋吸收了大量的灵气和修为。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他不缺精神力境界,只需要补充足够的灵力,并适时对身体进行锤炼,那么自然而然会恢复到上辈子的强度。突然恢复的那些记忆让他对殷家以及殷家相关的人都心中有愧,但也带给他这样的好处。
事实上,吞噬的第一个被害者就是殷春和。那一次十分惊险,自己遭遇了那配合默契的兄弟二人的车轮战,结果绝境之下他觉醒了体内隐藏的七曜虎血脉,成为了毫无理智的巨大妖兽。
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不记得了,但他知道,兄弟二人负伤逃跑时,殷春和留下来,然后便被自己吞噬了。
当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华星阑一度对自己的归属和身份产生了迷茫。
他是兽?还是人?他所经历的一切是为了什么?他过往的生活太过跌宕起伏,以至于他自己也会想,自己就像是话本里的人。
每次计划将要成功时,必然出现阻碍甚至危机。每每被逼入绝境的时候,又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际得到转机。
就好像如果自己不过是去探索一个突然出现的秘境,结果碰上了那兄弟二人。然后他所有的逃跑手段都用了出来,陷入绝境仿佛只能等死的那个契机,他失去了理智,然后局势就逆转了。
而自己先前甚至完全不知道自己体内有这般血脉。甚至蹊跷的是,他能感觉到自己修炼的功法和自己体内的血脉有联系,以至于他很快就掌握了崭新的形态和模样。
他自我放逐过,在离开了那个秘境的时候,作为“杀害了精英弟子的恶兽”出现,被太极宗全力追捕,最终凭借吞噬的天赋重创了那个宗门。
他就想看看,做到这份上,那冥冥之中控制自己命运的存在,还能怎么扭转这个局面。
然后太极宗因为损失太大,被老对手群起而攻之,迅速败落下去。而他的队友陶心月,凭借元阳灯恰好认出了他,恰好得到了太极宗敌对宗门的协助,于是他恰好又站在了和殷家敌对的立场上,不用再被追杀。
然后他又恰好在新的地方醒来,得到了帮助。为了报恩他去打听情况,原以为这样的行为不至于又牵扯到殷家头上,结果事实告诉他,他不管做什么,似乎总能七拐八拐得罪殷家相关的人或者组织。
一切都是那么巧合,那么刚好,就好像被命运眷顾着。
大概他就是殷家的扫把星,专门用来针对他们的吧——华星阑有时候会这么自嘲地想着。
陶心月不会懂自己感觉到的桎梏感,其他人也一样。他们是自己人生中的过客,记住他们可能有的利用价值已经发展成了他的本能。在他漫长的人生岁月之中,他始终感觉到一种隔离感,似乎没有什么真正能与他交心的人,有人特地画了个圈,将他隔离了出来。
而回想过去,最讽刺的是,似乎最能理解华星阑处境的,便是当年的当年,与自己相识没多久的殷和玉。
他说他处在一种幸福的压力之下。旁人都知道他享受无数的好处,但是他却从中感觉到一股压力。他无法走自己想走的路,因为别人已经为他安排好了一条康庄大道。
道路很宽,他可以随意乱跑折腾,但其实他始终走不出这条路的范围。
因为知道自己自身脆弱,所以家人越是宠溺,越让他感觉到自身的拖累。
而华星阑何尝不是如此?
“星球?”
殷和玉见布偶猫完全呆住了,还以为是自己的话语刺激到了他。不由得失笑,“原来星球也会在意胖瘦啊?没事没事,染色猪我见多了。”
华星阑的回忆思绪瞬间被打断,并且陷入满头问号之中。
“染色猪”是什么玩意?他总觉得这似乎是不太好的意思。
不会是他想的那个解释吧?
殷和玉没有回答,他将华星阑抱在怀里,拿出特制的梳子开始给它梳毛。经过这段日子,华星阑的毛发已经恢复了原来的蓬松,现在再梳理一下,无疑又是一只精致小猫。
“星球,你知道吗,我之前突然被订了个契约。”
来了来了,布偶猫的用途之一就是当树洞。殷和玉大概认为不会说话的它是最好的倾诉者,对于本来就想观察殷和玉的华星阑来说,这种事情让他痛并快乐着。
快乐是他的目的本身就是观察殷和玉的情况,殷和玉对他不设防极大地方便他的观察。痛便是……他很清楚,知道得越多,在身份暴露的时候死得越快。这一世他并不能保证那无形的控制者会不会继续干涉他的生活。
殷和玉并没有注意到布偶猫的异状,而是直接开始了他的树洞。
“那个契约没有名字,泉灵也只是知道怎么订立而已,其他详细的地方并不清楚,但我猜这种契约的解约办法已经失传了。”殷和玉叹了一声,“如果在第一幕里边出现一把枪的话,那么在第三幕枪一定要响。写小说大概也是差不多的。”
这个是戏剧家总结的写剧本的观念,换算到网文里其实也一样。虽然网文没戏剧那么严谨,漏伏笔砍支线的事情时有发生,充斥大量的垃圾信息,但是殷和玉完全没有看到过这个契约相关的资料,就证明它没有必要出现。
想想也是,这种共生契约,不管是和谁订下的,到头来都逃不过一个“真香”。光是殷和玉看过的类似“死敌被迫绑定成一个阵营”“警察和小偷被手铐一起铐住”“主角和反派被下了不能杀对方的限制”之类的套路或者剧情,就已经不下十种,几乎每种都以真香结局收尾。
嚷嚷着要杀死对方的最后下不了手,叫嚣完全无法理解对方的最后感同身受,这一招可谓是挖出内幕,共享情报,卸下隔阂的最好方式。除了手铐这种有形的,真的会影响生活的直接联系,其他间接的契约啥的,基本没解开的办法。
而现在被用在他和华星阑身上,算不算是让炮灰身份的他绑上了主角这艘大船?
那么只要主角知道惜命,对殷和玉来说反而是好处,他嘴上说让华星阑去找解除契约的办法,但心里已经不把这个当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