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现在我明白了。”
宋州笑了笑,“其实你完全没必要想太多,相比起那些巨大的捕捞船,你们钓到的鱼数量实在有限,何况海里那么大猎食者那么多,就算没有你,这些鱼也很少能寿终正寝。”
“听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好受多了。”
“这些都是实话,并没有故意安慰你。”
聊完自己的事情,陆岙问他,“你呢?今天你那边发生了什么事么?”
“并没有。今天我过得非常平淡,连犯罪分子都没有,只是处理了一天文书。我今天倒是去了浇菜,后山早熟的西瓜好像已经快要熟了,等你回来之后差不多就能吃。”
陆岙掐指算了一下,等他回去之后已经九月份了,好像西瓜两个月长起来差不多也正常。
宋州还说,“今天林满漳说了一下,老陈他夫人快出院了,估计等你回来就能去他家移栽果树。”
这个陆岙到没想到,“那她恢复的怎么样,是换肾了吗?”
“这个不太清楚,等你回来,我们一起去问问。”
“行,等我回来再说。”
陆岙跟他聊了一大堆杂七杂八的问题,整个人不知不觉宁静了下来。
等入睡的时候,陆岙拿起电话来看了一眼,今天通话时长又是一百多分钟。
他心里有些奇怪地想:幸好他打鱼比较厉害,次次都能打到值钱的大鱼,要不然照这个花费,估计连电话费都交不起。
接下来三天,陆岙都没怎么钓鱼。
他只在饭前会钓一会儿,钓来的鱼也不送去急冻,而是直接送厨房,让厨房加个菜。
其他钓鱼者对于他这种行为简直莫名其妙,出一趟外海不容易,大家为了多挣点钱都铆足了劲在拼命钓鱼,能挣一点是一点。
像陆岙这种觉得钓太多鱼了,有点愧疚,干脆收手不钓的想法,简直匪夷所思。
大海那么大,一条大鱼每天都不知道要吃多少公斤鱼,他们多钓一点,少钓一点,对大海根本没有任何影响。
当然,有点愧疚不是陆岙说的,是他们自己猜的,除了这个理由之外,他们想不到陆岙还有什么理由不再钓鱼。
毕竟看他每天忙里忙外,也不像是太懒的人。
陈老大对陆岙倒是充满了好感,之前两人只是在群里说过话,算是认识,有点香火情,来海上之后,显得比其他人更亲近。
现在陈老大倒是真心实意想跟他做个朋友了。
一个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就能克制住自己的欲望,对大海有敬畏之心,上进且善良,这品性可比一般人强多了。
别的不提,这么一个朋友就值得交。
陈老大还寻思着,等上了岸,一定要请陆岙去自家家里吃顿饭,介绍他给儿子认识,也让儿子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什么叫良师益友。
陈老大对陆岙充满好感的表现就是连着请他喝酒。
陆岙的酒量不算太好,但酒品很好,喝酒从来没有喝大了的时候,都是点到为止,喝起来也不扫兴,能喝就喝,不能喝就不喝,不会推三阻四,找各种借口。
两人连着喝了好几天酒,倒有点忘年交的架势了。
这天,陆岙刚起来到餐厅,船老大忙招呼他,“陆岙,快过来吃了早饭,我们上甲板,今天看能不能钓到金枪鱼。”
陆岙问:“找到金枪鱼鱼群了?”
“应该是,今天凌晨四点多在探鱼器上看到了鱼的形状,金枪鱼那么大,又喜欢群体出没,这还是它们常出没的海域,我寻思着,除了金枪鱼之外应该不会有别的了。”
钟洪海正进来,听到他们说话,老远就喊:“肯定是金枪鱼,我钓了那么多鱼,绝对不会看错。除了金枪鱼之外,我想不到还有别的什么鱼会是这个样子。”
陈老大朝他举杯,笑道:“那今天就祝你们好运了,看今晚我们能不能蹭一顿金枪鱼吃。”
钟洪海春风得意,“没问题,今天尽量争取一人钓到两条以上。”
“我看这群金枪鱼个头可以呀,应该有七八十斤以上,等会你们钓鱼的时候记得戴肚顶。”
“都已经戴好了,现在万事俱备就等着鱼上钩了。”
陆岙这几天钓鱼不太积极,大家发现金枪鱼之后也就没喊他。
林栖岩原本想下去喊他,转念一想,以他的钓鱼技术,无论几点起来,只要别人钓得到,他就肯定钓得到,不用提前着急,于是也没喊他,让他睡了个好觉。
陆岙听到这,问:“今天钓金枪鱼用的都是什么饵?”
“第一波先用活饵放流,看能不能把它们给引诱出来。”
陆岙这几天对这些钓鱼的专业术语已经很熟悉了,活饵放流的意思就是钓一条新鲜的活鱼上来,用鱼钩勾住它尾部靠背部的位置,直接扔到海里,然后开船往前走。
鱼受了伤会在海里挣扎,金枪鱼看见了,会打这种受了伤的鱼的主意,要是它们浮到海面上,一口将饵吞掉,就鱼钩会被挂住。
活饵放流是钓金枪鱼的一种常用方法,很多人钓金枪都会从活饵放流开始。
如果这个办法钓不上金枪鱼,再考虑别的办法。
陆岙听到这里,对出去钓鱼来了点兴趣。
陈老大见他这样,笑道:“还早着呢,你先吃早饭,吃完再去看也不迟。你今天想吃什么,我让厨房那边特地留了一大锅面,吃面吧?”
陆岙没意见。
陈老大亲自去厨房端了一大锅面回来。
说是大锅,真的是那种四五十厘米深的锅。
锅里面满是面条,陆岙粗粗一看,里面有火腿,有鱼,有虾,有贝类,还有一些珍贵的蔬菜。
陆岙问陈老大,“你吃了没有?”
“吃了吃了。这锅面是专门为你留的,你安心吃就行了。”船老大抽口烟,“我看你这食量,以后无论去哪条船都得跟厨房打好关系,要不然光是饭不够就有得你难受了。”
陆岙道:“我刚买了一条船。”
“哈哈哈,听说了。你那条船也快回来了吧,你证考了没有?那条船打算什么时候下海?”
“证考了。什么时候下海还不清楚,应该要到十月份左右。我对船不熟,可能要躲过今年最后一波台风再说。”
“对,新手出海还是要稳妥一点比较,那你船上的人都招齐了没有?我这边倒有几个合适的人推荐。”
“暂时不用。”
陈老大听了之后也不勉强,说道:“你以后要是想找人就跟我说或者上群里问问他们,大家在海上飘了那么多年,多少都有合适的人选推荐。”
“知道了,谢谢。”
这么一大锅面,陆岙没用半个小时就吃完了,吃完将锅送去厨房里,他上甲板去看。
甲板上满是人,除了钓鱼队的人之外,船工们也在旁边看。
钓鱼队的人大多都把着鱼竿等鱼,脸上表情既兴奋又期待。
林栖岩端着摄像机在旁边拍。
陆岙过去,问林栖岩,“你要不要钓鱼,你钓的话我帮你拍一会儿。”
“不用不用,本来也不用拍太多,我手里的素材已经足够做了两期视频了。”林栖岩抬头笑,“我就是对这些东西挺感兴趣,想用镜头记录下来。”
“不钓鱼了么?”
“你们钓吧,我对钓鱼又没多大兴趣,何况金枪鱼个头那么大,等一下把我自己拖海里了就不好了。”
后一句话,他是压低声音说的。
虽然被鱼拖到海里是小概率事件,但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
林栖岩向有自知之明,这种危险的事情他不会做。
陆岙看到大家都在钓鱼,手有些痒。
他干脆挑了根鱼竿也开始钓鱼,因为钓金枪鱼要用活饵,他第一步就是先把饵给钓上来。
钓金枪鱼的饵不用太大,三五几斤就行。
陆岙挑了合适的钓竿,在上面勾上海虾,直接放到海里去钓了。
旁边钓金枪的人,鱼竿都没什么动静,他这边钓活饵,倒是没三分钟就有鱼上钩。
陆岙将鱼拉起来一看,是条不认识的鱼。
他也没太纠结,直接将这鱼放了下来,然后换掉钓竿,将鱼绑在钓竿上扔到海里做活饵放流。
钓鱼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它最大的魅力就在于不确定性,最大的困难也在不确定性。
八月的太阳极晒,哪怕有海风,天还是热,许多人身上出了一层又一层汗水,渐渐地,衣服被汗水湿透,析出一层白花花的盐。
眼看快到十一点,船上还没有任何一个人钓上金枪鱼。
钟洪海还有些急了,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海流,说道:“这样不行,我们得换个法子。”
旁边有队员问:“换什么法子?”
“先用死饵诱鱼。”钟洪海一锤定音,“大家去渔场里拿一些前些天钓到的鱼过来,我们将饵料扔下去,看看金枪鱼会不会上来吃。”
金枪鱼价格昂贵,比前些天钓到的小杂鱼贵多了,大家听说要用鱼来诱鱼,都没什么意见,纷纷去船舱里拿自己钓到的鱼来。
陆岙这些天没钓到什么鱼,船舱里自然也没有鱼饵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