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气……
两人一同地抬起头,只见正前方的走廊尽头突然窜出一团明亮的光,它跑得太快了,一边发出“吱吱”的声响,一边猛地朝着两人的方向撞了过来,季晨二话没说,拽着何云起的手就往回跑,空出的右手猛地拍了一下光球,大喊道:“找个最近的屋子,门是好的,能贴符的那种!”
何云起被拽着跑路的前一秒,堪堪回头扫了一眼。光球出去探个路,再回来时还不忘给他们带上纪念品。狭窄的走廊密密麻麻地塞满了焦臭的怨灵,它们挤在一起,推搡着,拥挤着,朝着他们的方向连滚带爬地前进,他们或许曾经有男有女,但现在都烧成了一团,分辨不出了。
更有没被彻底烧成黑炭的灵体,在焦臭中夹着浓重的血腥气,这狭窄曲折的通道曾让他们在受伤后无法及时撤退,竟将他们活活闷死。
光球在前面飞快地冲,两人跟着它往前追,而在他们身后不过几米的地方,一团挤得面目全非的怨灵带着冲天的怨气,与其说是在跑,不如说是在滚,如同雪崩时高山上滚下的雪球,会将一切接触到的东西全都卷入其中。
空气擦着耳朵,竟凭空起了风,何云起来不及算自己拐了几个弯,路过几扇门,有时脚下一滑踩到什么,发出一声松脆的“咯”,他都浑身发毛来不及仔细分辨那到底是被烧焦的腿骨还是头骨。
光球突然在前方第二个门口急停,季晨想都没想,立刻把腿一抬,把门踹开,拖着何云起滚进了屋里,还不忘翻身又一脚把门踹上。两人就像在千钧一发之际冲出铁轨的幸存者,双腿一软,彻底坐在了地上,现在耳旁没有心跳声了,全都是因剧烈奔跑而被迫急促的呼吸声。
季晨坐在地上,气喘吁吁地摸出一道符,冲着门背“啪”地一甩,姜黄的符纸应声贴上,朱砂画就的线条在黑暗里隐隐地闪着红光。
怨气被挡在了门外,屋里暂时安全。
可就算隔着一道门,两人还是听见了屋外震耳欲聋的嘶吼和呐喊,更有路过的怨灵慌忙逃窜时,重复了生前的最后一次求救,门板猛地颤了颤,那是它们中的谁在用尽全力地拍打。可是没有用,门不会开,正如几十年前的那场大火一样,结局不会有任何改变。
尖锐的哀嚎持续了数十秒,终于渐渐远去,再没了动静。
两人这才长舒了一口气,互相搀扶着从地上站了起来,连刚才带路的光球都松了口气的样子,周身的光华都柔和了许多。它似乎对自己引来怨灵的行为感到愧疚,主动飘在了离天花板更近的高度,像一盏小小的夜灯,照亮了这间小小的屋子。
这屋子也被烧得一点不剩,连个幸存的椅子都没留下,两人没办法,身上也没带什么报纸书籍,就随便找了个还算干净的地方,双腿一盘坐了下来。季晨从包里摸出一支蜡烛,点燃,支在了一旁的地上。
“这不是普通的蜡烛。”看何云起似有疑问,季晨解释着,“不耗氧,烧的是灵力,不会影响呼吸的。”
“嗯。”何云起点头。
“对了。”借着昏黄的烛光,季晨摸了摸自己的心口,一抬手,把脖子上挂着的玉佩摘了下来。他跪直了身体,挺了挺腰,举起手,将还带着体温的玉佩,挂在了何云起的脖子上。何云起一惊,赶紧躲开:“不行,这个不能给我……”
“没关系。”季晨按着他的肩膀,硬是把这玉佩挂在了他的脖子上,说来也奇,这玉佩一戴上,被怨气压得头晕脑胀的感觉立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从未有过的舒爽和清凉,就像在闷热的天里走了几十里山路后突然跳进清泉里一样,那感觉……实在奇妙极了。
季晨看了他一会,问:“感觉好点了吗?”
“好多了。“何云起深吸了口气,“可是你把这个给我,你怎么办……”
“好多了就好。”季晨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重新坐回地上,开始打量这小房间的布局,看了一会,他突然开口道,“这屋子,和城南妇幼的那个房间,还真有点像。”
“像吗?”何云起跟着他一起打量了一番,“还真是……”
“这屋子应该也是个杂物间。”
“咱们还得找出口呢。”何云起拿出手机,到中午了,依旧没有信号,“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包里应该还有点吃的,我带了水,咱们省点……应该能撑到江前辈他们找过来。”
对于从这鬼地方脱身这件事,何云起的心里还是充满了希望的。只要能熬过去,不被怨气侵蚀,不被怨灵抓住,再从顾千山和秦弦手中溜走……管他那么多,只要能活下去,就比什么都强。
季晨拧开瓶盖,抿了一口,又将瓶子递了过去:“当初我好像也是这样,坐在你对面,把水递给你。”
何云起接过,也喝了一口:“是,间接接吻。”
季晨笑了:“我故意的。”
“猜到了,你天天套路我,我逃都逃不过。”何云起跟着笑了。
悬在天花板上充当电灯泡,也确实是电灯泡的光球不乐意了,它颤了颤,慢吞吞地从两人的正上方往角落里挪去,似乎想要躲开这不属于它的旖旎空气。当它晃晃悠悠到了角落时,却正好照亮了那一块原本处于盲区的角落。
莹白的光洒下来,映出了一个同样莹白的影子。
季晨余光一瞥,立刻跳起来,从背后拔出旄节,“唰”地一下指向角落的影子,断喝一声:“谁?滚出来!”
那影子一哆嗦,打滚似的窜了过来,连连求饶:“错了错了,我错了,别打我,千万别打我!”
声音很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季晨定定地看着它,命令它抬起头,这一抬头,两人都“啧”了一声,不得不叹一句冤家路窄。
当是谁呢。
这不就是在地上时,将他俩引到圈套里的那个看似无害的灵体么?
季晨暴起一脚,将这跪坐的灵体踢得向后滚了好几个圈。
※※※※※※※※※※※※※※※※※※※※
我来晚了!
第110章 穹顶(5)
灵体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嘴里不住地惨叫,它举起手,试图挡住季晨的攻击,可这点防御根本顶不上任何用场,季晨抽出旄节,用力一甩,指向了它:“不废话了,这就给你了结。”
它一见这架势,才知道自己得罪了狠角色,赶紧结巴着求饶,可季晨却完全没耐心听他说下去,空出手抽了一道符,冲着他的嘴就拍了上去,这符篆倒是神奇,没把它拍得魂飞魄散,只是将嘴封住了,让它再发不出一点声响。
眼看着就要被打散,这东西急中生智,窜到了何云起脚边,一把抱住了他的腿,何云起一哆嗦,鸡皮疙瘩都冒了半身!两人一鬼顿时纠缠成了一团,季晨想把这东西打散,又怕误伤了何云起,好一通折腾后,何云起的腿都快被那寒森森的冷气给勒麻了,他赶紧喊了一声:“打住!先给我松手!”
“唔!”那灵体奋力摇头,扒得更紧了。
“不打散你!你给我松开!”季晨喝了一声,揪着那冰凉的脖子硬生生将它从何云起的腿上扯了下来,撕去了嘴上的符纸。这一来,这家伙才算彻底消停了,可它对季晨的恐惧却一点没减轻,即使暂时得到了不会被打的承诺,它也还是会时不时抬头瞟一眼季晨,又赶紧低下头嗫嚅着求饶,实在是狼狈得很。
何云起的腿可算是保住了,他赶紧揉了揉被勒得生疼的大腿,找块空地盘腿坐下。季晨过来看了看情况,没什么大碍,这才终于忍下了一肚子火没发出来。屋里又陷入了沉默,那灵体缩在墙边,哆哆嗦嗦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得已、我不得已的……他逼我的!”
一听这话,两人极有默契的对视一眼,季晨眨了眨眼睛,再扭过头去面对灵体的时候,已经换上了一副极其凶恶的表情,他猛地起身,踩着步子冲到灵体跟前,果不其然,那家伙被他吓得够呛,又是一阵哆嗦:“别别别……”
何云起紧跟着季晨的节奏,老大爷似的敲着自己的腿,还不忘眯眯眼睛皱皱眉,一副被它抓伤了疼得厉害的模样:“你呢,老老实实说清楚,咱们要是出去了,这位……”他冲着季晨的方向扬了扬下巴,“没准放你一马,他脾气不好,但是嘛……还是听我的话的。”
季晨的嘴角不着痕迹地**了一下,好在屋内光线昏暗,看不清楚,才不至于破了功。
“你要是再敢耍花招,或者撒谎……”何云起拖长了调子,“啧”了一声,冲着季晨喊了一声,“晨哥,你告诉他,怎么办吧。”
心安理得地认下了这句“哥”,季晨一个响指,指尖立刻窜出一阵火来,这只是个普通的小技俩,但他这响指打得极响,火光也腾得高,光芒自下而上,将他那凶恶的表情照得更为狰狞,那灵体被他这么一吓,更是哭喊了出来,半透明的双腿一跪,赶紧给两人磕起头来:“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别打我,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或许对陌生人露出太多的表情也是一种负担,季晨这戏也懒得再演下去了,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金纸,立刻化了往这灵体手里一塞,便转过身回到了何云起身边坐下,面上也恢复了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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