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叶知秋一声答复似叹息,忽然身子往容羽臂弯一沉,就只能凭着勾住对方的颈项维持坐姿了,他咬了咬下唇,终是没忍住哼了一声,那张早已不能冷静淡漠的脸是更加努力埋在人肩上。
容羽一手覆在他脑后,感受着肩上隔着重重衣物都热得灼人的呵气,还能有条不紊地继续着自己的话:“你的想法可以试,但既然是要冒如此大险,也该听听我的意见。”
“停手。”叶知秋抓住容羽的手腕,却是半点没止住人家的动作。
“说正事呢,好好听,不可任性,”容羽自顾自地说着话,仪态端庄,那被他抬手的袍袖遮掩着的却是坏心极了的事,这人偏就没个自觉,面容真可道一声雅正的君子,“魔主在人前的形象已然是难以动摇,何不借此机会,让他在各大宗门弟子那失了风度,想必谁被一息之间毁了基业,都难再以假面示人。”
“你快些说,你,”叶知秋几乎都是咬紧了牙关了,可显然这人就没准备停,还不如早些说完给人个痛快干脆,这样不急不缓的,可真是要人命了,“停下,你再这样,我就要……”
容羽轻轻顺着叶知秋的头发,很是好说话的模样,道:“我听你的,快些,其他宗门的弟子会在仙门大会前半月来我道宗,负责大会的掌门首徒既离不开宗门,也不得不每日在人前露面,你就在那几日动手,我会为你护|法,再带上几人,将你我之事堂而皇之的公布于众,到那时,你猜他会不会狗急跳墙,狠狠报复我一遭。”
只听一声闷声哼吟,容羽终于是止了话头,抬起那久久掩在衣袖下的手,就见怀里的人瘫软了片刻,一恢复力气挣开腕上的丝绦就二话不说将他推开,满面的不乐意,又瞧向容羽那只染了污浊的手,没好气地说道:“戏弄我可高兴了罢,还带上几个人,我渡天劫,你当是搭戏台子给人取乐呢。”
“知秋,你我道侣一心同命,若是你渡劫身死,也不许人给你我收个尸了吗?”容羽目光忽然就温情依依。
“你……”叶知秋似被这一句同命震得愣住了神,哪还有心思责怪这种被人取悦还没即刻推开的事,他跪坐着,双手撑在榻上,双眼里是满满被触动闪耀的光,轻声劝道,“其实许多道侣即使死去了另一半,也并非是极大的伤,以你的修为,即使是我身死,就是动摇与你关联的神魂九牛一毛,不打紧的,你也不必想着那些最坏的结果。”
“我替挨过天劫,或许真的也该把最坏的可能告诉你,”容羽一手仍是空悬着,一手牵过他的手,认真道,“修为越是接近的二人,越是不可以靠近雷劫,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你的这次渡劫,大概就是天罚一般的死劫,而我,作为这世上最爱你的人,只能站在远处看你独自度过,我帮不了你。”
叶知秋回握住那只温暖的手,反而是安慰起对方来,道:“我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威势,我在幻境中曾看见过天明堕魔所受的天罚,说真的,从前只在书册里看过这些,也只有我这样通过共情身临其境的人,才能知晓那天劫的厉害,可是容羽,即使没有魔主,这也是我要经历的天劫,你不可能永远都在守护我的。”
“如果可以永远守护你,我就不会与自己置气了,你说的对,我不是那九天之上的天明,也做不到因为自己的私情禁锢你,你说要与我一起去无妄崖,你就一定要做到,但我并不需要你来成就我的飞升,我们只是都在走自己的路。”容羽说话之时的神情极为动容,这一瞬的性情转变,真真是让叶知秋也要道一声那早先在自己身上为所欲为的也不知道是谁。
叶知秋一手捂上对方的眼睛,声音温和且轻柔:“你不要用这么伤情的眼神看着我,我可不想渡劫之时满脑子都是你委屈巴巴的模样,这样我哪舍得向死而生。”
“委屈巴巴?”容羽问道,声音虽是清冷,可那被遮住的双眼已然是笑意温存。
“你懂我的意思就好。”叶知秋也是怪自己没头没脑地说了些什么形容,也是一时太过情急,口无遮拦了些。
“我现在是有点委屈巴巴的。”容羽用这极为正经稳重的声音说着委屈的话,着实是让人哭笑不得。
“哪里,哪里就……”叶知秋神色认真,也没好意思笑人家,就被对方牵着手往前搁了搁。
“这里,”容羽帮他收紧些手,语调更是诚心诚意,“你方才默念清心咒是无用了,我心中默念看来也是成效甚微,辛苦知秋你劳动一下了。”
叶知秋苦笑一声,责怪道:“我们刚才还在说着生离死别的事啊,这都没能让你冷静一下吗?”
“说好的要过几天好日子,我觉得知秋今日就这一句最在理。”
第122章 缘分天定
“哎呀, ”叶知秋语气无奈地推搡着自家的粘人精,这人好就好在该严肃的时候坐怀不乱,可坏也坏在瞬息就能完成情绪的转换, 这样的本事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我这大起大落的心情还没回过来, 你这人怎么半点没个师父样的。”
凡人有句话可不是说的好, 人家长辈可不是白长了年龄,吃的盐都比他吃的饭多, 可阅历长在哪不好,偏就是叫这人正经之中能收放自如的不正经,一不正经起来就是变本加厉。
任是他铁打的身心也经不住这人粘死人不偿命的举动啊。
“我们说正事,说正事好,你说要做三宗公敌才能去无妄崖, 如何做,你可做不得, 他们谁打的过你啊。”叶知秋一把推开容羽的手,还颇为嫌弃地瞧了一眼那满手污浊。
“我可以自觉去啊,还不许我修行境界高,有觉悟吗?”容羽又去拽他衣角, 就见他一个侧身就避开了, 那模样可不是生怕弄脏了衣衫,叫人哭笑不得,又稀罕的很,只见容羽眉头一挑, 笑得颇有些坏心眼, 道,“可不是我的, 你怎么脾气上来了连自己都嫌。”
叶知秋好似被点拨开了智的幼兽,那一水明亮萌动的大眼睛,可不就是才反应过来,两只犹豫着护在身前的手,掌心冲着人,懵懵懂懂的,虽是满满拒绝的意味,却叫人瞧着莫名可爱。
容羽逗弄心起,抬手就要碰他脸,却见彼一时还如陷入冬眠没了意识一般的人,此一时竟是如一只春日里活泼的小鹿跳脱开来,这一下,到底是反应激|烈了些,也没留意着边,一下子半个身子都悬在了卧榻之外。
也好在容羽是个眼疾手快的,一把就双手扶住他那摇摇欲坠的髋|骨,可叶知秋此刻别说是感激,心中是当真是气急恼急了,这不上不下的,还不如让他摔个痛快呢。
更何况还有那只手,那手……
都沾他衣服上了。
这就连最穷苦的时候都不忘干净的人,哪能忍得,腰腹用上些力气就想瞧个究竟,可那坏心的人偏就是占着他这不利于活动的便宜,一见他上身挺起些,就轻飘飘地召一只灵蝶落在他额上。
别看着灵蝶虽小,力量却是不容小觑,眨眼的功夫就将人又推了回去,如此反复,任是他再好的脾气,想着要与容羽过什么好日子,也懊恼地向前胡乱抓了抓,狠狠道:“算上昨日,你可得罪我多少回了,拼力气还不够,你是要与我斗法吗?”
“知秋你可是说了,自己自与我相好,也是精壮的身子缺了锻炼,惯是被我欺负你柔弱了,”容羽一手环住他的双膝,空余一手倒是轻车熟路地寻路而去,倒也不惧再多得罪一次,道,“苦修,炼体,师尊陪你辛苦一回。”
“你敢蹭我身上,我,十天半月都不再理你了!”叶知秋蓦然就觉出一阵凉意,虽是早习惯了这人不大温暖的身,可仍是“嘶”了一声,却也没发现对方手上有什么,他起身确认了一番是哪只手,自然又是被灵蝶给推了回去。
容羽这会子倒是理直气壮了起来,还有心指责起叶知秋了:“你说你,都那般嫌恶之色,我哪能心里没个分寸,早就清理干净了,也须得你这样躲。”
“我收回先前的话,”叶知秋喘了口气,再凶的豹子,此刻失了力气,也是一只乖顺的猫,可这猫正如容羽说过的,除了挠人的爪子还有牙尖嘴利,“待我渡劫之日,定是想不起,你这,你那什么委屈巴巴,你这人,坏得很。”
“再说。”容羽游刃有余,还有心哄他说话。
“我,你先等等,”叶知秋一个起身就更是“难受”了,有些慌乱地去抓人衣领,却是一手抓空,反被人拉住了手臂,他蹙眉的模样半点让人瞧不出气恼,反而语调有些轻柔得像撒娇,“别这样,撒手,我很记仇的,你完了。”
“还早呢。”
……
早不早,叶知秋自然是深有体会,这一折腾就已过了午。
苦修?
他叶知秋能苦修?
那还真是年少无知的时候对自己的身子骨自信过了头,他大概两辈子都没有今日这般渴望赶紧回到卧榻上过,别说是那曾经让他将就过一晚的冰冷地面,就是远处那个在他刚入内门之时还认为松软至极的蒲团,都显得入不得眼了。
“我真傻真的。”叶知秋趴在榻上,浑身的骨头就跟被车轮碾过一遍一样,就指尖都似被点了麻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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