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鲜血溅出的声音。
哐当。
是尸体落地的声音。
段皓亮不敢置信地看着地上,与他一起夜猎的师弟们正睁着眼睛看着他,每个人的脖子上都有鲜血冒出。
有掌声突然响起,段皓亮看到面前的树上,有一个白发黑衣的身影正斜靠在树干上,月光下眼中红色的戾气令他打了个哆嗦。
“你是谁!”段皓亮强撑着才没有因为发抖的腿而跪下。
“真是个健忘的家伙。”赤咎吹了个口哨,“小时候你跟我们玩了个好玩的游戏,你不记得了吗?”
冰冷的气息从背后吹来,段皓亮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一瞬间被封住了。
他缓缓转过头,一张血盆大口出现在面前,吊睛冰纹雪狼正静静地看着他。
他全想起来了!
八十年前,点苍宗一夜倾覆,导火线就是这只吊睛冰纹雪狼。
段皓亮抬头看着赤咎,他回来复仇了吗?这个当初连名字也记不清的无名小卒,连滚带爬几尽绝望的逃进魔窟的小子,居然活下来了,还带着无法抵挡的煞气,一连斩断了圣宗的四只手臂。
那可是四个大宗派啊!
“楚楚,他教给你玩了。”赤咎跳了下来,在吊睛冰纹雪狼的头上摸了摸,“玩坏可以,记得不要玩死他,我还有用。”
段皓亮脸色如蜡纸般卡白,他用余光观察着赤咎和柳楚楚,趁他们不备御剑奔出,冲着圣宗的方向疯狂地逃亡。
然而一声狼嚎由远及近,吊睛冰纹雪狼一瞬间挡在了他的面前,晶莹的眼睛淡淡地凝视着他。
段皓亮猛然掉头,朝着另一个方向飞走,吊睛冰纹雪狼与他若即若离,突然从口中吐出一道至寒之气,化作锥形扎到段皓亮的右臂。
飞剑突然失去控制,段皓亮从空中掉了下来,还好落地时有灵气护体,否则只会落得四肢残破的下场。
柳楚楚轻盈地跳了下来,锋利的前爪踏破了段皓亮的护身法宝,嵌入那只本就受伤的右臂中。
除了□□被切割的痛,还有冰冷刻骨的寒从伤口处炸开,段皓亮闭着眼哀嚎着,鼻涕眼泪流了一地,不停地说着“饶了我吧”、“放过我吧”。
赤咎凌空而立,冷笑一声转身离开。
被迫化身为万催的魏楠诀被赤咎踩在脚下,他回头看了一眼在地上被柳楚楚当成球踢的段皓亮,才短短一会儿,这人的全身骨头恐怕已经断得一根不剩。
而赤咎,脸上挂着笑容,身上的戾气和煞气被收起,看上去像个夜逃出游的少年人。
突然,赤咎的眸子一亮,远处的山道上有几人正在争斗。赤咎快速掠了过去,万催翻出加入了混战。
“怎么是你。”沈慕之眼中闪过惊讶之色。
“看到美人被围追堵截,于心不忍。”赤咎腆着脸道。
“怎么又来一个!”说话的人是个大胡子,手中使着双戟,来势汹汹,“小辈,告诉我庐阜洞主人在何处,我就饶你一命。”
沈慕之抿着嘴唇与他抵抗,只退不进,看上去形式极其危险。
看到他吃力的样子,魏楠诀焦虑不安,偏偏自己现在什么也不能做。
赤咎发觉万催又一次异样,诧异了一秒,忽见大胡子背后闪出一人,剑尖直抵沈慕之的后心。
他冲了过去,灵气和剑气从肩头穿刺而出,沈慕之回头时,他捂着伤口涌出的鲜血露出虚弱一笑,然后跪在了地上。
沈慕之眼中原本的退让之色褪去,变成无情的黑色,他一手接住倒下的赤咎,另一只手轻翻,动作轻柔宛若蝴蝶煽动翅膀。
一根带血的银针落到他的指尖,大胡子等人不可置信地跪在地上,口中涌出鲜血,死了。
赤咎双眼紧闭,鬓角处有汗水溢出,捂着伤口痛苦地呻.吟。
“别演了。”沈慕之冷冰冰的声音传来。
赤咎睁开一只眼睛,努力窝在沈慕之怀里:“美人,我没演,我真的好痛好痛。”
这个不要脸的东西!魏楠诀恨得咬牙切齿。
作者有话要说:
老魏:赤咎你个不要脸的东西!
小岁:就是!等等......那不就是你自己吗?
老魏:那不是我!我不承认!
小岁:okk,你开心就好。
沈老板:吃醋的老魏呀,心疼ing
第105章 芥子六合5
沈慕之曾经是什么样的,从勾陈殿出来后,他就一直在思考。
魏楠诀想过很多可能,唯独没想到沈慕之能和无情无欲一词挂上钩。
赤咎故意受伤后,就赖上了沈慕之,两人相处一月有余,沈慕之除了最后那句“别演了”,竟然再无一话。
魏楠诀不再躁动不安,近乎贪婪地将沈慕之的模样收进眼底。
这是曾经的沈慕之,是他不曾接触过,不曾了解过的。
不再异动的万催,冷冰冰的同居人,闲云野鹤的生活,赤咎叼着草躺在石头上,太阳暖烘烘地晒着,他眯着眼睛慢慢睡着。
突然手被拱了一下,手心有些湿漉漉的寒气,他转了个身继续睡。
头发被一股力量咬住,赤咎无奈地睁开眼,一只雪白的小狗蹲在面前,尾巴一摇一摆着。
小狗突然口吐人言:“主人,您到底要什么时候动手,段皓亮已经不死不活了,现在全靠魔气养着他才能苟活着。”
“楚楚,我现在不能离开他。”赤咎拍拍小狗的脑袋,“有人要他的命。”
不远处,地上七零八落地倒着几具尸体。
这一个月以来,不断有人前来刺杀沈慕之,都被他挡了下来。所有人只有一个目的,让沈慕之交出庐阜洞主。
赤咎用魔气侵蚀了其中一人的思想后,才得知,庐阜洞主是一位修为极高的散修,所修功法似邪非邪,可引渡他人修为至自身,也可引渡自身修为给他人。如果用后种方式,受益者不会有任何副作用。
原本是秘密的修行方式被他一名叛出师门的弟子传了出去,这样一劳永逸不劳而获的秘法立刻吸引了大量虎视眈眈的目光。
庐阜洞被名门正派们贯上邪魔歪道的称号,打着剿灭的旗子,杀得血流成河。
这世间的所有事仿佛是一个怪圈,不管从哪里起头,最终都会走到那个点。庐阜洞是,点苍宗也是。
听说庐阜洞主被最小的徒弟藏了起来,从此没了踪影。
赤咎盯着茅草屋,一个人除了真正死去,无论如何都会被别人发现踪迹。
柳楚楚离开后,赤咎回到屋子里,沈慕之闭着眼睛正在打坐。
“你为什么不逃远点,反而在中原逗留呢?”赤咎问,“为了复仇吗?庐阜洞主,或者说新一任庐阜洞主。”
沈慕之睁开眼,目光冰冷。
“那天晚上,我胸口中了一剑后,有一股巨大的灵力突然从你身体中爆发。我猜,这是曾经的庐阜洞主引渡给你的修为吧”赤咎道,“你没法控制这股力量,所以不敢轻易使用,谢谢你为了我冒险。”
赤咎笑得眼睛弯弯的,睫毛像轻颤的蒲公英,沈慕之收起杀气,重新闭上眼睛。
“你想复仇吗?”赤咎道,“我可以帮你。”
沈慕之道:“不用。”
“这是你第三次跟我说话。”赤咎躺在他旁边,仰头看着他。
沈慕之抿了抿嘴唇,没有睁眼。
第二天,赤咎消失了。
像从来没有来过身边一样,走的时候也没有留下一痕一迹。
本以为像个过客再也不会回来的赤咎带着一身鲜血,像地狱归来的恶鬼般推开门时,沈慕之的心脏跳漏了一拍。
赤咎的样子和遇见时大不相同,一头染血的白发披在肩头,眼中燃着红色的火焰,就像他这个人,一团自由散漫的野火,不管不顾地燃烧着,扰乱着。
“你怎么了?”沈慕之道。
“你叫沈慕之。”赤咎擦掉脸上的鲜血笑起来,“我找人打听了你的名字。”
“你如果想知道,可以自己来问我。”沈慕之冷淡地说。
赤咎无辜地道:“你这副模样,我哪里敢跟你搭话。”
沈慕之瞥了他一眼,浑身是血的狼狈模样,应该是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如果说最近有谁能搅起这样惨烈的风云,只有一个名字......
“沈慕之,重新认识一下。”他笑道,“我的名字是赤咎。”
沈慕之发梢轻颤,挥手将屋子里的东西收进乾坤袋中:“此处不宜久留,我们走吧。”
赤咎兴匆匆地跟在他后面:“我们去哪里呀?”
“我们”咬字极重,他眼中的血红褪尽,变成温润的黑色。
“一处洞府。”沈慕之回答。
赤咎受了伤,不同于之前,他这次的伤势很重。前段时间,他逗留在沈慕之身边,给了圣宗喘息的间隙,圣宗做好了万全之策,赤咎便一脚踏入设好的陷阱中了。
圣宗为了乘胜追击已经倾巢而出,赤咎与柳楚楚失散后本想最后看一眼沈慕之,没曾想沈慕之竟盯着他睡过的床发呆。他心念一动推开门,沈慕之却没有对他的事情多问,而是要带他走。
赤咎看着沈慕之冰冷的侧颜,好端端的美人修什么无情道,害得他从来没见着沈慕之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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