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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庶王 (于欢)


   皇帝蠕动着说不出话来的双唇,全身上下皆被无力二字刻满,唯一还跳动的心如刀绞般疼痛。
   萧幼清转而揪向一侧的被褥,颤道:“你这个骗子。”
   皇帝睁着无力的双眼,泪水顺着眼角流出,上天降下的惩罚太过突然,以至于来不及道别,身心充满疲惫,眼前人让她苦苦支撑起自己余下仅剩的生命,死亡不可怕,然无力开口却成了她最大的痛苦。
   【“对不起。”】

第303章 皇以间之
皇太子一路纵马飞奔至潜邸, 下马时撑着潜邸大门口的石狮子一手拽着衣襟粗喘着匀不过来的气,脸色煞白。
   潜邸的内侍瞧见后回到府中通报,诸宫司都监便带着一堆内侍出门迎接。
   “皇太子殿下?”
   年轻的都监走下石阶将皇太子扶进王府, “殿下怎么来了?”
   “潜邸的花开了没有?”
   “花?”
   “官家与娘娘种的海棠。”
   “海棠树的花在东京要三月才开呢, 潜邸的海棠开得最早也要到二月下旬。”都监将皇太子扶到院子里,又按着其吩咐在院子旁打扫出了一间屋舍出来。
   皇太子蹲守在原楚王府栽种花草的院子里,四处询问道:“如何能让这花开得早一些?”
   几个看守园子修剪花枝的内侍躬身回道:“日有昼夜,年分四时, 此...无可更改,除非天变。”
   “这是什么花?”皇太子指着一簇如火如荼没有叶子的红花问道。
   “这是无义草, 相传其常开于彼岸便又有彼岸花之称,佛家称它们为曼珠沙华,是开在地狱的死亡之花。”皇太子妃乘车追赶至潜邸, 望着脸色苍白的皇太子旋即走上前将一件大氅与之披上,“殿下明知道自己身子不好。”
   “你...”
   “臣妾和皇后殿下一样信奉佛法, 于佛家而言曼珠沙华是天界四华之一, 只是因开在上巳日与悲秋之际, 旁人便忌讳其不吉利, 能够留于此不被铲除或许是因为他还有一种意思, 无尽的爱情, 曼珠与沙华,花不见叶, 生生相错。”曹舒窈并没说出全部释议,其中包括死亡的前兆。
   皇太子皱起眉头攥着大氅的对襟转身,抬头呆呆的望着院子里那颗比人还要高大许多的海棠树,“比起这个,若是春日回暖能早些来就好了。”
   曹舒窈遂询问道:“官家为何突然想要看海棠?”此前宫中没有传言说皇帝喜爱海棠。
   “花开时...”皇太子愣住, 旋即伸手接过曹舒窈递来的帕子,“多谢。”
   “潜邸的海棠花总是开在娘娘的诞辰前后,这也是娘娘最喜爱花,外人不知道,因为娘娘觉得海棠本就价珍,若是被商贾得知内宫喜好,则定然会将价格哄抬,娘娘说它们都只是生长在同一片土地上的树而已,不必区别对待。”
   曹舒窈听得了一丝悲凉,也有一丝羡慕,同时也有不解,望着已经生有小花苞的海棠,“花开不同赏,花落不同悲;欲问相思处,花开花落时...那堪花满枝,翻作两相思;玉箸垂朝镜,春风...”曹舒窈平静的眸子突然心生触动,“知不知。”又心生质疑的喃喃道:“天下...会有这样痴情的人么?”
   益国公主从福宁殿出来,没有出宫也没有走出内廷,而是转身去了北侧的坤宁殿,独自一人呆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眼里只有哀伤而无泪水。
   内侍站在她的身侧,一些宫人路过后,切切私欲,觉得公主无情或是冷漠,也许只有身侧的内侍才能够明白,无声胜有声。
   “彦川。”
   “小人在。”
   “你说人这一生,活着是为了什么?”
   “小人愚钝。”
   益国公主将头靠在秋千上,“有些人活着仅仅只是为了活着,就像车轨一样,载着同样人,走同样的路,来来往往,换了一批又一批,与之相伴的岁月会在你年轻时让你觉得它太长,可到年老后你又嫌弃它太短,人啊,总是学不会满足,物欲与爱欲,无法割舍,却也无法一直拥有,你带不走物,也留不住爱。”
   “公主...”内侍睁着逐渐湿红的眸子。
   “早在几年前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益国公主从秋千上坐起。
   “公主要去哪儿?”
   “替爹爹守住最在意的人和物。”
   益国公主从大内出去后没有直接回甜水巷而是继续往东去了原汉王府,如今的东宫。
   皇太子妃命内侍奉茶,“太子殿下去了官家的潜邸...”
   “我不是来找太子殿下的,”益国公主抬起头,“嫂嫂。”
   曹舒窈与之对视后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是。”
   “公主不在大内陪着官家到东宫来寻吾,吾一普通妇人又能帮上什么呢?”
   “普通妇人?”益国公主端起太子妃亲自斟的茶,“殿下可真会开玩笑,以殿下的身家,兼顾宰相与将门再与皇室扯上关系,恐怕这整个东京城也寻不出第二家吧?”
   “已出五服之外,何来什么关系,至于将门,那是翁翁与曾祖之功,况且,吾已入东宫为皇太子妃。”
   “我原以为你会嫁给燕归,最后竟...”
   曹舒窈扭过头,“无论嫁谁,都只是利益驱使罢了。”
   益国公主重新审视着曹舒窈,引得正主不适道:“公主这般看着吾做什么?”
   “自然是觉得殿下好看。”
   “...”
   益国公主从座上起身,背起手向前走了几步,低头含笑道:“怪不得她们会选你做太子妃,除了家世,你还有同龄人没有的城府,爹爹说过没有永存的朝代,也没有经久不衰的世家,是寻着轨迹循途守辙还是另辟蹊径为自己而活,决定权都在自己手里。”
   至此,曹舒窈便不再与之打哑谜,“我们曹家...不是已在局中么,公主还想要什么?”
   益国公主负手盯着窗外的庭院,“我不想要什么,只不过是想要守住大人的心血罢了。”
   “吾能获得什么?”
   负手背对的人转过身,“你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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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元三十一年,皇帝好转不到几日后突然再次昏厥,至二月下旬已经彻底不能言语,便是连流食与水都进得极少,从去年冬卧病开始,短短几个月下来榻上的人已经是面如枯骨,消瘦至极。
   干元三十一年二十二十四日,大内告急,三衙增调两倍禁军戒严京畿,东京城内各个道观与寺庙挤满了祈福的百姓,多为女子替皇帝祈福。
   ——哐!——寺庙里响起晨钟,大雄宝殿前跪伏着各地赶来的百姓,“佛陀慈悲,望留圣主庇佑苍生,奴愿自减阳寿,祈求圣主康裕。”
   开宝寺里,主持领着僧人们聚集在大雄宝殿内诵经替天子祈福,延庆观的三清殿内亦有干道与坤道作法祈福,宫殿庙宇焚香不断,炉里飘起的青烟随着风吹散至京城各地。
   宣德楼前每日都有百姓聚集,纷纷跪伏在皇城周围祈福,京畿与禁中的城防为殿前司负责,几个殿前司都虞候聚在一起奏道:“殿帅,东华门、西华门、拱辰门、宣德门都有百姓跪伏,用不用末将派人驱赶?”
   萧云泽握着腰间的佩剑长叹了一口气,“由着跪吧,只要没有擅闯便不用管。”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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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更前的最后一点钟声敲响后直官与押更进行换班,整点的鼓声响起,改时的唱词也换成了夜晚,“日欲幕,鱼钥下,龙韬布…”
   干元三十一年二月二十五日晚,东京城突然刮来一道暖风,气候逐渐回暖。
   福宁殿内的灯彻夜长明,孙鸿达跪在殿内朝萧幼清与皇帝连磕了三个重重的响头后退离内阁。
   李太后坐在皇帝榻前泣不成声,殿外跪伏着一众宗亲、宰臣,紫袍们哭泣之余还不忘抬头,瞧了瞧左右没见到人便询问道:“太子殿下呢?”
   “太子殿下一直替官家守在潜邸,”朝臣叹息道,“等花开啊。”
   “仁君有此至诚之孝,官家也应当放心了吧。”
   至丑时,皇帝呼吸突然急剧加重,孙鸿达极力救治下仍旧回天乏术,遂连夜召集宰臣伏候殿廷。
   面容消瘦已无血色的皇帝躺在福宁殿内阁的榻上,急剧粗喘着呼吸无法言语,生命渐渐从四肢流散,被黑暗笼罩的窒息感让她喘不过气来,对于四周的感知也越来越弱,皇帝睁着双眼死死的望着一处。
   李太后便憔悴的坐起,“皇后。”
   萧幼清擦了擦眼睛坐下,旋即握着皇帝的手强忍着泪水,“阿潜,我在这儿。”
   皇帝只是粗喘着大气盯着萧幼清一动不动,紧攥的手因为生命的迅速流失而逐渐无力,想要说话,却连道别都无法说出,无力渐渐变成痛苦,连挣扎都没有力气。
   感受到力气流失的人突然捂着嘴慌了神,可面对接下来的局面她不得不振作,不得不强撑起自己,萧幼清俯下身,“我知道阿潜想要说什么,没有梦境也不是虚幻,嫁给你是我心甘情愿,若有来生,请你...请你一定要等我。”
   在听完萧幼清的话之后,皇帝紧攥的手不再有任何动静,因粗喘气而起伏的被褥也在顷刻间平静,只剩眼角涌出的两滴泪水缓缓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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