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东京城那些商贾刊行邸报,储君泄题新科士子,结党营私!”
“这种邸报,他们敢印么?”
赵王背着手,“印报与命,那个更重要?”
侍从微微抬眼,点头道:“属下明白了。”
不到半日,皇太子于去年贡院的省试泄题给新科士子的流言便传遍整个东京城,一时间闹得满城风雨。
一大早,文德殿的偏殿内,大理寺卿俯首跪地。
皇帝坐在御座上低头翻阅着画有痕迹的书籍,发现书中标记的诗赋与那科举经贴,墨义上的出题答案一模一样,皇帝气的登时将书撕成两半,大吼道:“谁干的?”
“那妇人说是太子殿下,还有梁翰林与太子私通的信件。”
皇帝又看向旁边的书信,太子的字他认得,梁文傅常常代替周世南草拟诏书他自然也认得他的字,他将信件揉成一团,“若是私通为什么要留着信件?”皇帝起身将手宽在额头上,“让太子...”
“陛下,皇城司公事求见。”
“见什么见...”
赵慈见皇帝生怒连忙快步走近,“京城邸报说太子殿下泄题去年春闱的士子,流言已经传得满城皆知了。”
“陛下,可召梁翰林前来问话,若非储君所为,乃是妇人诬陷的话,臣请求彻查,若是太子殿下所为,臣请求,三司会审!”
约过了一刻钟,梁文傅跟着内侍小黄门赶入文德殿。
还没等皇帝问话,便扑通一声跪下,“罪臣梁文傅,叩见陛下。”
“罪臣?”皇帝凝着他。
梁文傅叩首道:“臣自知欺君之罪罪无可赦,不敢奢求陛下开恩。”
大理寺卿转身看着地上跪伏的梁翰林,失色道:“欺君之罪,那么那个妇人说的泄题,是真的了?”
“臣是被逼无奈,臣...”
“够了!”皇帝大吼,“这些话,留到公堂上去说吧。”
“来人,诏命三司使,即刻赴大理寺权全处置此案,若证据确凿,无论是谁,依法处置绝不姑息!”
“让皇城司将去年春闱的主考官全部扣押送去大理寺寺,将太子...一并带去!”
“是。”
————————
东宫内,内侍拿着一份邸报恐慌的跑入太子所在的寝殿。
“太子殿下,殿下!”
旬休的人还在房中睡觉,睁开眼揉了揉,看见太子妃早已起身,正端坐在梳妆台上,也没有唤宫人进来。
“外面是谁在喊?”太子从榻上爬起,将床边的中单拾起穿上后走到外房的屏风处喊道:“进来!”
已至日上三竿了宫人们才听到房内传来吩咐,于是端着洗漱的铜盆推门入内,与之一起的还有刚刚那个叫唤的内侍。
“殿下,今日的邸报您快看看吧。”
太子睡眼惺忪的伸着双手,“什么事啊,大喊大叫的。”
“殿下您自己看吧。”
宫人替其穿好衣服后,他抬手示意她们停下,一把抽过内侍手里的邸报,“要是没什么值得叫唤的,我定赏你板...”
语止的人旋即瞪大了眼睛,压着呼吸慌乱的翻着邸报,连连翻了好几页,几乎全是同一件事。
“怎么会这样?”太子将邸报塞回内侍手里,一把扯过宫人手中的玉带,拔腿朝外疾步走出。
“殿下您的帽子!”内侍抱过宫人手中的帽子紧跟上。
太子刚踏出正殿的庭院便撞见了前来请脉的翰林医官使。
“殿...”孙鸿达还未来得及请安,太子便从他身边直接忽略离去,他便只得轻摇着头,将弓腰直起。
“臣,翰林医官使孙鸿达前前来给太子妃殿下请脉。”
随后一个宫人走出,朝孙鸿达低头曲身拱手,“孙医使,万福。”
“张宫人,太子妃殿下呢?”
“殿下在阁内梳妆,差小人来向孙医使说一声,请入殿等候。”
孙鸿达点点头,“好。”
孙鸿达随着宫人走入东宫的正大殿,宫人又让其坐下,奉上热茶,“请医使稍作等候,殿下马上就来了。”
“不着急,臣在这儿等候就是。”
约过了一刻钟后,那名入内的宫人又走出,“孙医使,殿下唤您去内阁请脉。”
孙鸿达忙的站起,“这...”
“殿下说身子有些不舒服,所以麻烦孙医使亲自过去。”
“臣不敢。”孙鸿达背上药箱,随宫人入了东宫嫔妃歇息的寝殿。
寝殿的房间内只有太子妃一人端坐在座上,看着模样并不像是身子有什么不适,孙鸿达便趋步向前,两手在胸前合抱,头向前俯,额触双手,拱手弯腰道:“臣,参见太子妃殿下。”
太子妃朝其轻轻抬手,“孙太医不必如此多礼。”
孙鸿达便将医药箱放下,取出手枕,“殿下,冒犯了。”
还不等孙鸿达将手枕放下,太子妃便将自己搭在小矮方桌上的手收回,别有深意的看着他。
孙鸿达抬手一楞,不明所以的问道:“殿下这是?”
“诊脉之前,孙太医需答应我一个条件,答应了,我便放手让你把脉。”
“这...”孙鸿达知道太子妃素来心善,不是那种喜欢为难医官的人,“殿下是皇储妃,臣,不敢不从。”
“我不要你以君臣之仪的听从,我要你,以性命担保!”
孙鸿达放在身前的手突然一颤,抬头睁着疑惑的眸子,“殿下?”
“若是太医做不到...”
孙鸿达旋即双膝跪地,“殿下心慈,是百姓之福,臣答应殿下,臣以性命启誓。”
太子妃起身将孙鸿达扶起,“孙太医和杨太医一样,都是有仁心的医者,我信得过。”
太子妃坐下后缓缓将手伸出手,孙鸿达便凑上前,平复了一口气静心把脉,才触到脉络不到片刻,他便惊讶的抬起头。
“殿下是一早就知道了吗?”
太子妃摸着小腹,挑起眉头轻轻的摇头道:“只是有所预感,但还不确定。”
“殿下是从什么时候?”
“大概寒食节之后吧,两个月前。”
孙鸿达点点头,“是了。”于是将收回手弓腰后退了几步,拱手道:“臣恭喜...”
“先别言喜。”太子妃打断他的恭贺,“东宫如今的处境,孙太医身为翰林医官使应该不会不知道吧?”
“臣知道。”
“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妇人,一个母亲的爱子心切,孙太医您明白吗?”
“臣明白。”
“世人争斗,幼子何辜,我会尽全力保护好这个孩子,不管之后东宫会变得如何,因此,”太子妃看着孙鸿达,“我不希望这个孩子除了你我之外再被其他人知道。”
深处在这满是猜忌的大内与面对着一个疑心极重的君王,想要隐瞒孩子的出世,谈何容易,孙鸿达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朝太子妃道:“臣替诸位大王与娘子们把脉,御前行走这么多年,觉得这大内之中只有殿下您与楚王妃最为心善,殿下若真想保全这个孩子,兴许,可以问问楚王妃。”
除却内侍宫人与禁卫就数宫廷御医与皇室最为亲近,听着孙鸿达本没有破绽的话,但是她是太子妃,是了解自己弟弟的太子妃,她突然觉得自己在众多医官里好像赌对了,便笑了笑,旋即又暗下眸色,无奈道:“若我能从东宫出去的话我会找她的,否则,这等祸患,不能再引到她们身上了。”
第93章 克定厥家
春闱泄题一事闹得沸沸扬扬,皇帝下令三司会审。
皇城司禁军将涉案的新科状元与还在政事堂的同平章事以及翰林院的翰林学士吕维扣押。
大理寺的公堂上原先站守的衙役换成了诸班禁军,只因下令三司会审后皇帝改了主意亲临大理寺,诏重臣诸王陪审。
自改元建平,这是皇帝第三次坐在大理寺的公堂上,与建平初年一样,他审的,也是亲子!
太子才从东宫走到大庆殿的长廊就被寻来皇城司的禁军押下。
皇太子朝着围过来的禁军斥道:“本宫是储君,尔敢?”
禁军之列让开一个缺口,萧显符从中走出,示出腰牌,“奉陛下之命,劳烦太子殿下同臣走一趟。”
“你们要干什么?”
“今日的邸报相信殿下已经看过了吧。”萧显符拱手,“陛下在,”萧显符抬眼,“大理寺等您。”
“大理寺?”太子怔的往后退了两步,“陛下他...”
“带走!”
大理寺公堂左右坐的皆是国家重臣,与文臣之首宰辅同列的太师椅上,赵王正合圆领双袖端坐着。
昔日文官之首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与翰林学士吕维则跪在了公堂之侧,中间跪着发抖的是去年中第的新科状元,一旁还有一个掩面哭啼的妇人。
大理寺卿受皇帝意上前问话,“梁文傅,妇人所言,是否属实,御前答话,你可要三思,否则说错一句,便是欺君的大罪。”
梁文傅旋即抬起头慌慌张张的答道:“是...”
状元郎的回话使得在座的臣工唏嘘不已,纷纷看向右侧两位曾经的知贡举。
随后梁文傅又大声辩解道:“可臣是被逼无奈的,臣是寒门子弟,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太子殿下胁迫臣,将贡举考题泄露给臣,让臣在贡院考取了...省元,这样的话就能够朝为官得到陛下的重用,罪臣也因此成为了太子的人,可罪臣真的是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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