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生通关全靠演技[无限流] 完结+番外 (森麻皈)
温婪略微有些惊讶:“花长老的新发明?”随后又冷笑, “她的东西可不好拿, 别是为了这张符箓被她骗到去卖血吧?”
何太哀狼狈地摔在地上,而虞幼堂这个时候已经是移位到了“门”前,他不置可否地将何太哀拉起来, 神色微冷地转头看着温婪:“师兄,把‘南明离火’收了。”
温婪充耳不闻, 盯着被虞幼堂护在身后的何太哀, 目光阴冷:“果然是鬼怪, 能力不足,就靠精神上的蛊惑手段来补足。哄得我师弟连压箱的手段都用上了,我怎么可能——放你继续祸世害人!”
虞幼堂:“师兄!”
温婪突然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进来?”
虞幼堂:“我之前就问过你, 但你没回答我。”
温婪冷笑:“是怪我了?你知道你身后那个,残杀了多少天师府的弟子?”
虞幼堂微微一怔,便皱起了眉。师兄不会无的放矢,既然说出这样的话,那肯定是有原因,但他也同样不相信何太哀是鬼,而且居然还杀人,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所以也就只有一个结论可以得出来了:“这当中一定有误会。”
温婪冷不丁忽然道:“小怜死了。”
虞幼堂以为自己听错:“什么?”
温婪看着虞幼堂:“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会进入‘游戏’吗?因为小怜死了,被一个看起来像人的鬼给杀死了。而且听那鬼自述,他居然还认识我们天师府的虞大天师,并且还成功凭借着自己像人的特殊性质,把嫉鬼如仇的‘虞天师’给骗了过去。”
虞幼堂呼吸一顿,下意识辩驳道:“不可能。”
温婪看了虞幼堂半晌。先前之时,他步步不肯退让,此时却是忽然扬手将周遭的火焰熄灭。光线幽幽暗暗的“界”内,掌门大人冷笑了一声,指了指右耳:“难不成‘魂钉’所传信息还能有假?”
天师府弟子人人都会佩戴的“魂钉”,便是右耳上的那枚银杏叶形状的金色耳钉,凡正式拜师之后,由其师长亲佩。“魂钉”为一对,一枚戴在耳上,另一枚则是收录在天师府的“魂堂”里。
人在,魂钉便在。可以说,佩在耳上的魂钉是“发送器”,收录在“魂堂”里的魂钉是“接收器”。同时,它具备相当精准的“定位”的功能,无视空间距离的干扰。若是门下弟子有难,也能据此去营救。还有一点是,门下弟子可以通过“魂钉”,在第一时间里发送绝对重要的信息,文字,图像,一切精神形式皆可。
虞幼堂好久都没说话,他没有回头看何太哀,只是望着温婪:“小怜出事,师兄一定很心焦,我明白,可你不能就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怪罪到何太哀身上。这当中一定是有误会,是别的鬼怪的阴谋。何太哀之前大概确实是遇到过小怜,但他不是鬼,他绝对被鬼怪陷害的。”
温婪没想到虞幼堂会居然这么说,他气到差点笑起来:“陷害他?他是什么身份?跟我天师府又有什么关系!哪个鬼怪要费那么多力气去特地陷害他?”
虞幼堂:“你想不到,不代表没有和不可能。”
温婪:“你鬼迷心窍!”
虞幼堂:“我说的是实情。何太哀是什么情况,我最清楚。是鬼就一定会有鬼气,如果这世界上真的存在能遮掩鬼气假扮成人,还能骗过我的办法,整个灵界早就翻天了。师兄你相信这种无稽之谈?怎么可能有鬼能扮演人。这不可能的。”
“何太哀一定是被陷害。”虞幼堂冷静地思索道,“师兄你来追杀他,这件事本身就很离奇。而他现在又鬼气缠身,我看过了,何太哀手心有一个‘咒印’,鬼才能留下来的那种。两件事加在一起,却是更好的说明了,的确有鬼怪在针对何太哀。或许那个鬼,正是看准了何太哀跟天师府的人频繁接触,才设下如此迷局。”
温婪真的被气笑了:“你到底被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虞幼堂抬目:“即便是‘魂钉’所传信息,也有可能被人钻了空子给传递虚假消息。有些事情确实是真的,但经过断章取义,就可能变成完全两件不同的事情,甚至可以令其与原本真实的情况相反,变成截然不同的一个结果。师兄,师尊的事,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温婪脸色变了,喝道:“别给我在这时候提师尊!”
虞幼堂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他沉默了一会儿,但站在何太哀身前,显然是一副要护到底的架势,虞幼堂道:“我不知道小怜留给你的信息是什么,你可以跟我讲,但没有调查清楚之前,我决不许你动他。”
温婪深呼吸了一下,让自己冷静:“不跟你现在将这件事说清楚,怕是以后会要出事。始作俑者在场正好,有什么话就现在都说开了。我现在不杀他,那你也把他给我看好了,免得他半路逃走。”
虞幼堂颔首:“他不会逃的。”
温婪:“你不是担心信息的传递有误?好,那我现在告诉你,我知道的事情经过,并非是小怜传给我的信息。”
虞幼堂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温婪面色森森然道:“小怜的魂钉,从来就没被放在魂堂,而是由我带在身边。所以她出事的第一时间,我就感应到了。她没有给我传信息,因为这只鬼骗人的手段过于下作,她自然难以启齿。但,我看到了。”
虞幼堂手指微微收紧。
温婪:“小怜魂散的瞬间,我借魂钉捕捉抓取到了部分的记忆。关于这只鬼是怎么骗小怜的,又是怎么翻脸做鬼杀人的,我可是一清二楚。想要我跟你仔细描述一遍吗?我看你是确实该好好知道一下,你也可以正好对比对比,看看你自己究竟是怎么被这鬼给下套骗到现在还是执迷不悟!”
虞幼堂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成拳。此时此刻,他竟感觉到有点冷。一颗心仿佛正向着无尽的黑暗里潜沉,而黑暗的深处,藏着非常可怕的东西。有个声音在心底轻声警示着他,不要去看,不要看。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做什么,可是这个时候,总是必须得要说点什么的,可是心里头那一点微妙的动摇令他无话可说,最后鬼使神差的,他脱口而出的话居然是:“你这样做,根本不合规矩。”
“那又怎样?”温婪真的愤怒了,他看着虞幼堂,“小怜死了,你却跟我说这个?”
虞幼堂移开视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温婪冷冷道:“那你是要说什么?”
虞幼堂:“这一定有什么误会。”
是了,这当中一定是存在误会才会导致如此。
“误会?”温婪神色冰冰冷冷的,“是吗?原来是误会。”他冷笑,“好,在这个‘副本’里,我可是亲眼看见你身后这位无辜被误会的人,残杀了我天师府十多个弟子。小怜是不提,单单只这件,这当中究竟是怎么样的误会,我倒是想听当事人亲口跟我‘解释解释’。”
何太哀没说话,也没动作,温婪厉声道:“怎么?还没想好要怎么编排着来骗人是吗?”
虞幼堂:“师兄!”
温婪:“你还护着他?!”
虞幼堂:“你这样凶他,你让他怎么讲?”
温婪:“不然你是要我怎样!”
虞幼堂:“就算——就算何太哀是鬼,小怜是什么水平,你我都清楚,何太哀哪怕是鬼,又怎么可能是小怜的对手?而且,鬼不可能扮活人的,你明明知道。”
温婪从没见过虞幼堂这样,除了鬼迷心窍真的没别的解释,他控制不住地冷笑连连:“以前不曾有鬼如此成功地扮做活人,不代表以后不会有。这不现在眼前就有个现成的?虞幼堂,我问你,你跟他在一起相处的时间里,你就没觉出异常来?你当真没察觉到半点不对劲的地方?”
“你是不想承认自己跟个傻子似的被个鬼耍得团团转,还是怎么?”
虞幼堂:“……”
——果真是没觉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吗。
往昔的一些小细节,此时零零碎碎地在此时浮现了起来。虞幼堂仿佛听到一阵像是冰面破裂般的声音,持续地在心里响了起来。
大概就是这样的。很多时候,人在犯了一个错误之后,会因为种种因由而不想承认自己错了。不想承认,所以要去找理由来说服自己没错,甚至还要用行动来证明,于是就这样一步步迈入深渊之中。
一定是有原因的。一定不可能是那样。即便隐隐约约地察觉到了那些微不对劲的地方,但如果去承认事实,那未免太恐怖了一点。甚至不用去想象那种情形,光是靠近真相,就让人觉得无法忍受了。就像同极的磁铁,靠近之后必然相斥。所有的这一切,也都是本能的反应,是本能想要去避开所谓的真相,本能地想要去相信自己认定的事实。
忽视一切明显的破绽,相信对方的辩解和说辞,甚至进一步为对方粉饰。不断向着黑暗沉入的心,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依靠。有那么一瞬间,那湿淋淋的黑暗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将人的心啃食掉了一角。所有的一切有关真相、道德、原则的东西,在这心灵沉覆的一刻,似乎一起被同色的黑暗吞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