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赵依依还在继续催自己表态, 让自己一定要帮她，但此刻的许如燕好像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 她的耳边是一阵嗡嗡的噪声，吵得她自己都觉得头疼。
就是在这个时候，她的现任丈夫回来了。
听到金属门从外面打开的声音, 许如燕这才重新睁开了眼睛，勉强压下心头的烦躁。
她和现任丈夫认识多年，即便是在和宋郑名结婚之后, 两人也从没有断过联系。
虽然许如燕一直是一个精明能干的女强人，但是在经历过最近这段时间的种种烦恼之后, 她难免也有脆弱的时候。
而现在, 她的丈夫就是她最后的依靠。
刚刚还在自己身边喋喋不休的赵依依, 看到爸爸回来了，立刻小跑了过去，红着眼眶诉起苦来：“爸爸，你一定要帮我，我不想真的去坐牢……”
许如燕根本没再去听着依依说了什么，她的视线直直落在丈夫身上，希望从他的眼神中得到一些支持和安抚。
然而从进门开始，丈夫的视线就没有对上她的，许如燕也只能失望地移开了目光。
赵南进门后，先伸手拍了拍赵依依的头，安抚道：“依依乖，不难过了哦。”
赵依依的眼泪却反倒落了下来，她抓住赵南的衣袖，哭着道：“爸爸，你一定要帮我。”
赵依依从小就跟赵南住在一起，虽然许如燕也很疼她，但毕竟没有一直在她身边照顾，所以相比较而言，赵依依和爸爸的关系可能要更亲近一些。
赵南不动声色地抬了抬手臂，往客厅走去：“你先回房间去好不好？我和你妈妈有话要说。”
赵依依当然不想离开，但又被赵南安抚了几句，这才不情不愿地先回了自己的房间。
等客厅里只剩下赵南和许如燕两人，他先在一旁站了一会儿，接着才慢慢走过去，坐在了许如燕的身边。
许如燕只觉得心头一酸，刚要开口向丈夫倾诉自己的烦恼和痛苦，却听赵南先一步开口道：“那段视频我已经看过了，是同事发到群组里的。”
赵南的语气很平静，但和他相处多年，许如燕当然听得出他声音里的那丝冷意。
许如燕的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她可以理解赵南此时的态度，如果是赵南的丑闻被发到自己的工作群组里，她也会恼羞成怒。
偏偏她现在是被传丑闻的那一个，能做的也只是尽量为自己辩驳：“赵南，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当时根本不知道……”
赵南却根本没让她把话说完，便直接冷声打断了她：“法院通知函的事情我也知道了，看虚拟网上的言论，那个姓宋的小子似乎只打算起诉依依，是吗？”
没有半点安慰，没有半分鼓励，有的只是冷冰冰的质问。
许如燕的心瞬间沉了下去，心底的苦涩也被她强行压了回去，她本以为出现在她面前的会是她最后的依靠，却没料到这也许才是最致命的一击。
许如燕的声音也变得冷硬了些：“宋辰蕴那边的情况我现在了解不到，我被他加入了黑名单，根本联系不上。”
“所以现在已经确定找不到合适的解决方案了，是吗？”赵南的声音听起来仍然很平静。
许如燕的心却彻底凉了，她咬了咬牙，倔强地微微扬起下巴：“你有什么话要说，就直说吧，不需要这样拐弯抹角的。”
赵南转头看向许如燕，这是他回来之后，第一次把视线落在许如燕的身上，然后他用格外平静的声音道：“许如燕，我们离婚吧。”
虽然已经预料到了结局，但当这几个字真的从赵南的口中吐出来的时候，许如燕的内心还是被一阵剧烈的刺痛所笼罩，眼泪更是瞬间涌了出来。
她视线模糊地看着赵南，想看看经过了二十年的时间，这个曾经她视为一切的男人，到底是怎么变成了现在这副冷情冷心的样子。
而她甚至直到这一刻，才终于清晰看到对方的改变。
许如燕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刺入掌心。
她并不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减轻心底的折磨，她是怕在对方做出这样的决定之后，自己会不管不顾地大喊大叫，拼命哭闹，化身为一个泼妇，让自己的处境变得更加难堪。
即便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注定，许如燕仍然不希望自己看起来太过狼狈。
“你确定要离婚吗？”许如燕觉得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点远，而且微微带着颤抖，这是她拼尽全力也无法控制的。
赵南沉静地点了点头：“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案了。”
这对赵南来说，确实是最好的解决方案，但对许如燕来说，却是最糟糕的。
偏偏对于这最糟糕的方案，许如燕连拒绝的立场都没有。
她对赵南太了解了，他永远都是那么冷静，并且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曾经，就是这一点让许如燕格外痴迷，但现在，也是这一点，让许如燕痛不欲生。
到了这一刻，许如燕终于相信，自己的人生真的从一开始就出了错，她才会一步步走到现在。
而她现在所得到的一切，全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她能感到痛，感到恨，感到悔，却怪不了任何人。
在这一刻，许如燕的情绪竟然意外地平静了下来。
她轻轻擦去眼角的泪水，前一刻还带着明显颤抖的声音，在这一刻也变得沉稳无比：“好，既然你想离婚，那就离婚吧。”
但无论是你，还是宋郑名，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许如燕就是这个的人，她明知道自己会落到现在的下场，全都是她自作自受，但这完全不影响她把其他人一起拉入地狱。
赵南表情复杂地看着许如燕，这个女人总是这样，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能以最快的速度恢复冷静，为自己算计得失。
“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赵南的语气微微放缓。
许如燕轻轻眨了下眼睛，把眼角最后一点泪眨掉后，深吸了口气：“离婚可以，但你必须净身出户。”
赵南刚刚放柔的表情顿时绷紧：“如燕，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你应该也很清楚，像这种无理取闹的要求，我根本不可能同意。”
“既然你觉得这种要求是无理取闹，那就不离了，”许如燕淡淡撇过头，语气里似乎带着一丝任性，“我确实是依依的监护人，但你同样也是，所以这件事我们一起承担好了。”
赵南的脸色沉了下来，开始打感情牌：“这些年来依依一直跟着我生活，你作为她的母亲，对她的付出少之又少，在这种情况下，你还要提出这样的要求吗？”
可惜许如燕根本不吃他这一套：“我不想和你说这些废话，我的要求已经提出来了，你如果不同意，那就不离，如果同意的话，我们再接着谈。”
赵南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一时间沉着脸没有说话。
许如燕也是无话可说。
她的心里只觉得太讽刺了，明明前一天，他们还是相处和睦的夫妻，一起为了疼爱的女儿经营这个家。
现在不过是过去了不到一天的时间，他们已经可以各自算计着自己的利息，坐在这里为离婚的事情讨价还价了。
而她当初竟然还把这个男人视为自己命中注定的真爱，一心想要和他在一起。
这世上恐怕没有比这更加讽刺的事情了吧？
两人相对无言许久，最终还是赵南先败下阵来。
虽然他很不甘心净身出户，但钱可以再赚，可如果真的进了监狱，那就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赵南沉声开口道：“好，我可以净身出户，我们现在就签订离婚协议书。”
许如燕的嘴角全是讽刺的笑意：“先别急，今天时间已经不早了，明天再签吧。”
说完，她根本不给赵南再开口的机会，径直起身回了卧室。
赵南心下恼怒，直接站起身出了门，恐怕在签订离婚协议书之前都不会再回来了。
赵依依在自己的房间里等了好一会儿，终于等不下去了，她走到客厅，却发现客厅里已经空无一人。
她被吓了一跳，连忙跑过去敲爸爸妈妈的房门，然而敲了半天，喊了半天，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最后只能哭着放弃。
而就在一墙之隔的房间内，许如燕正在冷静地做着一件近乎疯狂的事情。
第148章 同归于尽
这一夜, 对一些人来说显然是格外漫长的，但无论它多么漫长，黎明最终还是到来了。
一大早，赵南便带着整理好的离婚协议书，出现在了许如燕面前：“你看看协议的内容, 有不满意的地方我们可以再商量，但你最好不要再拖延时间了, 这件事拖下去对你我都没有好处。”
许如燕也是一夜未睡, 此时脸色苍白极了，但看起来却格外镇定。
她接过离婚协议书, 一页页仔细翻阅之后，点了点头：“没问题。”
“那就签字吧。”赵南催促道。
许如燕终于把视线落到赵南身上, 讽刺地道：“我们离婚这么重要的事情，你难道都不打算告诉依依吗？”
赵依依昨天晚上估计也是一夜没睡, 这时候可能又迷糊了过去，才没有出现在两人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