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的是明鹫,他除了手上戴着手铐以外,其余地方看起来丝毫没有犯法者的怯弱,反而看起来像是个审判者,潘杰认为这是他身上与生俱来的气质,这气质也源自于他始终坚持着的某些东西。
“潘队长。”明鹫微颔首。
“过得好吗?”潘杰不怕找事儿似的问了一句,“怎么看着你跟这儿的主人似的。”
明鹫兀自走了出来,刚才拦在门前的人连忙进去看了一眼,这大气没喘完,他倒喊了起来, “局——长——!”
潘杰听着这声纳闷地看了眼明鹫。
明鹫走到潘杰身边,“灯坏了,我没看清,就没控制住手劲儿。”
“哦——”潘杰了然,“那没事了。”
潘杰身后跟着十来个人,他们纷纷站在审讯室外,等着潘杰的命令。潘杰手里拿着两张纸,走入审讯室,他只是站在门口,问道,“白局,有个案子需要你配合调查。”
审讯室内传来两声咳嗽,“什……什么案子?”
“已经身故的前联合处处长尹连鹤生前留下一份名单,该名单上面共有一千余人,通通登记为‘失踪’状态,但我看到系统中这些人都被您这警戒局修改成了‘死亡’,并且所有的家属都没有收到尸体。”
潘杰把手里的纸在空中甩了甩,“我们怀疑你们私自关押死刑犯,已申请搜查令,还请白局以及您的属下进行配合,不要多番阻挠干预。”
“哦,随便搜。”白复吩咐旁边的属下,“交代下去,不要干扰刑事局的人。”
“是,局长。”
潘杰也在同时朝外面等着刑事局刑警下令,“搜!仔细点儿!”
“是!”
等刑警一散开,潘杰再一看,明鹫已经不知去向了。
——
“你们有试着逃出去过吗?”戍渥压低声音问。
“逃不走的,”男人摇着头,“我们脚上戴着电子镣铐,一出这间房镣铐就起作用,我们走路都很慢,根本跑不起来,被发现后又会被抓回来,外面有人看守,这里就是密不透风的地狱。”
电子镣铐,戍渥看向自己的脚踝,那是他目前没有的东西,也就说明白复目前是没打算把他一直关在这里的,“有没有办法让外面看守的人来这里,进到这个房间?”
“你要让他们进房间做什么?”男人挠了挠头发,被抠起的头皮屑粘到出油的发丝上,“看守的基本不会进来,医生或许会进来。”
“怎么让医生进来?”
“你得怀孕啊,你要生了他们才进来。”
“啧,我要生了我也得告诉他们啊,重点是我怎么在这里通知外面的医生进来。”
“哦,我懂你的意思了,”男人挪动着身子往戍渥身后看,眼睛把房间内都扫视一遍,最后绕回来停留在戍渥脸上,“应该在你床底下,床头下面,你去摸摸,有一个按钮,你摁一下试试。”
戍渥身体反应有些迟缓,他的嘴唇已经失去了血色,手指变得冰冷。他爬下床,蹲在床头伸手在墙角来回摸着,摸了一手的灰,还有蜘蛛网,最后在贴近床板的位置上触碰到了一个鸡蛋大小的塑料按钮,戍渥手握拳,用力砸了下去。
【404号申请医护人员。】
作者有话要说:
谢阅~
第53章 惊鸟
医护人员来得很快,由于不知道究竟因为什么而申请医护,所以只来了一个人。
来人很谨慎,先站在房间外观察者戍渥,好确认他是真的身体不适还是另有图谋,因为在此之前出现过把医护人员骗来加以杀害的事件,所以他们此时都有戒备。
戍渥状似死尸,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左手搭在床边,纱布被浸透,血液积聚,从上面滴落下来,在地面形成了杯口大小的血圆。
医护人员确认戍渥有伤,摁开旁边的开关后,进入了戍渥的房间。
他穿着防护服,浑身上下都被包裹起来,口罩和护目镜也都戴着,你无法看出来他是什么模样,就是他的防护服似乎有些不合身,穿在这个人身上看起来又紧又小。
戍渥一直闭着眼,看起来毫无攻击力,医护人员也没有说什么,来到床边,轻轻把医药箱放在旁边,打开箱子,再去揭开戍渥手上的纱布。
感觉得出是一位优秀的医生,动作熟练又轻柔,对患者的关怀还是足够的,戍渥一边感慨着,一边在心里盘算着等会怎么把他弄晕。
医生揭下所有的纱布,他的动作忽然一滞,可以感觉到他被这个创口惊到了,或许他很奇怪为什么在这里面会出现断指的伤。
医生轻轻托起戍渥的手,在床边垫了块消毒巾,又将手平放在床边,指尖毫不避讳地摸着戍渥的肌肤。
戍渥反感地移开自己的手,睁开眼看向医生,“你做什么?”
“别乱动。”医生抓回他的手,将新的纱布在他的创口处铺好。
“嘶——”戍渥疼得厉害,可他觉得这个人很熟悉。
“很疼吗?”医生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戍渥,语气倒是很温柔。
“有点,”戍渥干脆侧了个身,看着医生,他越看越觉得奇怪,“你是谁?”
医生把一根指头的创口捆扎好,暂时止住血,又去处理另一根,“你到底有没有看我写的信?”
戍渥猛地坐起来,不小心牵扯到肩膀的伤,又是一身冷汗,“你……你不是……”
“什么是不是,”明鹫扎好另一根手指,仰起头来,取下口罩和护目镜,露出隐藏在后面的那张戍渥无比熟悉的脸,“你太任性了,戍渥。”
戍渥有些呆滞地看着明鹫,他的呼吸出现不连贯的情况,连胸口的起伏都变得没有规律。
他心中有各种乱七八糟的情绪想要疏解出来,他的无助,他的迷茫,他的悲痛,他的慌张,他的担忧,以及他的愤怒,所有这一切都在这瞬间全部堆积在戍渥胸口等着爆发出来。
可是情绪太多了,他的胸口溢满了,所有情绪都争相要喷薄而出,却导致什么都出不来,戍渥说不出一个字,只剩下默然的垂泪。
“抱歉,”明鹫褪下手套,抚上戍渥的面颊,为他拭去不断落下的泪水,“可我现在还不能静下心来爱你,我们要离开这里。”
戍渥点着头。
“我盯上了一个行踪古怪的医生,跟着他来的这里,外面看守的人现在虽然没了意识,但很快我就会被发现。”明鹫说着吻上戍渥的额头,“所以我们需要快点离开,你需要去医院。”
“你们……认识?”
明鹫顺着声音望去,发现戍渥身后的玻璃上趴着个看不清面容的男人,正痴痴地望着他。
“嗯,”明鹫点点头,“你先听我说,我等会儿把你的门打开,只会你负责去打开其他的门,让大家互相帮助,我们要抓紧时间从这里离开。”
旁边的男人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甚至扇了自己两耳光来试图清醒,待他感觉到疼痛时,他又贴上玻璃,“是真的吗!是真的吗!您说的是真的吗?”
明鹫点着头,之后跟戍渥说,“跟紧我。”
戍渥听话地跟上了他,明鹫打开旁边连着的几扇门,里面一直在观察明鹫的人此时都露出了喜极而泣的神情,他们既害怕又兴奋,他们害怕自己最终跑不出去,但又兴奋所有人都在为了自由而努力。
一个接着一个门被打开,越来越多的人从封闭的房间中走了出来,挤满了走廊。他们此时所在的楼层属于最上层,从出口上去后出门,之后右拐再上一个狭长的楼梯,便可以到达地面,地面衔接点是一家咖啡厅。
明鹫进来的时候外面看守的人已经被他打晕,但是难以估量是否会有人进来,所以现在必须争分夺秒,抢赢时间,就赢了一局。
明鹫走在最前面,他身后是戍渥,在后面就是小步移动的被关押了许久的死刑犯,他们一个紧挨着一个,不由自主地抓着前一个人的衣襟,弯着腰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前进。
在行到即将要左拐到达出口的楼梯时,明鹫刹住脚,回头做了个“嘘”的手势,让大家先噤声。
外面有动静,虽然非常小,但是却在安静的空间中十分明显,有脚步声,还有“嗞嗞”的电流声。
“你确定在这里吗?”有人在悄声说话。
“我确定啊!我看到人从上面下来的,肯定就是这儿!”
看来来人不止一个。
“嘘!你小声点!”
“我还不小声吗!”
“诶呀,别吵了,快开门。”
有三个人。
语气有些熟悉,明鹫紧绷的心松懈下来,他从拐角处走出来,走向那扇此时还紧闭着的门。
“开不了!得用指纹。”
“去,随便抓一根手指上来。”
“什么随便抓一……根……”
门被明鹫在里面打开,外面正在争论的人哑然失语。
“哥?”梁舍捶着明鹫肩头,“吓死我了,我以为门开了我们就完蛋了。”
“谁告诉你门开了我们就完蛋了!”沈崖戳着梁舍侧腰。
旁边还站着一位朱彦廷,他不苟言笑地绷着脸,“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