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我阿爹阿姐带上,跟我来。”
两人对视一眼,一人抱起一具尸体,跟着朱渐清进入二楼书房。
朱渐清随手扭了扭墙上的烛台,书架缓缓向两边划开,露出一个两人宽的通道。
“过来,跟着我。”
密室之中放着一个约有成人巴掌宽的阴阳鱼,周围雕刻着八卦之象,正是侍道人手帐中记载的八卦轮回盘。
朱渐清心情很好,蹦蹦跳跳地跑下去,将这些年来杀人收集到的寿命倒入八卦轮回盘。
女子与老人的尸体并列躺在八卦轮回盘附近,源源不断的寿命在朱渐清的强行干扰下,进入了两人的体内。
还差了一些。朱渐清紧紧盯着轮回八卦盘,眉头也跟着皱起。
“还差几条命……”他低声呢喃,“让我想想,用谁来弥补比较好……”
武弃弱对准朱渐清的背影,抬起了右手,短箭离弦而出,瞬间打透了朱渐清的右胸。
昭明剑划开朱渐清的咽喉,鲜血汹涌而出,朱渐清捂住脖子,后退三步,诧异地看着两人。
武弃弱与沈不平都没有动。
一道青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朱渐清的头顶,手持长剑斜刺入朱渐清的肩胛,直接贯穿了他的上半身,搅碎了他的五脏六腑。
朱渐清倒在地上,鲜血在他身下流淌成一片浅泊。
朱渐清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你们……为什么这么做……”
他可以理解岁青练,也可以理解武弃弱。
但是沈不平,为什么要杀他?!
沈不平提剑走到他身边,一向温润随和的脸上露出似哭似笑的表情。
他说:“你杀死了我的神明。”
他追逐沈从越的脚步,走过了一段漫长又寂寞的岁月,习武不可能一步登天,荣焉改变的只是他的资质,而后所有的成就,都是靠他自己努力得来。
沈从越是他生命里的光。
偏系的孩子,再怎么听话,也还是难免被人瞧不起,但是沈从越从来不会。
沈不平并不贪图寿命的长久,他答应朱渐清的要求,不过是为了能够时刻注意朱渐清的动向,以便让沈从越远离危险。
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去守护这束光。
但是沈从越死了。
沈不平生命中的光,也随之消失。
愤怒仇恨接踵而至,他要朱渐清的命。
武弃弱从来都不是蠢笨之人,或者说,聪明的女人,更懂人心。
摆脱了祝忠宝控制的武弃弱,在恢复理智后的第一件事情是刺杀朱渐清,一击不中后,就另想办法。
她甚至比朱渐清还要擅长游说,答应朱渐清帮他打开雾隐山结界。
所以有了城墙上的那一幕。
荣焉看穿了她的心思,但是并没有阻拦。
如果荣焉知道在这个计划里,她会牵扯上岁青练,或许还会稍加阻拦,但是现在,一切已成定局。
她以朱渐清身上的鸦羽为灵媒,在朱渐清施展缩地千里的瞬间,把岁青练也带到了雾隐山上。
所以有了这场刺杀。
朱渐清眼中的光芒渐渐熄灭。
“他……死了?”沈不平皱起眉头,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经由荣先生的血改造过的兵器,杀他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武弃弱看着朱渐清没有羽化的尸体,安自舒了口气,“走吧,这里太冷了。”
岁青练眉头紧蹙着,他还在顾虑着雾隐山使者不老不死的事情,直到沈不平和武弃弱的身影远去后,他才收剑离去。
在岁青莲转身的刹那,朱渐清的尸体突然羽化,消失在空气中……
“青练呢?回来了吗?”无刀推开院门,忧心忡忡地问。
“还没回来。”沈昼眠摇了摇头,“师兄也……不见了。”
“荣焉也不见了?!”无刀神色一凛,“怎么回事……这种时候还要到处乱跑……”
责备的话只说了一半,院门再次被人一脚踢开。
荣焉拖拽着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武弃弱与沈不平,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师兄!”沈昼眠迅速起身,将荣焉从两人的身底下拉了出来,“发生了什么事?!”
第77章 第 77 章
荣焉定定地看着沈昼眠,半晌,摇了摇头,推开他的手,独自一人回到房中。
这是……怎么了?无刀看着失魂落魄的荣焉,内心担忧更甚。
“岁前辈……”武弃弱的眼泪含在眼眶中,始终没有落下来,“岁前辈死了……”
无刀身心具震,难以置信地看着武弃弱:“你说什么!?”
“岁前辈,他死了……”武弃弱眉头紧皱,绝望地看着无刀,“是我的错,朱渐清根本没有死……是岁前辈掩护我和沈公子逃了出来,他自己却没能撑到荣先生到来。”
岁青练最后的一剑,名为势拔五岳。
整套剑式中,唯有这一剑,无需轻灵飘逸,而是以举重若轻之势,划开天地间隙,分裂两地。
这一剑,不仅拦住了朱渐清,还将那两具尸体卷入火塘之中,彻底焚毁。
这一招过后,岁青练已是强弩之末,两人隔着天堑,眼睁睁看着朱渐清疯了一样,徒手扯断了岁青练的双臂,猩红的鲜血四处飞溅,染红了山上的积雪……
“你毁了我珍视之人,这是我送给你的回礼,朱渐清。”
荣焉赶到时,只来得及听到这句遗言。
岁青练死的很痛苦,也很平静。
已经疯了的朱渐清行为张狂,叫人难以招架,有武弃弱与沈不平在,荣焉来不及夺回岁青练的尸身,只能拖着他们二人先行离开。
荣焉躺在床上,伸出自己的双手,在虚空中微微握住。
他似乎从来都没有如此平静过。
从最初的恐惧、绝望、愤怒、悲伤,到如今的平静,他的头脑似乎从来都没有这么清醒过,仿佛头脑被水洗过一样,澄澈透明。
其实事情没有那么麻烦的,是怪他生出了私心。
只要朱渐清死了,事情就会简单很多,他在不过是在贪图沈昼眠带给他的情感与温暖,除此以外,没有其他原由。
他现身,原本也只是想警告曲净瑕与沈从越,注意中原武林的动向而已。
他们本该在自己的位置上,管好自己的地盘就好,却被他硬生生扯进了雾隐山的纷争中。
因为他的一时贪心。
这是不应该的。
荣焉从胸中吐出一口浊气,起身推开了门。
沈昼眠不在院中。
他一开门,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
“我没事。”荣焉没有照镜子,不知道自己的脸色到底有多么苍白,“不用担心我,我会想办法,解决的,再给我一点时间,我……”
他有些语无伦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种时候,如果沈昼眠在的话,会说什么呢?
大概是:师兄,你歇一歇吧,我来想办法。
荣焉说不下去了,刚迈出房间半步的脚收了回来,又再次关上了房门。
沈昼眠的确在想办法。
他又翻了一遍手帐。这东西被他翻来覆去折腾了太多次,已经快要烂了。
烛光透过锦布,照出半块阴影,沈昼眠拿出剪子剪开锦布,露出一个小夹层。
夹层里有一张薄如蝉翼的纸条。
纸条上并非是端木家的密语,而是几行小篆。
沈昼眠看过之后,沉默良久,不敢去见荣焉。
这纸条上写的字迹太过沉重,让他理智的头脑一时之间无法做出判断。
——未来与现在,他该何去何从。
岁青练得尸体被人从院中的荷塘里捞了出来。
朱渐清将他的尸体分割成无数块,沉进了淤泥之中,荣焉带着人在泥中摸了很久,才将他的尸体拼凑完整。
生前爱干净、青衣飘飘的剑仙,死后居然落到泥泞之中,肮脏不堪。
荣焉的神情已经接近麻木,愤怒悲伤到极点的人,反而连话都说不出来。
沈昼眠站在他的身旁,牵住了他的手。
荣焉挣扎了一下,随即安静下来。
沈伯庸站在灵堂之中,鬓角花白,神情疲惫,似乎在一夜之间老了百岁。
游离在家庭之外,混迹于江湖之间,他对自己兄弟儿子的关心,点到为止,屈指可数。
但是也永远关心在最重要的点上。
他总觉得,生死似乎离自己、离他们很远,可到头来才发现,自己潇洒了一世,也依旧无法释怀亲生儿子与好兄弟的死亡。
众人沉浸在悲伤之中,无法自拔,贺兰有心劝解安慰,却又嘴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四下扫了一眼,不由得道:“咦?不羞去哪里了?!”
荣焉慌忙抬起头,四下看去:“怎么回事?!他昨天不是还……”
话说一半,脸色惨白到近乎透明。
从昨天晚上开始……他们就没再见过文不羞了。
已经来不及了。
众人四散开来,沿着四面八方的小路去找,最终在无缘山庄后面的树林中,找到了文不羞的尸体。
他被人高高吊在书上,手腕脚腕都被划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紫红毒血顺着滴滴答答流淌下来,地面的草木树叶已经枯萎泛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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