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刀联想到荣玉摧的几十年来的反常,问道,“那雾隐山能否改变一个人的性格?”
荣焉摇头否认道,“并不能。”
无刀斟酌再三,开口道,“我有一个朋友……”
沈伯庸:“?”
岁青练:“?”
“别看我,不是你们。”无刀嫌弃地挡住好友的眼睛,继续描述道,“我这个朋友,原来……非常喜欢瓷器,不喜欢青铜器。但是有一天,他喜欢上了青铜器,并且对瓷器非常厌恶,恨之入骨,恨不得把家中的瓷器全部摔碎。如果是有人许愿所致,为什么会这样?”
荣焉并没有意识到无刀在借器物喻人,也没有意识到他说的朋友是荣玉摧,沉思过后道,“这很简单,与其说是换了性格,不如说是一种障眼法。”
“障眼法?那不是邪道才会的吗?”岁青练突然来了兴致,“这种障眼法是怎么回事?我之前并没在邪道中见过类似的。”
荣焉打了个响指,“简单来说,就是混淆视听,在你的朋友眼中,瓷器变成了青铜器,青铜器变成了瓷器。两者身份互换,旁人的提醒在他的耳中也会变为无理取闹,性格也会因为这种混淆而变得冲动易怒,暴躁不安。”
“我滴个乖乖。”沈伯庸目瞪口呆,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这得是多大的仇,才要许愿把人变成这样啊……”
无刀眉头紧皱,陷入沉思。
陆婉娘对于荣玉摧离去曾经哭闹了整整一天,可第二天,她就突然冷静下来,仿佛已经不在意荣玉摧一般,或许就是那一晚,她向雾隐山许了愿,导致荣玉摧这些年来性格大变,喜怒无常?
正想着,就听荣焉继续道,“一般这种许愿者,基留下的寿命不会超过一年,无论是我,还是……前任使者朱渐清。”
作者有话要说:
拔牙。
第43章 青州卷八
是了,那就对了。第二年陆婉娘的确发疯癫狂,咳血而死,死像异常惨烈,而且嘴里一直念叨着:除了我自己,谁也不能杀我……
想来那时应当不止疯魔,还有一部分雾隐山使者的原因在里面。
无刀闷声出神,不再说话。沈伯庸与岁青练颇为担忧地看着他。
三人结实已久,虽然不常见面,但是书信往来从不会少。无刀曾经与他们讲述过荣玉摧的几次变化,两人暗自心惊,也帮着查了很多年。
两人都不是笨人,此刻听过无刀的描述后,自然猜到了他所说的朋友是荣玉摧。
荣焉对三个人的心事毫无所觉,大大咧咧地端着凉糕盘子据为己有。
气氛一时有些沉闷。
贺兰悠懵懵懂懂,一个字都没听明白,他走上前扯着荣焉的衣袖,小声道,“二师兄,你当初说好回来教我轻功的……”
“唔?”荣焉顺手喂给他一块凉糕,疑惑道,“什么时候的事儿?”
师兄居然已经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贺兰悠鼓着腮帮,如遭雷劈,呆了片刻后,委屈道,“你离开之前,明明大家都跟你学过轻功,就我没有,你说回来教我的……”
他之前跟随无刀练剑,心思都在剑术上,荣焉不舍得打扰他,也就没去教他轻功。
荣焉拍了拍脑门,恍然大悟,“哦,对了,是有这么回事儿。”
沈伯庸见两个小孩神秘兮兮的讲悄悄话,也跟着凑上去问道,“什么轻功?叫什么名字?好玩吗?”
荣焉抽了抽嘴角,推开他的脸,道,“我自创的轻功,能用就行。这轻功根据女子起舞的步伐所创,好玩是很好玩,但是不建议天分好的人学。”
无刀回过神,听到轻功二字,扯着沈伯庸的领子把他拽离荣焉,道,“沈兄不要混闹,荣焉也不必自谦,那套功法我见过,简单易懂,连小孩子都能学得会。”
岁青练摩挲着下巴想了片刻,面无表情道,“我想看。”
“这还不简单。”荣焉拍了拍手上的凉糕碎屑,习惯性地向后拍去,“沈……沈昼眠?”
沈伯庸:“?”这不是我大哥家孩子的名字吗?
荣焉仰着脸,认真想了想,道,“哦,我让他下山买云吞面去了。”
无刀简直要被他蠢笑了,“你怎么回事?越长大越笨了呢?”
沈伯庸依旧一脸懵懂。
无刀解释道,“你大哥家的那个小子,当年就是被荣焉捡到,带回归云山养大的。你不知道?”
……这事他还真不知道。沈伯庸心虚地转移开目光,扯谎道,“知道,当然知道。”
无刀一眼看穿他的伪装,摇头道,“你多少也关心一下家人吧。别整天游手好闲。”
沈伯庸举手投降道,“好好好,饶了我吧,我知错了。我知错了。”
贺兰悠一直念着自己还没学到的轻功,见话题又被转移开,急忙往回扯,“轻功呢?轻功呢?二师兄,教我轻功!”
“别急别急。”荣焉揉了揉他脑瓜,安抚道,“等沈昼眠回来,我让他教你。也顺便让他给岁前辈示范一下。”
心里想的却是,教人学轻功多没意思。一会儿吃完了云吞面就去看陆婉娘的好戏。
贺兰悠追问道,“那沈昼眠什么时候回来?”
“呃……快了吧。”荣焉敷衍地想了想,出主意道,“你去院门口看着,等他回来了我就让他教你。”
“好!”
贺兰悠对荣焉一向言听计从,一口应下后,迫不及待地搬着小板凳坐到院门口,仰脸等待沈昼眠的归来。
荣焉忽悠好贺兰悠,无视了无刀谴责的目光,怡然自得地又拿起一盘桃花酥,咔嚓咔嚓咀嚼起来。
沈伯庸像个空巢老人似的,开始跟着三人说起自己的近况,都是什么儿子太久不回家不孝敬他,媳妇儿管钱管的严连口酒都喝不上,隔壁村庄的老母牛下了个结结实实的小牛犊等等等等。
哩哩啦啦说了一堆,岁青练头疼不已,冷漠着脸从袖中摸出一对木塞堵住耳朵,嘴上还要敷衍的应和,“嗯嗯啊啊。好惨。怎么能这样。太惨了。”
无刀:“……”
几年不见,岁兄敷衍人的本事真是愈发炉火纯青。
贺兰悠百无聊赖地坐在院门口等着,余光扫到北草院门前有一株含苞初放的黄花,哒哒哒地跑过去后,仔细观察起来。
昂……小时候荣焉好像说过,这是一种毒药,叫什么厘麻来着?
贺兰悠苦思无解,干脆跑到北草院翻出荣焉少时采药的工具,敲敲打打打算把这株毒药连根弄出来。
沈昼眠回来时,就看到贺兰悠撅着圆润挺翘的屁股在北草院门前叮叮当当。
本着对童年争宠劲敌的关怀,沈昼眠走上前问道,“你在敲什么?”
贺兰悠头也不回道,“这还用问嘛?敲厘麻呀!”
沈昼眠:“?”怎么平白无故骂人?!
听到门外有动静的荣焉跑出来,闻言哭笑不得道,“什么厘麻,说了多少次,那是八厘麻。”
“好哦,我晓得了。”贺兰悠学着岁青练的口气,点头乖巧应着。
八厘麻的根须已经挖了出来,贺兰悠稍一用力,连根带土整株拔了出来,毫不犹豫地递给了身后的荣焉。
荣焉接过拿在手中,放到沈昼眠眼前,介绍道,“这东西民间统称为闹羊花,羊食其叶,踯躅而死,故而也称羊踯躅,有剧毒,若使用得当,可治疗风湿骨痛,咳嗽急喘。”
沈昼眠:……
不知为何,隐隐约约感觉贺兰就是在骂他。
贺兰悠仰起娃娃脸,狗狗眼目不转睛地看着荣焉,像是答对问题期待表扬的小朋友。
荣焉顺着他的心意摸了摸他的头发,夸奖道,“贺兰做的不错,八厘麻拿到药铺,卖的钱可以买一串大大的糖葫芦。”
“呜呼!”贺兰悠举臂欢呼,随后动作顿了顿,一本正经道,“二师兄,糖葫芦要吃,轻功也要学。”
“好好好,现在就学。”荣焉一口答应。
——反正沈昼眠都回来了。
心里这么想着,荣焉毫无负担地一边儿吃着沈昼眠打包回来的云吞面,一边儿指挥沈昼眠教贺兰悠学轻功。
无刀三人都跟着来凑热闹,把院中的桌椅都挪到树下阴凉处,又切了个西瓜,准备了瓜子水果凉茶,边吃边看。
大郎等人知道荣焉归来,各个兴奋不已,勉强按耐住激动的情绪,在演武场训练结束后,挥汗如雨地跑到鉴书院,撞见了沈昼眠教贺兰悠轻功的场面。
这俩人一个不愿意教,一个不想跟对方学,女子舞步精妙,两个人手忙脚乱弄了几个时辰,半点进展都没有。
大郎等人看不下去,热情地凑上来,七嘴八舌地耐心指导贺兰悠,好好的教学现场,没多久就成了切磋之地。
初步掌握轻功的贺兰悠凭借高超的剑术,力挫群雄,正在洋洋得意时,却败在了沈昼眠手中。
贺兰悠自觉备受打击,转头找荣焉要抱。
荣焉拍了拍他的后背以示安抚。
沈伯庸看的手痒心痒,忍不住拔出剑,与沈昼眠切磋起来。
两人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守,速度都已经超出正常人的眼力所能及。大郎几人盯着看了一会儿,就眼花缭乱地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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