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断奶?不应该啊。”胡云笙跟着回忆,想不起来,他一把勾住秦牧的脖子,“赤云山的狼,都是我小弟,归我照料的,没断奶之前都不允许它们离开山洞,怎么会出现在路上?”
“那就不清楚了。”秦牧摊手,“小狼够不成威胁,但是他出现在路上,四周就极有可能有狼群,我们人手不多,不能大意。
正紧张的时候,一个长着翅膀的小孩突然飞跑过来,也横在了路中间。”
赤云山长翅膀的人,胡云笙大笑,“除了我不可能还有别人了。”
“就是你,那小狼一见你来了,前腿直起来抱住你大腿就不动了。”秦牧也笑,“你看都没看我们一眼,抱起那狼跟来时候一样,飞快地消失了踪影。”
抱大腿这个细节太细了,细到胡云笙隐约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儿,“想起来了,那狼是小雀啊。因为我叫它小雀不高兴,没断奶呢就闹了回离家出走,哈哈哈哈。”
秦牧:“小雀不喜欢这个名字?”
“是啊,”胡云笙露出个欠欠的笑容,“小雀是狼爹爹唯一的孩子,将来是要继任狼王,成为一代领袖的。没二两肉的鸟名字安它身上,不开心了。”
秦牧也笑了,“那你还叫?”
“哼,谁让他总是半妖半妖的叫我呢?扯平了。”
秦牧纠正他,“这不叫扯平,这叫互相伤害。”
胡云笙正要反驳,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让他停下了脚步,“小朋友们,偷偷跟踪大人,不是好孩子啊。”
身后,一片昏暗中,三个高矮不一的孩子慢慢从半人高的芦苇里爬出来,大一点的女孩笑笑,主动凑上脸,任由胡云笙揉捏,她说,“两位哥哥,我们不是故意的。”
☆、第24章【修】
三个孩子排排站,胡云笙绕着他们走了一圈又一圈。
他笑眯眯的,像是在赤云山时候欺负小狼们一样,挨个脸上捏了一把,蹲下身,“老实交代,为什么跟着我们?”
孩子们的脸和小狼的肚皮一样,太好摸了。算算时间,他们离开赤云山已经快四个月了,胡云笙有些想家了。
想爹爹、三叔,想小雀小乔,甚至还有点想山上的猴子。
秦牧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宽厚的手掌搭在胡云笙肩膀上,胡云笙搭上去捏了捏秦牧的手指头,常年握兵器的手指上满是茧子,摸上去是和孩子脸触感完全不一样的感觉,酥麻中还带着一点止痒的功效。
胡云笙忍不住又摸了几下,有些上瘾,很快就转移了注意力。
三个站成一排的孩子们互相推搡,挤眉弄眼,终于推出了小代表,是站在中间的姐姐,也就是刚才主动道歉的那个女孩子。
胡云笙:“要坦诚,小朋友不可以撒谎哦。”
女孩:“……”总觉得这位大哥哥话里透漏着威胁,好像一旦她说了撒谎说了假话,就会被拧断脖子。
女孩想了想,慢吞吞地开口,说:“我们三个太小了,万一遇到危险都跑不了,在到达抚江州之前希望哥哥们能照顾照顾我们,我们很乖的,绝对听话,不捣乱。”
穿过沧河后,不到六里路就到达沧南的抚江州。
胡云笙:“是吗?”
“嗯嗯嗯。”三兄妹同步点头,十分认真,如捣蒜般点个没完,直到胡云笙和秦牧分别按住三个人的脑袋,一手一脑袋,拯救眼睛,从此头不晕。
秦牧问:“你们有住处吗?”
三人同步摇摇头,姐姐吸吸不存在的鼻涕,指着小妹妹身上裹着的超大号绵外套,可怜兮兮,“我们都是找个角落挤一挤就睡了。”
胡云笙看秦牧,想听听秦牧的意见,谁想秦牧没有意见,说听你的。
三个孩子里最活泼的姐姐,眼睛咕噜噜转,突然扑过来一把抱住了胡云笙的腿,支棱起脑袋,“哥哥收留我们吧,我们保证绝对乖,绝对不捣乱,到了抚江州就去找外公,不缠着你们。”
裹着移动被子的妹妹迅速跟上姐姐的步伐,抱住胡云笙另外一条大腿,也支棱着脑袋看他。
哥哥左右看看,脸憋得通红,抬手做了个颇有些江湖气的抱拳礼,“麻烦几位哥哥了。”
说着竟然还要跪拜,被秦牧制止了。
姐姐又说:“我们还有钱,不会白白打扰哥哥们的。”
妹妹紧跟着姐姐的步伐,疯狂点头,无比赞同,如果她能说话的话,那一定会强调似的,重复一遍。
胡云笙:“……”
好吧,有点心动。
钱这种东西,在人类世界里可是消耗品,自从出了赤云山,钱大把大把地花出去,胡云笙还没体会过赚钱的感觉呢。
反正三个小屁孩在他们眼皮底下,也耍不出什么花招来,就先带着吧。
胡云笙眨眨眼,秦牧笑着点点头,同意了他的决定。
“带你们可以,不过先说好,”胡云笙艰难地抽出两条腿,稍微离这两个喜欢抱人大腿的小孩远一点,“家里没有多余的床供你们睡。”
“没事没事,我们睡地板就行。”
约定好的乘船日期是两天后,戈沙早早就跑回了家,勤勤恳恳地准备要带的东西,准备晚上的要吃的夜宵。
忙碌中抬头,嗯?哪来的三个小脑袋?
晚上,六个人挨挨挤挤围坐成一圈,一人一小碗汤圆,是戈沙准备好的夜宵。
三个孩子姓陈,陈山,陈雅,陈穗。陈山今年十岁,是大哥,相对比较沉稳,陈雅七岁,最活泼,一张嘴能吧啦吧啦说半天,是以哥哥和妹妹都以她为主心骨,最小的陈穗五岁,半年前高烧烧坏了喉咙,不会说话,是个乖巧文静的小跟屁虫。
到了睡觉时间,三个孩子按照惯例由戈奶妈带着,戈沙把床让了出来,三个孩子非要和他挤,不让他睡地板。
戈沙很是感动,侧躺着睡在了最外侧。
妹妹陈穗睡不着,姐姐陈雅就给她讲睡前故事,小大人似的拍着妹妹的胳膊。不肖一会儿,三个孩子挤在一起就全睡着了。
看着三个孩子安静的睡颜,戈沙给他们盖好被子,单人床到底还是太挤了,等一会儿他们彻底睡熟了,就下床。
正这么想着,戈沙就被睡熟了的陈山一脚踹下了床,动作生猛,以至于戈沙腰疼了好一会儿。
啧,还想着明天和少将军胡少爷炫耀孩子们对他的体贴来着,算了。
里屋,胡云笙舒舒服服地趴好,翅膀刚刚伸展开来,就听到外屋传来“砰——”的一声,听动静就知道摔得挺惨的。
秦牧盖着独一无二的翅膀被子,享受地闭上眼睛,“他们自有戈沙照料,快睡吧。”
胡云笙:“……”
我关心的是熊孩子吗?我关心的是戈沙啊,他掉下去了,听声音,啧,好惨。
屋里有了三个熊孩子闹腾,时间更是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约定时间。
这日日暮,乌云遮蔽夜空,什么都看不清楚,赵老四跑来敲门,确定可以出发了。
六个人,不分年龄大小,每个人都背着一个包裹,出门了。
赵老四把他们送出渔村就完成了任务,哼着小曲,高高兴兴地回家哄孩子去了。
秦牧一行人按照约定到达目的地,是一个距离沧河不过几里远的一个小土包。
等在土包后的是戈沙重点关注过的,偷渡组织者中的“烙印”。烙印之所以叫烙印,就是因为他脸上和胸口有死囚才有的烙印。
烙印以前和邻居发生争执,把人打死了,按照律例应该判处死刑,打通了监牢中上下层的关系,在牢里舒舒服服坐了两年,没死成,顺利出狱了。
他们没有迟到,但是烙印在这里似乎已经等很久了,见他们来了,恨恨地吐了口唾沫,“怎么走这么久?害老子一顿好等。”
按照赵老四的说法,这个烙印想要蹭船,跟着他们一起过河,不然他也不会跑这儿来等着。
渔民出海打渔交不起保护费,纷纷转业,目前就只剩下官船还在捕鱼,所以应台市海产品的价格一路飙升,显然已经成为新晋的奢侈品食物。
而与大雁这边不同的是,沧南地区虽然限制出海,但不收取渔民的保护费,渔民只需要在出海前一天和官方报备,由官方组织统一安排出海。
因此,沧南的地区的海鲜价格基本稳定,相较于战争开始之前,没有太多变化。
烙印先前也蹭过多次偷渡者的船,到沧南低价买入海鲜,再带回来高价卖出,端的是一本万利。
胡云笙一行人经过两天的磨合,已经很熟悉。赵老四这个不厚道的,提前也不告诉他们,临到出发才说。胡云笙挥起拳头暴揍赵老四一顿,被秦牧制止了。
原本六个人的欢乐行,凭白多出来一个人,就很让人不爽。
没想到,他们不爽,蹭船的人更不爽,一见面就骂骂咧咧的。若不是前方不远处就有沧河沿线的巡逻士兵,只怕会骂的比现在更难听、更大声。
胡云笙磨牙,等过了沧河,看不把你打进沧河游回来。
前方巡逻兵经过,烙印停下咒骂,吹了声暗哨。
巡逻兵听到哨声,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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