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浈笑而不语,他又急匆匆地道,“那我先走了。”
说罢,他就真的跑去找唐斯羡了。
秦浈倒是没有骗他。她早前跟唐斯羡提过李三“改邪归正”的事,唐斯羡担心他死性不改,对她不利,便教她这般说的。
正好她暂时也没有用得上李三的地方,就将人支给了唐斯羡。
对唐斯羡而言,她以前执行任务时,打交道最多的便是李三这样拥有一点小聪明,会见风使舵,还爱恃强凌弱,甚至这头称兄道弟,那头为了利益能出卖任何人的街头混混。
所以哪怕双方曾经发生过不快,只要李三还有用处,唐斯羡也可以不计前嫌。当然,跟这样的人相处,须得表现出对他有足够的信任,但并非真的信任他。
李三找来的时候,唐斯羡并不意外。
对方大献殷勤地道:“我听说唐供奉想买这边的田地,但是只买了七亩,还有胡大的三亩地不肯卖。唐供奉可需要我帮忙?”
唐斯羡问:“你有什么办法?”
“那胡大是胡二郎的大伯父,我们可以让胡二郎去劝他大伯父。”
唐斯羡道:“我找过胡二郎,他说帮不了我。”
“胡二郎要结亲了,但是聘礼还未攒齐,唐供奉不妨以钱诱惑他,想办法让他哄骗他大伯父将田卖了?”
唐斯羡盯着他,他被盯得心里发毛,硬着头皮道:“若是不行,再另外想办法。”
唐斯羡冷笑道:“你还真是死性不改。”
李三一惊,连忙道:“我改了,我真的改了。我知道以前针对你都是因我嫉妒你,还小肚鸡肠想着报复你。但是自从我被梁捷让人打了后,我醒悟了,我再也不敢跟你作对了!”
“你将我当成什么人了?我想要的东西,哪样不是堂堂正正、光明正大靠劳动换得的?你让我用金钱利诱朋友,让朋友与其伯父离心,你这是在害我,也是在害胡二郎。你说,你这种行径,值得我信任吗?”
李三寻思唐斯羡以前也不是这么正直的人啊,怎么这会儿就这么高洁了?再说了,像梁捷那样没有官职在身,只不过是狗仗人势的人,都能仗势欺人,唐斯羡这样有官在身的为何要这么小心翼翼?
利用权势半威胁半利诱地达到目的的官吏,他也见得太多了,唐斯羡怎么跟他想象中有些不一样?
“我错了,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胡乱猜测唐供奉的心思。但是我真的只是因为一心想为你排忧解难,我没有包藏祸心的!”李三真诚地道。
唐斯羡忽然微笑,道:“我没有差遣在身,这官衔也只是徒有虚名,你不必这么巴结我。你放心,我说话算话,曾经说过的话,现在也不会收回去,所以只要你不找事,我就绝不会对你怎样,你也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李三想要的可不只是求得一个心安,他也想抱上大腿,过吃香喝辣的好日子。
他心思一转,道:“我没有巴结你,我就想在你这儿找份活计,能养家糊口就好。”
唐斯羡问他:“你会造房子?”
他摇头。
“那你会洗衣做饭?”
他又摇头。
“那你肯耕作种地吗?”
李三一怔,心想,他家里就有田地,不过因为他懒,他才很少去打理。若是唐斯羡要他帮忙种地,那他跟普通的雇工有什么区别?
他沉默,唐斯羡就当他是否认了。
她翻了个白眼:“你什么都不会,我干嘛要浪费钱?我当供奉官,是要供奉你啊?”
李三:“……”
唐斯羡这嘴巴,果然还是原汁原味,没有因为当官就改变!
作者有话要说: 李三:说好的要表现出足够的信任,哪怕并非真的信任呢?
唐某贱:给你脸了?
——
某贱的马甲终于掉了!不过,这才是第一个马甲,有些马甲掉了第一次,就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
据说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得罪谁都不要得罪正在替你修房子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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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告状
李三绞尽脑汁也想不到自己能替唐斯羡做什么, 他想说可以像上次帮秦浈一样帮她,可又想到这样的事情往后肯定很少会发生。
难道他就全无用处了?
唐斯羡只想早点将他打发走,便道:“其实有件事你确实能替我办。”
李三眼前一亮, 他的才能终于要被发掘了吗?
“你可以去看看这村子附近, 哪里还有水塘、湖泊, 最好是弄清楚这些水塘、湖泊的归属者,还有大小、方位、距离。”
李三有些失望, 不过打探消息还不容易?
他道:“我马上去!”
将他打发走后,唐斯羡也回了家吃早饭。秦浈问起她这事, 她便如实相告。一旁的唐清满听了, 略微犹豫:“思先, 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交给他去做呢?万一他给你假的消息,那你岂不是要被坑害了?”
她没跟李三这样的人打过交道,基于他跟唐斯羡有恩怨,她实在不放心。
唐斯羡笑道:“阿姊,我防着他呢!况且,我交代他做的事情, 我早就亲自去问清楚了,可花了我不少时间呢!”
“那你还让他去?”
“这事听起来简单,实际上很花时间和精力。我让他去, 一来省的他整天在我面前晃悠,二来, 他如果办不好这件事, 我日后就能名正言顺地拒绝用他。哪怕他心有不甘, 也无法指责我的不是。”
唐清满听完,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想了好会儿, 听见秦浈提了句:“听起来你像个无良的东家,故意戏弄他。”
她忙不迭地点头:“对!”
唐斯羡道:“我只跟有良心的人讲良心。他要是将这件事情办好了,与我所调查的别无二致,那我自然愿意给他一个机会。可他若是敷衍了事,或者搞砸了,我总不能继续用他吧?与其说我戏弄他,不如说这是一次对他的考验。”
“听起来挺有道理的。”
唐斯羡摆摆手:“不提他了。反正阿姊你只需谨记,这种人你交给我应付就好了,你们就离得远远的。”
说完这事,唐斯羡刚想跟秦浈说要找时间带她去饶州见唐妁,门外便响起了敲门声。
大门并没有关上,唐斯羡从堂屋一眼看过去就能看见门前站着一位头戴帷帽的妇人,身侧是一位婢女,似乎还提着东西。
“昨日可是还有客人没来的?”唐清满问唐斯羡。
“应该没有了,我去看一看。”
唐斯羡往门口去,近了,她透过那层薄薄的帽裙看清楚了来者的脸,顿时露出了一个揶揄的笑容来:“哟,这不是表姑吗?稀客、稀客呀!”
哪怕隔着帷帽,唐斯羡都能看见薛凤的眉头似乎皱到了一起,神情复杂,但是又不得不让自己保持冷静,以维持她端庄优雅的模样。
“听闻你昨日大婚,表姑没来得及备礼前来祝贺你,今日才迟来地道声恭喜,希望你见谅。”
唐斯羡压根就没给她请柬,自然不会在乎她有没有来道贺。但俗语有言,伸手不打笑脸人,开口不骂送礼人。她虽然日常想弄死薛浩,但薛凤本身却没做错什么,如今还登门道贺,她若将之拒之门外,反倒显得自己咄咄逼人。
她笑嘻嘻地道:“表姑有心了,还请进来喝碗水,歇一歇。”
薛凤进院子后便摘了帷帽,又让婢女将礼物放在堂屋,才道:“这是你表姑父准备的贺礼。”
唐斯羡眉头一挑:“梁干事?”
薛凤顿了下,没在意她对梁珂的称呼,道:“嗯,并非什么厚礼,只是一些茶叶,聊表心意。”
“表姑跟梁干事客气了,来就来嘛,带什么礼物呢!”唐斯羡说完,扭头对秦浈道,“娘子,我记得你先前炮制了不少陈皮,待会儿给表姑拿些带回去吧!”
秦浈含笑应下。
薛凤细看秦浈,认出这就是上次被她错认为唐清满的那个女子,不过她们还未正式认识,故而她询问道:“这位便是你的新妇吗?上次见过。”
“哦,对,还未正式给表姑介绍呢,这是内子秦浈。”
秦浈配合着唐斯羡唤道:“表姑安好。”
薛凤朝她点点头,目光一转,落在了唐清满的身上。上次她派了人来赔礼道歉,但是唐斯羡不在,而唐清满不仅拒不接受道歉,还拒绝见她派来的人。
无法,她只能让人告诉唐清满,作为惩罚,薛浩一直被关在家里,半步都踏不出去。她也不求唐清满能原谅薛浩,只愿唐清满别因为薛浩,而将她也拒之门外。
如今唐清满仍旧未理她,她便问:“清满这是还怨表姑没有及时阻止薛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