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清满道:“可我们也有肉,今晚不吃掉,放到明天怕是要坏了。”
“这有什么,拿过来一起煮就行了!”苏氏这么说,唐清满也不好拒绝,她看着唐斯羡,后者也是无所谓。
于是二人就这么愉快地留下来一起吃晚饭了。
唐清满不好意思等吃,就进厨房帮忙。原本秦浈也在里面帮忙的,不过油烟大,她被呛得咳嗽了好几下,苏氏跟唐清满就将她赶出去了。
她在堂屋看见“懒汉”唐斯羡盯着桌上果盘里的柑橘,明明一副很嫌弃戒备的模样,但是偏偏又挪不开眼。
心中觉得好笑,她走到对面坐下,拿起一个柑橘剥了起来。
唐斯羡往厨房望了眼。秦浈道:“还没做好,别看了。”
“咳咳,我又不是在等饭。”
“不是等饭,那是等什么?”
唐斯羡刚想说“等你”,又觉得在人家家里,她要是真这么嘴欠说出来,保不准被人家爹妈按“调戏良家妇女罪”给打死。
“等、等下一个天亮。”
秦浈:“……”
她觉得唐斯羡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会想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将剥了皮的橘子肉一瓣一瓣地放在果盘里,嘴上不经意地问:“你是又遇到什么难题了?这可真是稀奇。”
唐斯羡心里微悸,自然而然地伸手去拿剥好的橘子肉,一边吃,一边扯了个笑容,“小娘子如何知道我遇到难题了?”
“你的脸写着呢!”秦浈道,“你去鱼塘经过果园的时候,脸色不太对,本以为你是刚从城里回来,所以有些疲惫。可仔细一想,以往的你从城里回来后,可从不会露出那样的脸色。”
唐斯羡心想,那时候她刚从唐家田庄离开,虽然当时心情挺愤怒的,可她自己都不曾注意到她的脸色。从果园经过时,她甚至没有留意到秦浈,秦浈怎么就发现了她的脸色不对呢?
秦浈那双眼,显微镜构造的吧?
“再者,刚才的你未免太安静了,有些反常。”
唐斯羡听这话便忍不住辩解:“我本质也是个安静的‘美男子’,小娘子你这么想我,我可就伤心了啊!”
唐清满端着菜上桌,刚好听见个尾巴,便问:“啊?思先你为什么伤心,发生什么事了?”
秦浈也摆出十分困惑的表情:“对呀,我也很好奇她伤心什么。”
唐斯羡既然决定了暂时隐瞒唐妁的事情,那便不会跟唐清满说,便找了个借口,故作为难地道:“就是周家要的鱼丸跟鱼有些多,我在担忧这大半个月内是否能凑齐。”
唐清满也跟着她发愁:“三十条两斤重的桂花鱼确实有点难捕,如今正值初冬,鱼都在江底过冬了,一天能打捞出来一条也得日日都去打捞才行。”
唐斯羡本来就不是真的担心这些,毕竟有灵泉,哪怕深眠江底的鱼都有可能被引诱上来。见唐清满反而开始操心这事,她赶紧道:“不过都说船到桥头自然直嘛,我要是凑不齐,那就去跟别的渔夫买,怎么都得凑齐给周家的。”
秦浈偏偏要拆她的台,问:“既然你都想开了,为何还愁眉不展?”
“我——”唐斯羡想了想,两指抚平了眉毛,又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小娘子觉得我的眉毛舒展了吗?”
“噗——”唐清满笑了,“思先,你这鬼脸太好笑了。”
唐斯羡:“……”
行吧,快乐是她们的,就让她独自忧伤吧!
作者有话要说: 秦腹黑:你什么都好……
唐某贱:我也知道我什么都好!
秦腹黑:就是脑子不好。
唐某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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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以为6.7号高考,结果别人告诉我是7.8号高考,哈哈哈哈,虽然这个时候肯定没有高考生在看文,但还是要说一句,祝超常发挥、考上满意的分数以及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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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同眠
唐斯羡在秦家吃完晚饭, 趁着唐清满和秦浈回房做女红,悄悄地跟秦雩打听了下唐家的事情。
若是以往,秦雩必不会多问, 如今他被迫和唐斯羡绑在了一条船上, 心态有所转变, 也跟对方的关系拉近了。他问:“你跟唐家闹到如今的地步,也还未打消回唐家的念头吗?”
就差没明着说她那是痴人说梦了。
“答应了别人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 只是眼下我并不强求回唐家,我只是想了解一下, 唐家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唐斯羡跟唐清满对唐家的了解并不深, 从外人的口里听来, 唐家是拥有数千口人的名门望族,是天下人治家的典范,其家族书院“圣贤书院”更是名扬天下,连皇帝都称颂。
而在唐家人的口中,唐家是以忠孝传家、家规严明的美名闻名天下,也是不以长幼排辈, 而选贤任能的和谐大家族。因此,大家族的利益排在小家之上,唐家才得以发展壮大。
唐斯羡想知道的不是这些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她想知道,这个家族到底是将族人当成了人, 还是当成了发展、维系唐家的工具。
“唐家发展已经有三百余年, 族内事务的运行皆已有一套规则, 唐家的家族子弟从出生伊始,到老都会被安排好一切。”
秦雩每次谈及唐家的规矩,也总是喟叹, 这样的家族,实在是他们秦家这等修祠堂都得四处游说,族人才肯出钱的家族远远比不上的。
唐家的子弟出生后皆养在都蚕院旁边的“育婴堂”,只要有婴孩啼哭,而不管是否是孩子的亲娘都可以过去喂孩子,孩子到三岁都分不清哪个是他娘。
等孩子到了七岁,则可以去书屋启蒙,一直到十五岁,选择有天赋和才学兼优的子弟到圣贤书院继续深造。其余十五岁的子弟则需要下地种田,住在家族统一安排的田庄里。
至于未婚嫁的少女则进入都蚕院,跟其母与嫁进来的新妇一起干活。
不管是男女,到了婚龄,族里会出于家族的利益考虑,为他们挑选适婚的对象。嫁出去的女子,他们不怎么管,可对需要娶妻的子弟,却立了条“一夫一妻”的家规,规定族内子弟不得养妾,凡是有这种行为,皆得受家法处置。
而一旦有病痛,还有族内专门的“医俗院”可以治疗;以及安置老人的“寿安堂”……唐家的人自给自足,也会约束族人不给官府添乱。正因为如此省心,朝廷对唐家才十分放心,并且三番四次表扬唐家。
“唐家最兴旺的时候,有两千余人一起吃饭,场面可壮观了!”秦雩道。
唐斯羡琢磨:“最兴旺的时候……乡书手的意思是,唐家如今不兴旺了?”
“这倒不是,唐家如今还有族人在朝为官,在饶州也是乡人学习的楷模!只不过,这规矩再严明,也抵不过田产分得太散,族规对族人的约束不比从前了。就拿藏私财一事说,如今那些分得远的唐氏族人,哪个还在田庄一起吃饭的?小家都升起了炊烟。”
唐斯羡心想,这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趋势,加上唐家一些不近人情的规矩,确实容易让族人寒心。
因群居生活,导致小家内部的交流太少,父母与子女之间的感情并不如正常的家庭。故而在婚事上,寻常人家的爹娘多少会为子女考虑,唐家的婚事由族里安排,他们考虑的便只是家族的利益,至于女子嫁的那人是什么品行也不怎么在意。
唐妁就是这种规则下的牺牲品。
唐斯羡并不否认唐家有许多积极的规矩,可若是让她就此顶着“唐思先”的名字回到唐家,她也做不到。
“对了,每年的冬至,唐家都会举行盛大的祭祀以及守冬,你若是对唐家感兴趣,届时不妨过去凑个热闹。”秦雩道。
唐斯羡笑了下:“我一个外人,去凑热闹,想必也无人欢迎。”
二人结束这个话题不久,唐清满也从秦浈房中出来,与唐斯羡一起回去了。路上唐斯羡跟她聊了些唐家的事情,但却没有告知唐妁以及唐才升之事。
唐清满似乎对唐家的冬至祭祀盛会很感兴趣,“我们以前村子的大户人家哪怕是过节,也不曾举行过如此盛大的祭祀盛会,那么多人,一定很热闹吧?”
“阿姊想去看?”
唐清满一怔,摇头道:“我只是感慨一番,并没有想去参加的意思。”
她知道她们“姐弟”在唐家不受欢迎,过去了也只是自取其辱,故而她纯粹是在表达对盛大祭祀的惊叹,倒不是非要回唐家参加祭祀。
“那就我们自己在家守冬。”
唐清满笑了:“好!”
唐斯羡暂时将唐家的事放下,眼下她还有一个难题需要解决,——入冬后,天气越来越寒凉,她与唐清满那床勉强能撑过深秋的被褥,在寒冬来临之际也越发显得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