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到场边，还有精神安慰了韩青青两句，顺便从她手里接过水杯抿了两口，“真的没事，就是刚刚吓了一跳。”
韩青青抓住她的手臂再一次仔细地检查了一遍，“欣姐你是不知道，我刚吓都吓死了。”
金可欣拍拍她的手，“好啦，你欣姐我哪有这么弱。”见韩青青还是心有余悸的表情，毫不犹豫地把齐葭拉到自己的阵线，“对不对，齐葭？”
齐葭从刚才就是一脸的若有所思，忽地被她点名，竟难得地有种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的感觉。
只有一瞬。
她抬起头，却是看向稍远的前方，“梁镜泽他们过来了。”
沈眠刚刚宣布了全组休息，不管是为了表现“同组情谊”抑或是真的关心，几个演员过来问候一番都是再正常不过的。
金可欣大大方方地谢过了众人，一再表示自己真的没有任何问题，等下听沈导安排就可以继续拍摄了，说到一半的时候，眼神却忽地一冷。
离她最近的师琪首先察觉到了异样，想到什么似的转过头，果然看见三步远的地方，看起来犹犹豫豫的，像是不知道要不要走过来的任寒玉。
拍那一条的时候，师琪就在她们附近。
然而她满心都是自己的戏份，并未分出太多注意力，加上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突然，就算努力回忆，仍是想不出太多的细节。
又或者，这些“细节”实际上亦并没有任何意义。
就如同这一切其实是种都是镜头的记录下，然就算放了慢镜甚至一帧一帧地分析，就能得到所谓的“真相”了吗？
这样的情况下，把事情定论为“意外”，是一个“很可能是事实的事实”，更是一个“大家都更容易接受的事实”或者说“对大家都好的事实”，不就足够了吗？
师琪这么想着，脸上的神色却是丝毫未变，只是看向任寒玉的目光中多了些许探究的意味。
“小鸢儿。”开口的人是梁镜泽，用了戏里的称呼，语气不怎么正经，在看到金可欣的目光转向自己的时候，轻轻地摇了摇头。
金可欣回了一个微笑，她明白他的意思——总归事情已经发生了，总归不算是造成了什么严重的后果，剩下的都是“多说无益”，加上剧组到底是个人多眼杂的地方，弄不好再变成她“得理不饶人”就头疼了。
齐葭大约也是这么想的，她比梁镜泽更加直接，一把拉过金可欣的手，往身后几步远摆着的一排椅子那边指了指，“去坐一会儿。”
金可欣点点头，实话说她本来就不是很有兴趣再说什么。
然而，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刻，任寒玉忽然下定决心似的跑过来，“对不起可欣前辈，害你受伤了……但是请相信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的语气急切又真诚，眼眶红红的颇有些我见犹怜的感觉。
金可欣觉得自己又开始头疼起来，她几乎是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克制和理智，只挥了挥手，冷淡道，“嗯，没事，也算不上什么受伤。”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去准备下一条吧。”意思是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不要再在我眼前晃了老娘真的觉得你很碍眼。
偏偏任寒玉完全看不懂她的表情似的，又追上来两步，“真的非常对不起，请前辈原谅……”
金可欣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但是她下意识的反应就是，看向身边的齐葭。
齐葭的目光正落到任寒玉身上，没有什么表情，但也明显地，没有责怪或者戒备一类的情绪。
金可欣忽然有点儿想笑。
于是下一瞬，就真的笑出声来，“我说，知道的这是你‘不小心’伤了我，不知道的看现在这样还以为我欺负了你呢？”
任寒玉闻言不由得露出更加惶恐的神情，“可欣前辈，我，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
“得了，”金可欣不耐烦起来，“省省吧，你的演技不错，但不用在我这儿展示，等会儿继续拍的时候，演给沈导看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可以算是丝毫不留情面了，金可欣没再理她，自顾自地走远了几步。
任寒玉看看她，想要跟上去，最终还是没敢再上前似的，只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齐葭。
齐葭微不可查地叹口气，露出了一个非常官方的笑，“不好意思啊寒玉，可欣是有点儿被吓到了，不是存心针对你。”
一旁的梁镜泽跟着帮腔，“没事没事，小鸢儿突然被吓一跳情绪肯定不好啊，这不是连我们都是勉强应付两句就不想理了嘛。”说着还做了个无辜的表情。
师琪也很上道，动作亲昵地挽住了任寒玉的手臂，“可欣也不是在怪你，不过我们还是让她先休息一下？”
距离其实不算远，这些话可以清晰地落尽金可欣的耳朵里。
她知道，至少这一刻，所有人都是好意——哦，除了任寒玉以外——但不知道怎的，她忽然觉得无比厌烦。脑海里有什么情绪在纠缠在叫嚣似的，让她有种片刻都不得安宁的感觉。
就好像……想要去挣脱什么，或者撕碎什么，却又被禁锢在一个无形的透明世界里，一切都不得其法。
不过至少，她还有一件事可以做。
于是，她没再看身边的任何人，而是大步地，径直走到了沈眠身旁，神色语气依旧明艳又张扬，“沈导，我没事了，随时可以继续。”
场上的事务已经处理得差不多，沈眠又“慰问”了几句之后没再矫情，很快叫身边的工作人员通知众人准备，五分钟之后正式重新开拍。
梁镜泽等人很快都重新回到了场上的位置，许是了解她现在情绪不佳，也都没再说话。
只除了任寒玉。
从金可欣的角度，远远地看到她仍停留在方才的位置，此刻正站在齐葭面前，好像在小声说着什么。
下一刻，就看到齐葭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虽然听不见她的话，但看神色，竟如同是在安慰。
安慰？！
受伤的是老娘好吧？！哪怕确实伤得不重但要是老娘反应慢半拍的话一切就都不好说了你知道吗？！
就因为你是“前经纪人”，就得对她无限地负责下去，是这个意思吗？
从刚一开始大佬你对我可还是半句安慰的话都没有呢，虽然老娘也不稀罕这个就是了……
而沉浸在愤然情绪中不可自拔的金可欣这个时候还不知道的是，在她视角里充满温情的对话，实际上——
任寒玉低着头站在齐葭面前，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她想要伸手去拉一拉齐葭的衣袖，却又终究还是放弃了，“齐葭姐，我……”
齐葭往正在和沈眠说话的金可欣那边看了看，叹口气，“可欣原本就脾气不好，这会儿还没缓过来，她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任寒玉咬了咬自己的嘴唇，语气急切地小声道，“齐葭姐，我不是故意的……”
齐葭脸上仍是官方又得体的微笑，“好了，不用再解释了，这件事已经翻篇儿了。”
“齐葭姐……”任寒玉终于还是委委屈屈地拉了拉她的袖子，又心虚一般地很快放了手，声音有些哽咽，“你相信我好不好，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你不要对我失望……”
齐葭稍稍后退了小半步，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寒玉，我已经不是你的经纪人了，更谈不上什么期望或者失望。”对上对方眼中毫不掩饰的失望和难过，她却只是稍稍加重了语气，“但是，在我面前伤了我的人，原本不应该让你这么轻易地全身而退的。这次看在没有造成严重后果也看在以前的情分上，算了。寒玉，这是第一次，我希望也是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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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经过这一次的“小插曲”，众人的状态或多或少地都受了些影响，尤其是作为“当事人”的任寒玉，简直可以用“失魂落魄”来形容了。
沈眠有些头疼，但这样的情况又没办法强求，好在前面几条的底子都不错，一边拍一边估计着剪辑后能有像样的镜头后结束了这一场并且调整了之后的戏份，改拍男、女主的对手戏，让金可欣和任寒玉先行回去休息。
金可欣没有顾及其他人的反应，只平静地谢过了沈眠，去换好便装后很快跟着齐葭一起离开了片场。
车上，齐葭坐在后座她的旁边，看着小家伙卸过妆后显得更加苍白的脸色，不觉有些心疼。
她伸过手拉了她的手放在自己掌心，来自对方指尖的微凉温度仿佛让心里的某些东西翻搅得更厉害了。
金可欣却好像浑然不觉似的，一路上，她都在看着车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可欣，”握住她的手稍稍用力，终于成功地唤回了小家伙的注意力，“之前编剧老师知会我，会适当地给你增加一些戏份。”
“哦。”金可欣点头，兴趣缺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