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时间够早，在酒店餐厅里并未遇见同组的演员或者工作人员，倒是吃到一半的时候看见了刚刚下楼的齐葭。
她和餐厅服务生低声交待了几句什么，很快走到桌边拉开椅子，在金可欣旁边坐了。
金可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面前的粥，一勺一勺慢慢地往自己嘴里送，不说话。
齐葭在旁边看了半天，语气里忍不住带上了些许笑意，“一大早的，跟谁赌气呢这是？”
金可欣依旧保持着几乎同样频率的动作，对她的话充耳不闻。
齐葭不以为意地转向韩青青，“你们怎么这么早？”
韩青青对齐葭自是不如对于晓一般亲近，但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倒也从刚开始面对“金牌经纪人”的紧张和诚惶诚恐中摆脱出来，“欣姐今天特别早，我还没来得及去叫她呢。”
齐葭看着身边面无表情但就是莫名让人觉得她整个人都气鼓鼓的小家伙，“不错，很努力。”
不多时，金可欣终于把一碗粥喝得见了底。
放下勺子，“青青，咱们走吧。”
这是完全无视了齐葭的存在。
“欣姐……”金可欣能不管不顾，韩青青却是有些无奈并且无措起来，她略带抱歉地往齐葭那边看了看，“等一下啦。”
齐葭放下只吃了一半的吐司，拿起纸巾轻轻擦了擦嘴，一派优雅，“没关系，我吃饱了。”
说话间金可欣已经往餐厅门口的方向走了，步步生风的模样像是要跟谁打架去似的。
韩青青小跑着追上去，“欣姐我先去开车，要换的衣服我昨晚挂在你柜子里啦，咱们等下直接在地下车库碰面吧，昨天的位置。”
金可欣随意地点点头，很快钻进电梯，把齐葭甩在了身后。
等到换了衣服找到地下车库时，齐葭却是已经在电梯口等她了，笃定她不会记得车子具体停在哪个位置似的，“走吧，青青在那边。”
的的确确对方向没有概念的人默默地跟在她身后，直到远远地看见了车子的踪影才加快脚步，先齐葭一步上车，顺手带上了墨镜，一脸的“老娘烦着呢别惹我”。
齐葭上车后也没打算和她说话，酒店离拍摄基地不远，她拿了日程表看了看，还没仔细看完，车子就开到了片场。
她们到的时间尚早，不过片场上已经有很多工作人员正在忙忙碌碌地准备开工，沈眠也已经到了。
金可欣下了车就要往化妆间走，没走两步就被齐葭拉住了，来不及抗议，被往沈眠那边拖着走了两步之后才反应过来她的用意。
于是大大方方地走到沈眠面前打了招呼，“沈导早。”
沈眠的目光里有着些无意掩饰的诧异，“可欣，这么早？”
……妈的为什么今天所有人都是这句话？我平时给你们的印象真的这么不敬业的吗？！
心里这么吐槽着，脸上却仍是无懈可击的笑容，“在沈导组里可不是要勤奋一点嘛，万一正式拍的时候NG太多，还得请沈导手下留情不要把我扫地出门。”
沈眠一愣，旋即笑起来，“放心，你可是我亲自挑进组的。”
“就是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梁镜泽接话道，“可欣同学不要妄自菲薄，你很棒的。”
……这话听起来怎么好像有点儿耳熟？
金可欣想起和齐葭第一次见面时自比为“十八线小明星”，齐葭也是说“你不要妄自菲薄”来着。
“今天就要和梁前辈拍对手戏了，请前辈多关照。”她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是说了句怎么都不会错的万能句，“沈导和前辈没有其他要嘱咐的话，我先去上妆了。”
“去吧去吧，”梁镜泽灿然一笑，又想起什么似的对沈眠道，“刚在停车场看见董尧了，这波新人都很勤奋啊。”
沈眠若有所思地看看齐葭，“可不是，而且……和风评的形象，都不太一样。”
齐葭是在金可欣上妆上到一半的时候才到化妆间看了一眼的。
男主角梁镜泽和女主角师琪是分别有专属化妆师的，其他演员则多是要根据戏份和“先来后到”等剧组化妆师的时间。此时化妆间里只有金可欣和刚刚进门的任寒玉，由两组化妆师分别为她们上妆。
“齐葭姐。”见她进门，任寒玉首先打了招呼，声音不大，语气非常亲昵。
“嗯，今天这么早。”齐葭笑着点点头，一边说一边往更靠里面的金可欣身边走。
“你和可欣姐更早呀。”任寒玉的语气再正常不过，“今天可欣姐和董尧前辈正式进组，等会儿要一起再拍一组定妆以后宣传用。”
“还是叫前辈吧，”齐葭没觉得有什么，金可欣是被她这句“可欣姐”恶心得够呛，“跟你没这么熟。”
“可欣！”齐葭低声呵斥了一句，语气虽然没多严厉但也有些不悦。
金可欣耸耸肩，一脸“老娘就这样了，看不惯别看啊”的表情。
“抱歉啊，寒玉。”半晌，齐葭浅浅地叹了口气，“可欣她昨天没睡好，不是针对你。”
“没关系，”任寒玉态度温和地一笑，“而且等这次拍完戏，和可欣前辈也就熟了。”
《空境》是一部古装戏，古装戏的显著特点之一就是妆发造型相当繁复，好在她们到的时间都不晚，赶在原本计划的时间之前都弄好了。
金可欣今天的戏份是沈铭鸢初次登场的一段，彼时，她是个尚不足十五岁的少女。
她的扮相很好看。
哪怕和实际年龄差了足足七八岁，居然没有什么违和感，更完全不会有“装嫩”的嫌疑。
虽然扮相只是扮相，真正的考验还要靠演技，但至少，这“第一关”，她是可以打满分的。
金可欣是好看的。
这一点齐葭从来都知道。
但这一刻，她看着眼前的人，活脱脱一个从古代穿越回来的娇蛮少女似的，还是忍不住有些失神。
金可欣并没有注意到她的目光，向化妆师简单地说了声谢谢，率先出了门。
“齐葭姐……”反倒是几乎同时做完造型的任寒玉第一时间跑到齐葭身边，习惯性地拉了拉她的袖子，“咱们也出去吧。”
定妆照先前已拍过一批，几个主要角色又拍了几张合影之后便只留下金可欣和董尧，其他人继续转战片场去了。
金可欣想到刚刚任寒玉非要挽着自己手臂拍的那两张“花絮”，一时间忍不住沉下了表情。
“可欣，注意一下表情。”摄影师远远地喊了一句，似乎有点儿疑惑明明一直表现很好的人怎么突然大失水准。
“啊，抱歉。”说着，迅速调整，变回完完全全地，属于沈铭鸢的神情。
在她和董尧同样非常优秀的状态下，拍摄很快圆满完成。
正式上戏前，董尧主动走到她面前，说了句“你和传说中……不太一样。”
金可欣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只是笑笑，“彼此彼此。”
事实上，不仅仅是这一批定妆照，全天的戏份结束后，连沈眠都在感叹，没想到今天刚进屋的两位小伙伴状态都这么棒，优秀得不分上下。
董尧只简单点头示意了一下说了句谢谢导演，剩下所有的场面话都交由同样留下陪同的经纪人来说。金可欣但是态度端正地谢过了沈眠和所有对过戏的演员，连在场的工作人员也没落下。
只是……这小家伙，不知道自己真的完全不擅长做这些吗？
被晾在一旁的齐葭这么想着，居然有些……隐隐的心疼。
许是为了照顾新进组的演员，这一天的拍摄结束得很早，算起来甚至赶得及回去吃个晚饭——虽然演员们也几乎吃不了什么。
回去的车上，金可欣依旧是带着墨镜一脸的“莫挨老子”，齐葭没再坐在她旁边，而是坐到了副驾驶座，一路都在看着窗外。
作为一名经纪人，她自然是通晓人情世故的高手，更何况那小家伙啊，心思单纯得就差直接写在脸上了……今天小家伙的“反常”，实际上更像是一种“示威”，像是用行动在表达着，我自己也可以搞定所有，不是没有你齐葭不行……
车窗外的景色一路退后，直至定格。
发动机的声响随着车子熄火，渐渐停止。
车门被推开的声音传来，齐葭忽然很轻很轻地叹了口气，“可欣，你发脾气都不给别人理由的吗？”
第15章
正式进组拍摄的第二天、第三天，金可欣仍旧延续着自己的超神状态。
进度推进得很快，沈眠甚至又临时加了一场戏，仍旧在原本计划的时间内完成了。
金可欣自己不太有感觉，一直陪在一旁的韩青青却是看得分明，刚开始的时候，大部分剧组的工作人员们是不喜欢她们的，虽在各个方面都表现得非常专业更没有为难之类的，但偶尔流露出的情绪最骗不了人。
而现在，三天，仅仅三天时间，那些人的眼神，变了。
大概真的是被欣姐这几天的表情惊讶到了吧，因为甚至就连她自己，也会在某些时刻突然失神，场上的，真的是她家欣姐吗？
从金可欣出道起，韩青青就担任她的助理，几乎所有，都可以说得上一句“共同经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