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是厉害。”席墨
笑了,“明明不通兽语,却能降住暴走的灵龟,称一声御兽奇才也不过分。”
“我从前养过乌龟的,它们生起气来都一个样。”乔沛跟着笑了几声,忽觉不对,“……等等,你不是无品根骨吗?”她睁大了眼,“甘度长老不都判定你没有法子修仙了吗?!”
“没错。”席墨垂了眸去,笑靥潋滟如波心漾月,“如今我能修仙,是因为遇上了一个人。”
他说,“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乔沛好奇极了,正要发问,就听见有人走近。那步履轻捷如风,待她转头时,一个拎着鹿皮袋的少年已跃然眼前。
“哎,是你啊。”她认出这是当初入派时,第一个站上去给甘度长老摸骨的人。这般偶遇,难免多了些惊喜。
而丁致轩容色冷澈,瞥了两人一眼,甚至懒得多说一句,兀自往溪边去了。
“哇,这么不友好。”乔沛远远看人解了袋子,掏出一把枣子来搓洗,不禁默默吞了口水,压低声音道,“……席墨哥哥,你们装着的是同一种枣吧。”
她实在喜欢那枣子的味道,这一盯上又放不开了。
席墨看着那分外眼熟的鹿皮袋子,恍有所悟。
他早该想到,上次丁致轩那碟碧小牙是从何处得来了。
……老伯,该不会姓丁吧。
这么想着,就按住了意欲起身的乔沛,微笑道,“大比结束后随我去后山,酸甜苦辣应有尽有。现在先空着肚子留些念想吧。”
乔沛却磨磨蹭蹭掏出一叠鳕鱼干来,“可是这枣子太好吃啦,我好久没吃过这么甜的水果了。”她说,“甜咸搭配,吃饭不累。一条鱼换一把枣,大家都能吃出滋味。”
席墨看她气喘吁吁滚起身来,只恳切道,“你这样问他是换不到的,说不定还会被打。”
乔沛不敢置信,“不换就算了,怎么还打人呢?”
这么说着还是有些犹豫了,边踟蹰着放开了嗓门,“那边的……仙友!你吃不吃鳕鱼干啊?我自己晾的,又香又韧,可有嚼劲啦。”
丁致轩并无回应,却加快了清洗速度。摆在一边的珐琅碗很快就装满了。
乔沛已经到了他身后,小心地蹲在那鹿皮袋边,“我想同你换些枣子,你看……”就见丁致轩端碗起身,离弦之箭般弹走了。
乔沛一怔,“你的袋子。”
“不要了。”丁致轩终于憋出三个字来,头也不回地入了无忧林。
乔沛快被天上掉的馅饼砸晕了。她将鹿皮袋子扣巴着卷在怀里,怀疑地抱回了树下,“这些都是我的了?”
“嗯。”席墨不动声色,“他还有两袋呢,你慢慢吃。”
第33章 有为无处无还有
席墨与乔沛同去负霜院录了玉令,各自分得了一间房。
“沛儿,我要去附近走走。”即将分道时席墨出声相询,“一起吗?”
乔沛正抱着鹿皮袋吃得欢畅,这就有些怠然道,“我不想走了,打算躺到天黑再说。”
“你第一次来,可以多走动一下。主峰有很多新奇的景色,值得一看。”
“不啦,我本就不该来的。”乔沛嚼着枣肉含糊道,“多走一步我都觉得累。”
席墨似是猜出小姑娘为何现在看着快有三个自己宽了。
她小嘴一张,一路上就根本没停过,胃里更是无底洞似的,吃多少都不嫌沉。
席墨想她以前虽然也喜欢吃,可绝不是这种吃法。
这样一想便不觉怪异。只不好多问什么,就此打住与人分别了。
他未带什么要紧事物,包袱轻得很,此刻看着乔沛关了房门,索性掉头去了朱雀街。
熏霜染露的商风一过,铺檐青铃脆响连绵。因着后日大比,一条长街人头攒动,几无落足之地。各峰弟子皆往来其中,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席墨径直去了原先那成衣店里,添了些点数换了身合体的衣袍,并借机问明何逊长老的所在地。
先前玄武池边那出临阵脱逃,他虽能自圆其说,却并不指望余数还能给自己说什么好话。如今只想着该去自行领罚,不要因此被禁止参赛才好。
他白衣白剑,愈衬得发如鸦翼,面若桃李,就这么往盘踞高处的长留殿而去,一抹伶伶背影倒多了些清隽出尘的味道。
席墨早觉察到有人明里暗里对着自己指指点点。他耳边不时滑过零星的溢美之词,心里却想着现在要去见的人是江潭就好了。
那人现在又在做什么呢?
答案基本是肯定的。
江潭平日去的,经常做的,席墨皆熟稔于心,只要算一算时辰,大致就能知道他在何处行何事了。
席墨顿然安心,仿佛领罚也不再是多可怕的事情了。
他攀行到了大殿门前,只听里面有人淡道,“……无妨,赶不回来仍由我替他。”
微微一怔,就看见殿里的浮图巨像下站着两个人。清艳则极的那少女站在一室光尘中,靡颜腻理皆如素烟,凭生了不真实的美感。
遑论她身旁那男人手里正抡着把大锤,看着更像是刚把人从墙上那仙人御龙图里抠下来似的。
席墨望着那两人,那两人也望着他。
“席墨。”最先开口的却是崔仰晴。
她的声音本就淡不可闻,传到殿外已似天外来音。所以席墨一时以为自己听差了。
他就在门口行了一礼,“何逊长老。大师姐。”
“你有何事?”何逊生就一副虎面,甫一开口便有雄浑之气迎面扑来。
席墨定了定心,将前因后果大致说了。
何逊看着想把锤子丢在他脑门上了,半晌却无奈叹道,“这次得亏没人出事。都说过多少次了,没事不要去动白尾,看见池子也别总想着投钱。”他隆隆地走了过来,“走,我同你看一眼,损坏的地方都要从信点里扣除。”
竟是个意外和蔼的人。
席墨默默向江潭道了歉,又庆幸他早将信点挪到了自己的玉令里。
要不今天这事儿怎么解决,还真不好说。
他坐上何逊的锤子,冷不丁就见一双玉靴踏在了身边,正自悚然,却听何逊也是有些意外道,“仰晴,你也去啊。”
崔仰晴不说话,微微颔首权作默认。
三人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中到了玄武池。
何逊四下探察一番,又是想就地抡锤的样子。他估算后报了个数字,看着席墨睁大眼睛的模样,又觉他可能出不起,正要商量,却听一人笑道,“何叔,师姐,还有小墨,你们怎么都在啊。”
席墨不想这还能撞个正着,不由暗道这人身上该不会装了什么经纬盘定位仪吧,这就微笑以对,“余师兄,我想你们家人相聚不易,不好再次打扰,自去找长老领罚了。”
“说了不用与我见外。”余数摇了摇扇子,似是不解道,“不过这等阵仗,你怎么还把我们师姐惹了?”
席墨就暗呼糟糕。
原崔仰晴自下了窝瓜锤,便冰雕一般伫在一边,只纹丝不动看着池中白龟。他先时没有反应过来,此刻听余数这么一说,当即想到那石龟极可能与崔仰晴有些联系。
席墨正想着崔仰晴看上去也不是个动辄打杀的主,就觉一道有如实质的杀气兜头浇来。
他一时怔在原地,并不敢轻举妄动。
因那凛然杀意不是冲着他来的。
余数看似逍遥地站着,实则冷汗都出来了。他被蓦然回身的崔仰晴淡然注视着,悸然之下发觉自己还能动弹,就往旁挪了两步,替身后瑟瑟发抖的余音挡去了些许杀息。
“师姐,这就生气了?”他甚至还将一手洒金扇晃荡得十分好看,“小孩子玩笑,随意闹闹了事。我们出手可就坏了情谊,教他们以后朋友也做不成了。”
说着将扇子一合,冲席墨遥遥一点,“小墨也是个喜欢藏事儿的孩子,原来上午不告而别是事出有因,而今躲在这里等我们啊。”
事情已经超乎席墨的预料了。
他定了定神,只道,“余师兄言重了。”
“呣,想不到我们师姐会为你出手。”余数晏然而笑,倒持扇柄点点额角,“说实话,我都有些嫉妒了。”
“入秋第五起。”崔仰晴终于出声了,依然淡漠,无悲无喜,“余运思,主峰经不住你折腾了。”
“原来如此。”余数就敛了笑意,貌似严肃道,“秋后算账啊。”
他闲庭漫步般往池边走,直直冲着崔仰晴来了,“师姐,我敬你爱你,现在都不曾运灵护体。你明知我一概处理妥当却这般苛责,当真是要我伤心。”
席墨听不下去了。他看了何逊一眼,发觉人已老神在在地玩起了锤子,不由悄声道,“长老,再打起来造成的损失算我的份吗?”
“不算。”何逊长叹一声,终决知其不可为而为之,抬头唤道,“仰晴。”
崔仰晴果是不睬。
她谁也不睬。见着余数走近,杀气一收,转身便走。
照旧十分果断,并不愿与人胡搅蛮缠。
席墨一怔神间,崔仰晴早不见踪影。他脑壳还痛着,就听余音在不远处低低饮泣,柔弱又无助,很是惹人怜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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