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套一套的,特别唬人,说得人全家都高高兴兴的。
与小朋友一家告别后,叶曦随口说道:“我刚才有没有跟你提?我遇到住在我们家隔壁的叔叔了,就是上次给我讲故事的那个。”
芝麻糊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啊?哦。”
“他姓胡,”叶曦说,“好巧啊,你也跟那个小朋友说自己姓胡。”
芝麻糊安静了几秒,说道:“我叫芝麻糊嘛,既然是英语老师,那姓放在最后也合理。”
反正他永远有道理。
叶曦只是笑,并不说话。
因为买了肉,怕在常温下容易变质,最后两人只随便在卖场里的快餐店里随便点了些东西。
薯条、可乐、炸鸡。不太健康,却美味,能带来许多快乐。
芝麻糊坐在叶曦的对面,一手支着脑袋,另一只手捧着可乐杯,把吸管咬得扁扁的,视线一直落在叶曦脸上。
叶曦别扭了:“你怎么不吃?”
“叶曦哥哥好像小孩子哦,”芝麻糊松开了吸管,“怎么吃快餐也这么开心啊。”
叶曦愣了一下,不好意思了起来。
说是快餐,也不便宜。这一顿,两人一共花了六十一块钱。这差不多是叶曦从前三天的伙食费了。
昨天的蛋糕也好,现在的炸鸡也好,自从下定决心离开家后,他再也没敢碰过。
现在久违的尝到,确实是发自内心感到高兴的。
叶曦低着头,把鸡块和蘸酱往芝麻糊面前推:“挺好吃的,你也吃啊。”
芝麻糊点头,接着,冲叶曦张开嘴仰起头:“啊——”
餐厅里到处都是人,两个男生做这样的动作,被看见了未免尴尬。
叶曦犹豫了片刻,快速地拿起一块,蘸了蘸酱,塞进芝麻糊嘴里,又用更快的速度仿佛被烫到一般收回了手。
芝麻糊乖乖地嚼了几口,对叶曦眯起眼睛笑:“真的,好好吃哦。”
叶曦低头,不应声。
芝麻糊也拿起一块,递到他面前,再次开口:“啊——”
“我自己拿……”
叶曦还没说完,鸡块已经塞进了嘴里。
“有没有比刚才更好吃一点点?”芝麻糊问。
叶曦扭过头,安静地嚼,不说话。
“有吧,肯定有吧,”芝麻糊说,“我加了一点点美味的魔法。”
叶曦心想,好土哦。
但他还是忍不住笑了,点了点头。
“那……有没有觉得跟我在一起很开心?”芝麻糊又问。
当然也是有的。
在芝麻糊还只是一只猫的时候,也曾给他带来过许多慰藉。
可日复一日拮据的生活和紧张的日程安排,太容易消磨一个人的意志。
叶曦知道,自己本来就不是一个精神强大的人。原本他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归根究底,是出自软弱。
他因为逃避而放弃了许多东西,却又不得不面对另一种漫长的折磨。他因而压抑,不快乐。
可他现在很开心。
不算大富大贵,至少衣食无忧,不必再为生计忙碌,能拥有比以前悠闲许多的日常,原本紧绷着的精神也因此逐渐放松下来。
全是芝麻糊的功劳。
从某个角度来说,芝麻糊真的实现了他的愿望。
所以,他是不是应该给予回报呢?
芝麻糊的心愿明明那么简单。
叶曦却做不到轻易点头。
不仅是因为知道这份心愿的源头不过是出自一些心理上的本能渴求。
他或许真的不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
若是芝麻糊执意,他不会拒绝再一次的拥抱或者亲吻。
可是芝麻糊说的是,想要和他恋爱。
那就不一样。
总觉得,若就此答应,自己未免太过卑鄙了。
作者有话说:
明天亲,明天一定亲。
第31章
回程的路上,他们每人手上都提着好几个袋子。
叶曦很有计划,在出行前列过一个清单,从卫生纸洗洁精到浴室挂毛巾用的钩子晾衣服用的夹子,都有考虑到。这一趟,买了个七七八八,缺的那些,是叶曦看过价格后觉得不太合算,又不急需的,他打算回去以后在网上看看。
芝麻糊对这些一窍不通,也不多嚷嚷,像一个挂件一样跟在他后头挑选,偶尔发出“我要这个”、“我要那个”的嚷嚷声。
只要价格合理,叶曦都会满足。
毕竟,现在这个家负责赚钱的是芝麻糊,没有在这方面亏待他的道理。
最终,因为还多买了些生鲜肉类,总负重比叶曦预计中超过了些,两人提着走,还挺吃力。
可毕竟只有十多分钟的步行距离,打车未免奢侈。今天已经花了太多的钱,叶曦实在舍不得。
由俭入奢,根本没想象中那么容易。
“好热,好累,好想快点回家,想喝冰饮料。”芝麻糊边走边嚷嚷。
叶曦回头,伸出手:“重的话给我一袋。”
芝麻糊像是被他吓了一跳,立刻后退一步,还把袋子护到了身后,仿佛叶曦是个抢劫的强盗。
“不要,我又没说重。”
叶曦摇头叹气,收回了手,继续往前走。
“我还有力气帮叶曦哥哥多拿一袋。”芝麻糊说。
叶曦摇头:“不用。”
他说完,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你已经很有用帮了我很多忙,不差这一点。”
这夸奖非常精准的戳在了让芝麻糊最舒服的那个点上。他立刻得意起来,脚步也跟着变得轻快:“我可以为叶曦哥哥做任何事。”
对叶曦来说,一句赞美,哪怕发自真心,说出口也会消耗许多能量,变得比听得人更不好意思。
面对芝麻糊炽热的话语,他不知该如何回应,低着头继续快步往前走。
“是真的。”芝麻糊强调。
叶曦又往前走了几步,低声问:“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
“因为我喜欢你呀。”芝麻糊回答得毫不犹豫。
叶曦用更小的声音问:“为什么喜欢我?”
这个问题终于难倒了芝麻糊。
两人又安静地往前走了一段,叶曦始终没有等到回答,心情不由得开始下沉。
自己有什么好的呢,他想。
他可能连普普通通都算不上,不过是一个人生路上的失败者罢了。与他同龄的许多人,都在努力工作,有条不紊走在人生道路的正轨上,也许遇到过比他更多的困难,也咬着牙坚强面对。
而他,把自己唯一的勇气,用在了放弃上。
从外貌到性格,他都是一个毫无亮点的人。
芝麻糊为什么会喜欢他?
只能是因为在成为人类之前,猫咪的世界太过狭窄,哪怕再不成器,主人都是唯一的存在。
“你真的是芝麻糊吗?”叶曦非常突兀地问道。
他在说话的同时,回头看了过去。
不是错绝,芝麻糊的面颊在阳光下,正微微泛着红。听到叶曦的话,他非常明显的愣了愣,接着眼神短暂的飘了一下,仿佛是在犹豫什么,但很快,他又回复了镇静,反问道:“那我还能是什么?”
“……奇怪的变态。”叶曦说。
芝麻糊瞬间瞪大了眼睛,矢口否认:“我才不是!”
叶曦笑了起来。
芝麻糊皱起眉,不自在:“笑什么呀?”
叶曦摇头:“没什么。”
是吧。除了芝麻糊,还有谁会喜欢他呀。
等走到了小区门口,芝麻糊遇上了难题。
他的帽子被他系在了裤腰带上,现在两只手都提着东西,没法拿。当然,也因为提着那么多东西,不可能快速跑动。
于是,他只能低着头,仿佛竞走一般冲锋前进。
今天实在是个神奇的日子。
进了楼到,很快又看见了认识的人。那个住在十八楼曾对叶曦讲过故事的阿姨远远看见他们,赶紧按住了开门键,笑着冲他俩招手:“快点快点!”
芝麻糊不知为何脚步停滞了一下。
见叶曦加快脚步往里走,他才低着头跟上。
“好巧啊,”阿姨冲叶曦打过招呼,又问道,“你们俩认识啊?”
他们手上都提着同一个卖场的购物袋,显然是共同行动的。
“哦,你们是刚去过小胡他——”
阿姨话才说到一半,芝麻糊大声打断:“帮我们按一下16楼好吗,谢谢!”
见他俩都腾不出手,阿姨立刻帮着按了楼层,继续说道:“怎么不让老胡他下班带回来呢,还特地跑一趟。”
叶曦心想,这阿姨真稀奇,一会儿小胡一会儿老胡的,喊得可实在是随心所欲。
而且,不过是邻居,也不熟悉,哪可能让人家这样大包小包的帮忙,现代人的邻里关系已经融洽到这个地步了吗?
“天气好,我们多走动走动锻炼锻炼,也挺好的呀。”芝麻糊说。
阿姨笑着点头:“说的也是。”
电梯缓缓运行,芝麻糊不知为何十分焦虑的模样,不停地抖脚。
“对了,”阿姨又想到了什么,看向叶曦,“你住在1603,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啊?”
叶曦看了芝麻糊一眼,摇头:“没有啊,很正常,那些故事应该都是谣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