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知道只是单纯的治疗而已,但周围那么多人看着,如此亲密的举动,还是让洛星辰觉得有点别扭。
他自认为不是一个娇弱的人,为这点不痛不痒的小伤不值得。
“不用了。”
洛星辰飞快地抽回手,指尖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了。
“不想让我吻你,就别再让自己受伤。”陈子木眉头轻挑,像是开玩笑似的说道,“我会心疼的。”
麦杰可恢复自由的第一时间,就看往了洛星辰的方向,他注意到对方手指受了伤,立刻联想到狗血言情剧里那些包扎伤口的暧昧场景。
本想从左手衣袖撕下一块布给洛星辰包扎,没想到用力过大,“刺啦”一声把整条袖子都给扯了下来。
他从袖子上扯下一小块布,光着半条膀子兴冲冲地跑过去,却在两米远的地方,看到了陈子木抓起洛星辰的手,朝着对方指尖吻上去的惊心一幕。
“陈木头,你在干什么!”
如此暧昧的行为让麦杰可怒不可遏,他大喝一声冲到两人身边,却看到洛星辰抽出手指,光洁的指尖俨然没有一丝伤痕。
“还能干什么?”陈子木瞥了麦杰可一眼,理所当然地说道,“难道你看不出我在给他治疗伤口吗?”
那副敷衍的态度,显然是说大惊小怪的麦杰可在无理取闹。
麦杰可酸了陈子木一眼,心里实在郁闷。
亲亲亲,就你本事大!
为什么他就没有那种用吻治疗的本事呢?
不对!
他在除妖圈混了十几年,从没听说过哪个除妖师是用吻治疗的。
陈子木根本就是在明目张胆地吃豆腐!
在见到这尊大佛之前,麦杰可曾听说陈子木生性冷淡,擅长用火,尤为喜欢深蓝色的火焰。
没想到如今见到本尊,火焰变黄了,人也变黄了!
麦杰可恨恨地丢掉手中的布条,他早晚要撕了那张又骚又贱的嘴。
洛星辰听到麦杰可的喊声,看向对方的同时,也注意到了对方缺失的衣袖,惊讶地问道:“麦大师,你袖子怎么没了?”
“这……”麦杰可尴尬地用手指挠了挠左臂上暴突的肌肉,讪讪说道,“刚才被那些麦秆扯坏的。”
“那个,陈大师……”
王大厉抚摸着刺痛的脖颈,眼巴巴地望了一眼陈子木。
本来他脖子上的一圈伤口都结了痂,刚才被麦秆一勒,又开始往外突突冒血了。
陈子木冷漠地看向他,沉声问道:“怎么了?”
毫无温度的视线让王大厉再次打了个寒颤,刚想说出口的话又压了回去。
“不,没什么。”王大厉挠了挠脖颈,鲜血糊的到处都是,“我是想说我这个伤不太重,就不用麻烦您治疗了。”
陈子木淡淡应了一声,移开视线,不再理会对方。
洛星辰看着一脖子鲜血淋漓的王大厉,不免有些担忧。
“我看他伤得挺重的,要不还是先帮他治治。”
陈子木沉默了两秒,双瞳对上洛星辰认真的眼神,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低声说道:“好吧。”
他走到王大厉身前,装模作样地从袖中抽出一张黄色的符纸,用指尖冒出的暗金色火焰将符纸引燃,朝着王大厉的头顶扔了过去。
符纸在空中化成一团白色的云雾,快速凝聚在一起,“轰隆”一声炸出了个响雷。
“妈呀!”
一股冷水自头顶的乌云劈头浇下,瞬间就将王大厉淋成了一只落汤鸡。
第18章
那些冷水看似平常,对治疗伤口却有奇效。
在雷雨停下的一刻,王大厉脖颈上的伤口几乎完全愈合,只能隐约看见一道浅浅的红痕。
“陈大师,您这……”
王大厉狼狈地拧着自己衣服和头发上的水,心里有些恼火,却又不敢直言。
“受伤面积太大,只能用这种方法治疗。”陈子木挑眉,面色如常地说道。
找不出反驳的理由,王大厉只能闷着头道了一声谢。
不用水淋,难道还指望一个大男人用嘴围着他的脖子吻上一圈吗?
“不错啊陈大师,下次给我疗伤的时候,也用这种方法好了。”
洛星辰走过陈子木身边,侧头看了眼,淡淡落下一句。
陈子木眉头不可察觉地跳了一下。
失算了……
他这是给别人刨了个坑,顺带把自己也给一起埋了。
对于洛星辰,在场的人都有了新的认知。
最初以为只是个易碎的漂亮花瓶,现在才知道,原来是喷了花漆的钢瓶。
用过肩摔直接把花痴女鬼抡飞,一脚把那么大个的痴汉怪物踹飞天际,甚至让只见过一面的干尸原地下跪求婚。
这是普通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洛星辰检视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异状,走到稻草人身前,解开红色的细绳,将麻袋从脖颈上取下。
打开画着苦脸的麻袋,取出外层覆盖的稻草,一个白色的人类头骨便露了出来,头骨中也同样塞满了枯黄的稻草。
洛星辰将头骨从麻袋中取出,掏空里面的稻草。
这种来路不明的骷髅头他都用嘴吻过六个小时了,还会怕用手拿吗?
在离开麦田的途中,又不由看了那对老夫妇一眼。
两人已经挖到了儿子尸体的碎块,互相靠在一起,双目泛红,泣不成声。
不敢面对眼前凄惨的景象,却又不得不双手颤抖地拿起一个个尸块,将尸体重新拼接起来。
陈子木说过,在这里死去的人,尸体是带不走的。
洛星辰不忍心直接说破,至少在破开幻境之前,让他们再多一些告别的时间。
他拿着头骨返回宅邸,刚刚走进赵诗芸的卧房,全程闷着头的王大厉却突然一个箭步冲向了钱小余的身旁。
“别动,都别动。”
王大厉从口袋中取出一根透明的鱼线,缠在钱小余的脖颈上,将对方挟持在自己身前,紧张兮兮地扫视着屋中的人,面色相当惶恐。
赵诗芸被摔飞的时候,那根割断的鱼线脱手而出,正好落在王大厉的脚下。他趁着其他人不注意的时候捡了起来,偷偷藏在口袋里。
“你要干什么?”
钱小余因为意料之外的变故有些不知所措,双手本能地抓向缠在脖颈上的鱼线。
“少废话。”王大厉稍微拉紧了手中的鱼线,目光警惕地看向洛星辰,慢慢移动到床边,低声威胁道,“要是不想让你的朋友人头落地,就把那个头骨扔给我。”
血字暗示了归还头骨就可以离开,但并没说所有人都可以离开。
字里显然写的是“你”而不是“你们”。
这很可能表明,只有把头还给季文书的那一个人才能活着离开。
“王大厉,你疯了吗?”
毕竟是跟着自己一起过来的人,徐昌翎心急如焚。
“你们也别怪俺。”王大厉贴在床边,抓着鱼线的手指微微颤抖,“俺媳妇上个月刚给俺生了娃,俺不能死,要是俺死了,她们娘俩肯定也活不了。”
“你别冲动。”洛星辰握紧头骨,看了眼藏在床垫里的干尸,“这颗头好像不太对。”
床垫里的尸体明显经过了精心的防腐处理,但这颗头颅却暴露在外面风吹雨晒,已经腐烂得只剩下骨头。
“别想诓俺。”王大厉激动地吼道,“信不信俺现在就勒断他的脖子。”
王大厉加大了手上的力道,钱小余的脖颈上慢慢浮现出一道血痕。
“好,给你。”
因为顾忌钱小余的安危,洛星辰只能将头骨朝着王大厉的方向抛了过去。
王大厉担心头骨落在地上会摔坏,朝前一把推开钱小余,双手稳稳地接住头骨,脸上露出了狂喜的笑容。
“我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他转过身,立刻将头骨安在了干尸的颈项上。
当松开双手的时候,头骨却“噗通”一声滚落下来。
傍晚的天空被厚厚的阴霾笼罩,昏昏沉沉。
凛冽的寒风自窗前呼啸而过,带起一阵沉闷的“咯吱”声响。
电脑屏幕忽地闪烁了一下。
灯光乍明乍暗。
屏幕上已经凝固的血液再一次流动起来,又重新汇聚。
【你这个无耻的骗子,必须要受到惩罚!】
殷红的血字扭曲而刺目,充满了狂躁与怨恨的情绪。
在血字成型的同时,王大厉脖颈处那条浅浅的红线也逐渐变深,骤然裂开。
“怎么回事,好疼啊!”
他感觉到了颈项间传来的剧痛,用手指狂抓着脖子,双眼暴突,面目狰狞。
鲜血如喷泉一般从裂口处涌了出来,连他的整个头部都被血泉淹没。
当血泉平息之时,项上的那颗头颅也凭空消失了。
断头的尸体无力地扑倒在床沿,伸直的右手指着窗外的方向。
远处的麦田里,在稻草人的颈部,赫然插着王大厉那颗被血液浇筑成红色的头颅。
翠绿的麦田顷刻间全都枯萎了,发黄的麦秆纷纷倒落在地。
无数具腐烂的行尸和惨白的枯骨从麦田的土壤中爬了出来,向着宅邸的方向缓步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