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琴一走宇肆懿几步跨到冷怜月身前,张口要说什么,又看到他那比平时更显冷漠的脸,突然就闭了口。指责吗?他也没资格。
但这么憋着也不是他的性格,“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冷怜月抬眸看他,“你指什么?”
宇肆懿垂眸盯着他的眼,“你的武功和她说的那个人!”
冷怜月背过身走了两步,“化羽你不是已经知道了?”
宇肆懿严肃着脸走到他身前,抓住他肩拉近眼前,“思羽不是说不要靠近你就没事吗?为什么还会出问题?又是什么问题,会怎么样?”
一串问题砸来,冷怜月只是摇头,“以前从没有过这种先例,所以无从得知会如何。至于会怎样,无非就是真气暴动容易失控而已。”
宇肆懿捧着他肩膀的手一紧,“走火入魔?你还说得如此轻巧!”
“我自有分寸。”
“你能不能有什么好歹告诉我?”宇肆懿几乎是用吼的,“别让我像个傻子一样行不行?为什么你所有的事我都只能从别人那里得知?”
冷怜月理解不了他为什么如此激动,只是用着平静的眼神回望他。
宇肆懿受不了他这样,双手一带把人按进了怀里,头搁到他肩上埋进他发丝里,闻着上面似被霜雪覆盖住的梅香,心也渐渐沉静下来。
此时门口站着想问冷怜月要用灭楼做什么的冷琴,她本已走了,想到这事不得不问清楚又回来,就看到这样一幕,而冷怜月居然也被对方影响得都没有发现她。她看着那个人放开了冷怜月,然后低头慢慢朝他凑近,她蓦地握紧了手,指甲几乎陷进肉里。
但最后他停住了,只是凑到冷怜月的额头轻轻碰了碰……
冷琴转身走了,身体里的魂好像离了体,——原来那个人居然是个男人!
第64章
宇肆懿放开冷怜月默默朝门口看了一眼,勾住他的肩悄声同他说着什么,边把人带进了里间,两人商量了一会儿宇肆懿就出了门。有些东西不用问,用脑子想就明白。
冷琴走在热闹的街头,这是她从没见过的宽阔街道,形形色色的商铺,各式各样的人,不像她住的月华宫偏殿,从来只有冷冷清清如履薄冰……
你所喜爱的那个繁华世界是不是就是这样?如此吵闹,如此脏乱,你居然会喜欢!
“笑…笑……”一个声音在暗处低喃,他看着冷琴的方向,但是眨眼又没了她的踪影,他愣了一下,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她早就已经不在了,你活该活着受一辈子折磨,一辈子凄苦!黑影转身走入暗处……
宇肆懿一身粗布麻衣,就跟普通市井之人一样,他走入一间老旧的酒楼,里面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小二过来招呼问他要点什么,他随口点了两个菜要了一壶酒,选了处角落坐下。以他现在的能力要听清整个店里人说的话并不难,只要对方不是用秘法传音。
没过一会儿走过来一人坐到他桌前,他头都没抬,那人开口了,豁然就是谢扬,他凑近宇肆懿小声道:“爷爷,你怎么约这么个地方见面,鱼龙混杂的。”
宇肆懿笑道:“越是杂才越好,你查探出什么没有?”
谢扬摇头,“很奇怪,云家并没有什么动作,甚至邵淮瑜都走了也没见他们有动静。”
“别不是你偷听的时候被人发现了吧?”宇肆懿斜眼看他。
谢扬不乐意了,“怎么可能,就他们那些个人的身手,再来一百个都不可能发现爷。”
宇肆懿举起酒杯抿了一口,面露嫌弃,居然还不如越靑酿的,放下酒杯再不想碰,“你继续盯着他们,他们见了什么人都告诉我,如果有高手你就别跟了。”
谢扬挥手表示明白,“不过爷爷,你究竟想做什么?”
宇肆懿把酒壶推给他,“报仇!”
谢扬也不客气,自己翻了个酒杯自斟自饮起来,面不改色,甚至喝得津津有味,宇肆懿远离了他些,眯眼看他,“这酒你觉得如何?”
谢扬砸吧着嘴感受了一下,“没什么感觉。”
“那你还喝得下去?”
谢扬“嘁”了一声,“我说宇兄你是没饿过肚子吧,有得喝就不错了,还嫌?”
宇肆懿默默闭上了嘴。
“不过,你说报仇……翠竹山庄的事?”
宇肆懿勾起嘴角什么都没说,谢扬指着他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我精神上支持你。”宇肆懿还是看着他笑,谢扬只觉得后背一寒,酒都没滋味了。
江元来见了云崇临,云崇临并不知道他就是吕家的叛徒“左翼王”吕重峦,他只当对方是邵家的管家,那副外表恭敬非常内里却趾高气扬的姿态让他看着着实恼恨,却又拿对方没办法,暗里咬紧了牙,笑着同对方寒暄。
云崇临吩咐人上茶,对他道:“不知江先生这次来寒舍所为何事?”
江元端起茶喝了一口,扫了眼周围的下人,云崇临朝后挥了挥手,厅里的人全部退下了。
“先生可以说了?”
江元放下茶碗,“在下‘请’云家主来,家主不来,在下就只能主动上门讨嫌了。”
云崇临笑了一声,“江先生哪儿的话,主要最近家中事务繁多,才耽搁了时间,本来就准备等这一阵忙完就去向邵家主赔罪的。”
“可当不起啊。”
云崇临只是笑。
江元又道:“我是吕家的人。”
“什么?”云崇临一惊,“你怎会是吕家人?”
江元一笑,“云家主听说过吕重峦这个人吗?”
云崇临沉声道:“居然是你!”
江元抱了抱拳,“好说好说,吕佟是在下的侄子,也还算听话。”
云崇临皱起眉,“吕家怎么说也是你的家族,你居然……”
江元闻言却是一阵大笑,“当初那些老头子不听我的话就该想到会有如今的下场,那吕重海又如何?最后还不是落得个死在自己儿子手里的下场,简直可笑!”
云崇临睁大了眼,“居然是你……原来翠竹山庄的一切都是你所为!”他沉默下来,江元这次来告诉他这些,只怕就是想把他拖下水了。他看向江元,“那当初晟儿被人袭击难道也是……”
江元打断他,“这可和我无关,别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泼。就云暮晟那个小子,我还犯不着对他动手。”
云崇临微眯起眼,“那会是谁?”
江元掸了掸衣袖,“你可别忘了,当时山庄里还有个流云公子,以他的为人,想拿云小公子开刀也不无可能。也许他就是想先让对方出意外,然后再来查出凶手,他又可以在江湖上出一阵风头,保不齐这就是他的目的!”
“你的意思…是宇肆懿所为?”
江元勾唇一笑,“不然还有谁?”
云崇临垂下眼。
“你说江元到了利封?”宇肆懿道。
谢扬点头,“绝对不会错,他武功高强我并不敢靠太近,他一来就去了云家,你说他这是想干嘛?”
宇肆懿懒懒道:“还能干嘛,想办法对付我呗。我不死,他们就安不了心!”
谢扬啧了声,“爷爷,怎么什么麻烦都爱找上你啊?!”
宇肆懿斜他一眼,“我怎么知道!可能人太俊了,老天都嫉妒。”
谢扬抽了抽嘴角,“咱能要点脸不?”
宇肆懿摸着下巴,“如果江元来了,那么多半就是邵家也有份了。”
“那现在怎么办?我们立马逃?”谢扬出着馊主意。
宇肆懿白了他一眼,“逃?我们能逃哪儿去,再说,我已经逃得够久了!”神色变得认真。
谢扬一脸期待地看着他,“那你有主意了?”
“没有!”
谢扬差点摔倒,“那你说屁!”
“跟了我那么久,你也该出来了吧。”冷琴停在一处林边,头也不回道。从她身后走出一黑袍人,脸上有一道交错的疤痕,但就算如此也不难看出曾经的好样貌。他道:“你和笑笑是什么关系?”声音里带着压抑,似含了无数的情,又似漂亮的泡泡脆弱得经不起触碰。
“笑笑?”冷琴讽刺一笑,她回身看向男人,看清对方的脸时愣了一下,低喃道:“怜月和你长得还真像。”
男人并没有听清她后面的话,急忙问:“笑笑呢?”
冷琴勾起了嘴角,那是一个残忍的笑,“你不配叫她的名字!”
“她是不是没有死?她在哪里?”男人吼道。
“她死了。”比起男人的激动,冷琴要冷静得多,只平平淡淡地吐出几个字,“不要白日做梦了。”
男人往后退了一步,“果然。”自嘲一笑,“她当时伤得那么重,怎么可能活……怎么可能……”
冷琴静静看了他一阵,看着他脸上变来变去的神色,眸中毫无波澜,“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
男人抬头看向她,那是一张和笑笑一模一样的脸,他讲起了曾经的故事……
冷琴静静的听完,袖中的手越收越紧,“就你这样的男人,怎么配得上她,我只后悔为什么让她独自一人离岛,我就该陪着她!我把一切压在她身上,结果不仅害了她,也害了怜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