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颛看老爷子平静的表情,心中一痛,“您母亲……高夫人是不是一直在虐待您?”
老爷子呵呵笑,笑意没有到达眼底:“很明显?谁让我不是超雄呢?我当初还通风报信,让她失去了除掉李一尘和他母亲的最好机会。我还经常跟她唱反调,把她暗中折磨关押的人偷偷放掉,那些人也蠢,竟然掉头又去找我爸告状。而我也蠢,不知道自己的‘善良’也在谋害自己的母亲。我也不是什么好孩子,逆反心很重,我妈越打我越折磨我,我就越恨她,我暗中暴露了她很多阴私事。我妈会死,我也是凶手之一。”
陶颛握住老爷子的手,“别这么说,你只是在自保。”
老爷子摇摇头,眼神放空:“我也想报复她,她恨我不是超雄,我恨她为母不慈。”
“我妈笑着答应帮李广轩操持婚礼,还说一定会搞一个世纪婚礼出来,让所有人都难以忘怀。李一尘母亲不相信我妈,就撒娇求李广轩,让管家来办。李广轩那时还相信我妈,可见我妈平时伪装有多好,而他已经决定的事也不喜欢有人反驳,就依然让我妈操持此事。”
“期间过程我就不多说了,我察觉出我妈想要对李一尘和他母亲动手。李一尘虽然是超雄,但他那时就是个七八岁的小孩子,我不喜欢李一尘的母亲,但我更恨我自己的母亲,我想破坏她的计划,也不想通知李广轩,我想让李广轩出丑。”
“后来那场婚礼果然变成一大丑闻,李一尘母亲被火油沾身烧成了丑八怪,李一尘本来也可能会死,我不想让我妈得逞,不想看她得意又疯狂的嘴脸,就把李一尘引走了。”
“李广轩和李家上代家主暴怒,要求彻查此事,而负责这场婚礼的我妈自然倒了大霉。我妈被关,不久就疯了,我去看她,她差点杀了我,她恨我入骨,说我是最大的蠢货,说都是我破坏了她的计划,说我放跑了李一尘,将来受罪的都是她和我。”
“李一尘的母亲没死,但她受到的烧伤太严重,为了报复,她恐吓我妈,说要剥我妈的皮来移植到身上。实际上,李一尘母亲根本看不上我妈那身老皮,她想要的是十来岁的小姑娘的皮。”
“我妈不堪受辱,在我又一次偷偷去看她时,当着我的面撞墙而死。”
陶颛深吸气。
老爷子反而先笑道:“我做了很久噩梦。而就如我妈所说,在她死后,其实在她被关以后,我在李家的地位就一落千丈。原先对我好、夸奖我善良的人,全都变了嘴脸,他们要么冷漠对我,要么就嘲讽我不过是个没用的普通人。我的善良变成了愚蠢,我的宽容变成了胆小,我的优雅变成了装模作样,很快,我就落到比李广轩那些私生子还不如的地步。我当时觉得那就是我的罪,我害死我妈,活该受这些罪。”
老爷子看陶颛为他难过,轻声叹息:“当时觉得日子特别漫长、特别难熬,我想离开那个家,但李一尘不让我走,他跟李广轩乞求,让李广轩同意我离开家去住校,去专门学医。而我当时浑浑噩噩,根本没有逃跑的念头。李家让我留下,我就留下;李家让我去住校,我就去住校;李家让我学医,我就去学医。一直到我快三十岁,我都活在李家的掌控中。”
“那位夫人还活着吗?”陶颛问。
老爷子点头,“在我离开前,她还活着,好歹那也是一个隐形孕体,是超雄的妈。李一尘那时已经大了,如果李家对他母亲不好,李一尘怎么能接受得了?”
“那位夫人是不是对你……”
“她当然会报复我。烧伤就算痊愈,就算植皮,也会有一堆后遗症,她的美貌折损很多,李广轩很快就不再去她房间。女人心狠起来,完全不输任何男人,而且手段特别阴,有时我真的很希望她直接派个人杀死我,而不是慢慢折磨我。”
老爷子没说那位夫人怎么折磨他,也没说他那么多年都是怎么活过来的,他只说了结果:“我的爱人怀着我的孩子死了,被火油活生生烧死,警察查案后告诉我,说她死于自杀,还给我出示了一份遗书。”
陶颛倒抽一口冷气。
老爷子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他按住自己的心脏,平息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我当时只觉得天塌地陷,一心想要报复,然后去死,去陪我的爱人和孩子。我偷偷回去了李家老宅,好歹我也是这个家的正牌少爷,回去就算被人看到,也没有被拦在门外。我利用自己的医术刺了李一尘母亲十一刀,还给她注射了一支我自己配的药剂。”
“她死了?”
“没有,我不希望她死。”这一刻老爷子的表情极度冷漠和残忍,“我希望她活着,好好享受那些刀伤和那支药剂带给她的后遗症,我想让她剩下的时间都活在无尽病痛折磨中。”
“那您被抓到了吗?”
老爷子点头,“我被抓了,还差点被打死。李一尘保住了我。”
陶颛露出一点疑惑。
“但李一尘知道他母亲无法完全救治,以后都要生活在苦痛中后,他就对我变了态度,他亲自拷问我,想要知道那药剂的配方和解药,我没有说。”老爷子垂下眼眸,“我不知道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以前我帮过的人终究还是有人愿意伸手帮了我一把,那也是李广轩的儿女之一,她母亲和她差点死在我妈上手上,我救了她们。她把我从李家带出时,说她再也不欠我,然后又说我妈活该死得那么惨。”
老爷子露出讽刺一般的笑容:“李一尘和李家一直在找我,为了不让他们找到,我给一帮黑组织当地下医生,赚到一些钱,逃出来,整容,再满世界当游医。后来我听说李一尘母亲死了,我才稳定下来,待在五色洲黄色领的一家医院当主治医生,可谁想到老来我又因为没能把一个必死的人从手术台上救回来,被对方家里怨恨,把我给弄到了苦力营受罪。”
陶颛为老爷子这一生的不顺,难过得很。
老爷子却笑着对他说:“谁想到在那里我遇到了你,在我发现你怀孕,在我把毛尖从你肚子里掏出来,在我听到毛尖第一声嚎哭时,我就想我大概是被老天爷故意弄到那里,目的就是为了救你和你的孩子。而你和毛尖,几乎就是我的灵魂救赎,你们让我感到我的罪孽已经全部赎清。以前我特别不喜欢隐形孕体和超雄,但在看到你后,我的心境变得更加平和,而毛尖出生后,我就再也没有做过噩梦。”
第164章 战斗力很强的陶哥
陶颛从李老爷子那里出来, 就让任乾坤给他发个定位,他跟留守人员打了个招呼后,就开着雪地摩托冲向野外。
他需要一场厮杀。
任乾坤看到陶颛过来, 乐开花,不住问他是不是想他了。
陶颛脚一勾, 把他按倒在摩托上, 低头就是一个深吻。
一阵口哨和怪叫声传来。
胡聘抱枪看着这对狗夫夫, 心中也生出了一点点想要找个伴的冲动。
不, 他还年轻, 还不想被谁绑死, 随缘吧。
任乾坤被亲得晕乎乎, 他放弃了抢回主动位,尽情享受这个充满霸道与爱意的吻。
陶颛抬起头,手指插入男人的短发间, 眼睛凝视着他, 又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
任太子傻傻地笑, 四肢摊着,幸福得像个傻瓜。
陶颛把他拉起来,拍拍他身上的浮雪,问他:“找到诡族了吗?”
“嗯,有点眉目了,它们很可能集中在西南边的小山谷里。”任乾坤倏地抱住他, 也不顾一堆安保队员在旁边围观,就赖在陶颛身上。
“还没确定?那我们俩过去看看, 其他人就在这里戒备。”
对于陶颛的这个提议,任乾坤都没问他打算怎么做,就很昏君地跟胡聘说, 他要和他亲爱的陶哥一起去溜达溜达,让其他人就在附近转悠。
对于任乾坤,胡聘一点都不担心,而能把任乾坤吃得死死的陶颛,加上这么长时间接触,胡聘也不认为他是一个弱者。
安保队员很干脆地留下继续按照计划巡逻,任乾坤和陶颛开着一辆雪地摩托向西南边的小山谷进发。
到了小山谷口,陶颛收起雪地摩托,两人穿着一身白,步行进入山谷。
任乾坤拿着一支枪形仪器扫射地面,地面下五十米以内的热源和活动物体都能被探测到。
陶颛轻拍任乾坤肩膀,手指向约百米处的一个凹口,做了一个手势。
任乾坤轻轻点头。
两人身体忽然消失。
百米外,那凹口处的雪忽然动了动,露出了一双宛如玻璃珠一样无机质的眼眸。
那眼眸的主人又抬起没有鼻梁只有鼻孔的鼻子对着空气嗅了嗅。
不见了,那两个进入山谷的人竟然就这么消失了?
突然!有什么在它身后出现,一刀砍下了它的脖子。
诡族的血液呈现深蓝色,洒在雪地上发出微微的簌簌响声。
收起魂石,第一个岗哨解决。
距离这个岗哨约五十米处,陶颛又在雪层下发现另一名诡族岗哨,他的魂力都能感知到可以自晦的魂力宝石,更何况这些魂力外显的诡族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