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笺觉得这里有些熟悉,倒不是“既视现象”,而是她的记忆中,郝峰仍作为“郝看”在她跟她母亲身边生活时,家里的情况就跟这儿差不多,所以可以说这儿一看就像是郝峰生活的地方。
安明晖说:“这儿一看就知道这户人家有男孩,你看这些玩具、篮球跟随手扔的游戏机……”
他说着一顿,然后看了一眼墙上的全家福,再看看郝笺,忽然就不作声了。
都这会儿了,他要是还看不出发生在郝笺跟郝祚之间的事情,他就算是白瞎了自己的一双眼睛。
再看郝祚,在看见全家福的那一刻,也红了眼眶。他将桌上自己跟李菁的合照拿了起来,看着看着就落了泪。
她没空去缅怀陈秀珠还在世时的日子,也没心思去怨恨郝峰。她自顾自地找到厨房,然后在里面的米缸里找到半袋大米、一箱鸡蛋面,还有一些省份的特产。冰箱倒是有食物,不过都已经腐烂,并且散发出阵阵臭味。
安明晖靠在门框上,问:“你找这些做什么?”
“你不饿吗?”郝笺问。
“饿,但是还好。”
“既然饿了,那就弄点东西吃呗。”
安明晖指了指郝祚:“他日后还要在这儿生活的吧,食物是吃一些少一些,你就不怕……”
“我送他回来,要点报酬不过分吧?”郝笺反问。
安明晖寻思着也是,他因为郝祚救了他一命,所以他自然而然地就站在郝祚的角度来思考了。仔细一想,郝笺带他回来可是花费了不少时间和心血,别说吃他点东西了,就算将这里搬空了也可以说毫不过分。
这么一想,他打开冰箱,从里面找出两排还没过期的牛奶,然后递给了郝笺:“解解渴。”
郝祚已经哭完了,他跑到郝峰的书房拿出一张卡交给郝笺,他说:“爸的保险柜里还有些现金跟首饰,我拿现金,首饰是我妈的我也要拿走,这张卡你拿走就好了。”
郝笺看了一眼那张卡,然后掰成两半,一半给了郝祚,她说:“这怎么好意思呢,你爸可是说了,咱们一人一半的。”
安明晖口中的牛奶险些喷了出来,这“一人一半”是这个意思嘛?
“……你干嘛?”郝祚看出郝笺这是故意的,但是他琢磨不透郝笺的想法。
郝笺说:“这卡要看在什么地方跟什么人的手里,你拿着这张卡在这里附近都找不到可以运作的ATM跟银行,等于是废卡一张。我倒是可以回大学城或者佛城影视基地取,但是那些地方还有没有五十万现金可以提取,这可就不好说了。”
“怎么会?”
“既然对你对我的用处都不大,可扔了又不太好,所以,就如他所说的,一人一半刚好。”
郝笺说完就去煮面了,还好那些礼盒里的特产都是有密封包装的配菜,如酸菜、萝卜干。用这些配菜跟鸡蛋面一起煮,煮出来后香气四溢。
前面还在担心郝祚的存粮问题的安明晖也默默地拿出了碗筷——煮都煮了,吃点儿不过分吧?
郝祚将那半张卡扔了,反正按照郝笺所说的,他拿着也没什么用。等他闻到了香味,他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然后眼睛里有些期盼。
等郝笺端着面条出来后,他眼巴巴地看着,再看安明晖朝他招手,他也赶紧溜进厨房去找碗筷了。
“唉,等会儿我们就要走了,你会做饭吗?”安明晖问。
郝祚捞面的动作一顿,然后紧张地看着他:“你们等会儿就要走了?外面那么多丧尸,很危险的!”
安明晖笑着撸了撸他的脑袋,说:“丧尸再多我们也得走了,还有工作等着我们去做呢!”
郝祚不得不继续思考他今后要怎么生存的问题,他在郝峰无法陪在他的身边后,第一次尝试到了孤独的滋味,然后在这种情绪下,他异常想回到那个属于他们一家三口的家,仿佛回来了他才能找到安全感。
可是当他时隔多日回到这里来时,他才发现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家里虽然能给他带来安全感,可他现在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了,食物也不多,自己能力不足,将来要怎么生活下去?
他闷闷地说:“我不会做饭。”
安明晖问:“那你当初为什么会想回来这里呢?”
“……”郝祚心情复杂,“我害怕,我妈她死了,我爸被抓了,他们说我爸帮坏人干活,可能要死,我没法救他,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害怕……”
“谁跟你说他要死了?”郝笺的声音冷不防地响起。
郝祚扭头看着她,眼神已经没有当初的傲慢、厌恶跟锋芒,像极了一个在迷途中找不到方向的羔羊。
“都这么说……那些抓我爸的人,他们都是这么说的。”
郝笺没接话,又走了回去吃自己的面。
郝祚更加不明白郝笺的意思了,不过却没由来得感觉有些安心,郝笺的态度是不是说他爸不会死?
他又十分忐忑,自己如果问郝笺这个问题,郝笺会不会回答?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第120章
敲门声急促而有节奏, 怎么看都不像是丧尸会做的动作, 于是郝笺凑到猫眼处看了一下, 只见门外站着一个女人,神情焦虑, 还时常左顾右盼。
郝笺指了指门外,问郝祚:“门口那人认识吗?”
郝祚过去看了一眼,有些惊讶,也有些欣喜:“是汪柔老师!”
说着,他就打开了门, 安明晖连阻止都没来得及, 而郝笺看样子似乎并不想阻止。
“汪柔老师!”郝祚让女人赶快进来,随即看了两眼左右并没有异常才关上门。
“小祚, 你回来了!”汪柔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来, 看起来对于郝祚的存活十分开心, 然后她就把视线转向了两个陌生的男女。
“这两位是……我还以为是你的爸妈, 看样子不是啊?”
汪柔提及了郝祚的伤心事, 他神情落寞, 说:“他们不是我的爸妈,他们是——”说到他们的身份时, 他顿了一下, 然后重新打起了精神,“他们是好人,我在路上遇到他们,是他们送我回来的。”
郝笺挑了挑眉, 安明晖则微微诧异,他还以为郝祚会老实说出他们的身份,没想到他会这么聪明。
要知道他跟郝笺的身份是一把双刃剑,在外行走会有些帮助,也会有潜在的危险,所以郝祚并没有将他们的身份暴露出去,也没有表现出他们的关系很亲近可以说是很机灵了。
想到这儿,他又看了郝笺一眼,眼神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郝祚对他们说:“这是我的班主任,就住在楼下。”
“你们好,我叫汪柔。”汪柔对郝笺笑了笑,伸出了手。
“郝善良。”郝笺面不改色。
安明晖不是第一次听郝笺一本正经地胡扯她的名字了,好几次出任务给她的代号就是“善良的人”可把他乐死了。而且文尚郜那边为了方便他们执行一些任务,也给他们弄了假的身份证,他们都带在身上,所以这会儿倒是不怕汪柔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
“……安月军。”他说。
汪柔笑说:“你们都姓郝呢?”
郝笺煞有介事地说:“是啊,要不是看在他也姓郝的份上,我也不会这么好心带他回来……唉,我真是太善良了。”
安明晖:“……”
郝祚:“……”
汪柔也抽了抽嘴角,然后转过头问郝祚:“小祚啊,你爸妈呢?你们不是在明珠城的吗,怎么……”
“我妈死了,我爸,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汪柔一听,也是满脸遗憾:“对不住啊,老师不是故意提你的伤心事的。”
师生俩叙旧了一会儿,汪柔就拉着郝笺闲聊去了,不乏打听他们都是怎么回来的,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而安明晖将郝祚拉到一边,问:“你们班主任信得过吗?”
郝祚点头:“汪柔老师可好了,以前就一直很照顾我们,即使我在学校不学习,她也很有耐心,是我们最喜欢的老师了。”
安明晖放心了:“既然这样,那我们也放心了,你在这儿好歹不是孤身一人了。”
郝祚知道他们要走了,但是这会儿找到了一个亲近的人,倒也没那么害怕了。他回去后听郝笺是如何编造他们的经历了,也知道郝笺这会儿之所以说得这么大声,就是为了跟他串口供。
虽然他跟郝笺的关系不怎么样,可也不是几岁的孩童,别人问什么都要老实说。他也信得过汪柔老师,但也不希望给安明晖跟郝笺添麻烦,所以一开始就选择了隐瞒他们的身份。
等郝笺跟安明晖走了,他依依不舍地关上门,汪柔才问他:“我之前听见了枪声,然后就开门看了一眼,但是声音在楼梯处,我在家看得不是很清楚,后来听见了你的声音,我就琢磨着是不是你回来了,才上楼一看,发现果然是你回来了。小祚啊,那些人都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有枪?”
“我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我爸出事前给了一个私家侦探七八万,让他送我回来找我外公,结果那个私家侦探带我走了一段时间后,就偷偷扔下我跑了。之后我就遇到了他们两个,他们听说了我的遭遇后就好心送我回来了。我觉得也没什么可以报答的,就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给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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