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大佬续命后我把自己也赔了 完结+番外 (有狐千岁)
他把的头埋在被窝里又躺了片刻,才不怎么高兴地起身,墨色的长发在他睡了一觉后依然保持着原来的顺滑,随着他的动作从他肩膀处滑落。
房里没有点灯,但白行歌能够清楚看见房中央的那个人。因为严格来说对方现今是处于灵魂形态,周身带有一层于黑暗中熠熠生辉的淡色光芒,勾勒出了他的整个轮廓。
白行歌的目光落在半夜一声不响闯入他房间的‘灵魂’身上时停顿了许久,他眼睛里没有半点惊讶的波澜,反而是一片沉静,像是早已预料到他们今日这种方式的相会。
闯入他房间的灵魂,哪怕脱离了躯壳也依然穿着一身足以与黑夜融合的暗色华服。只是那双平日里暗如墨的黑眸,此时正泛着一层淡色的白光,在他眼里以漂亮的姿态流转,无意间稀释了他眼中的冷漠,捏造出了浅淡的柔和。
一人一鬼相顾无言,直到坐在床上的人发出了一声带有嘲讽之意的轻笑。
白行歌忍住了想要直接动手把谢璟深的魂魄打得魂飞魄散的念头。
谢璟深垂眸望着他,脸上神情看不出他内心的情绪,在白行歌发出笑声后抿了抿嘴,才低声开口:“……谈谈?”
白行歌唇角牵起了一抹冷漠的弧度,眼底的愤怒与委屈仿佛要化实:“滚。”
谢璟深:“……”
他会以灵魂姿态出现在白行歌面前的事,还得从约莫一个时辰前说起。
谢璟深在与白行歌分开回到飞月楼后,又开始投入新一轮的忙碌之中。碍于任务上出现的意外,身为楼主的他有许多后续工作需要处理与安排,甚至还得强制性安抚好楼内的人,不再纠结于白行歌的事。
关于情报泄露的源头他和穆昭阳也让人查了又查,结果依然没有任何改变。是跟随在白行歌身边暗中护着他的两名影卫,主要是那个叫做影一的,他身手比平日里所展现出的更要强大许多,光是白行歌留宿飞月楼的那一日就已经暗中搜刮到了他们楼里的情报。
先前那些谢璟深用来与飞月楼做交流的信鸽全都是死在影一手中,包括伤了他飞鹰的,也是影一。在陪同白行歌与飞月楼人行动的这段日子里,他也没少从谢璟深和护卫们身上得到了本该不会被他发现的消息。只能说,影一的真正实力更在他们预想之上,从听力至视力都非常的好,尤其在谢璟深下意识对白行歌交付些许信任后,他成功取得消息的机会就更大了。
谢璟深那几日的脸色沉得吓人,在楼里几乎没说过话,不断地在处理事务,心情看起来特别特别糟糕。他内心必然是懊悔的,比起怪罪于白行歌,他更气自己,气他自己为何会着了白行歌的道。
直到这一晚,已经好几天没睡足两个时辰的他被穆昭阳心疼地赶回房里休息,制止他继续处理楼内的事务,他才得到了喘息的时间。
然而他才刚歇下,心脏处忽然传来的疼痛驱散了他的睡意。那样的痛苦他在遇见白行歌之前也发生过,在浮云山庄也曾经历过,却从未有过任何一次是好似今日般,痛得致命。
剧烈得像是要将什么东西活生生从他体内拉扯出来的疼痛很快就夺走了他的意识,他只觉得自己不停地在往下沉落。而深不见底的下方像是有许多正在等着他的危险,令人感到发寒的哄闹声不断从那里传来,随着他意识的下沉变得越来越近。
对于危险的感知让他重新夺回了对自己意识的掌控权,他挣扎着逃离,等再睁开眼时,便发现自己的魂魄已经离开了身躯。他只能面无表情地站在房里,看着他的身体倒在地上,想要回去却没有办法。察觉到动静的穆昭阳与飞月楼护卫们闯入房里,试图将他唤醒。
是这会儿,谢璟深才发现白行歌说他身边跟着许多鬼灵的事情是真的。灵魂形态的他能够看见平日里所看不见的另一个世界,他见到了环绕着整座飞月楼的阴气,从那些阴气里见到许多双觊觎着他的邪恶眼睛。他们试图接近他,想要伤害他,但又像是碍于某种限制,尚无法将想法付诸于行动。
谢璟深也是在这个时候,发现他灵魂的右手腕系着一条泛着金光的线,线的另一端连接到了远方的某一处。对于该如何处理好眼下情况并没有半点概念的谢璟深在犹豫片刻后,决定先朝牵引着他的金线的另一端过去,没想到那一头系着的,竟会是白行歌。
他进来的时候,床上的人尚处于熟睡当中。他亲耳听见白行歌包袱里的铃铛在无人的触碰下自己发出响声,将睡梦中的人儿吵醒,看着被窝里的人又磨蹭了片刻,才不情不愿地爬起,目光与他视线相触。
不知缘何,明明他现在已经离开了身体,不应该会再感觉到任何心情波动。但在白行歌与他对视的那一刹那,他却仿佛回归自己的身体那般,能够感受到心脏微微抽动了一下。
白行歌见到他,对他的态度并不是很好,眼里的那抹凉意让他莫名觉得有几分心虚。
遭到白行歌的拒绝后,谢璟深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站在原处安凝视着他。
白行歌回绝了谢璟深便将头挪开,甚至想直接盖上被子继续睡觉,但想起方元给他的警告,以及谢璟深身上那个比它主人来得要精明的紫金之气,他还是没有放着他不管。
白行歌在沉默许久后开口冷笑着调侃:“怎么?你这是连魂魄离体了,都还只想着要过来杀我?”
谢璟深闻言微微一愣:“你都知道了?”
白行歌心里又升起了些许怒火,说话的语气都冷淡不少:“我说过的吧?你若想继续好好活着就得对我好一些,最好是别再对我抱有恶意的想法。”
“你身上被人下了咒,死气会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增加,直到你身上的福运都被消耗殆尽,便会夺走你性命。除了以我的术法来抑制你的情况之外,另一个能够减缓你死气的方式,便是做些待我好的事。先前你无意帮我的那些忙,包括在我受寒冰蛊侵蚀,你助我驱散身体寒意那点小事,都可以起效。”
白行歌说着,又瞥了他一眼才继续:“相对的,你若是对我做出会伤害我的事,哪怕有这样的念头,都会增烈你身上的死气。就我离开前见到的情况,你不发生点事都对不起我这一身福气。”
谢璟深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大概是在尝试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待他回过神后,才沉声开口对他说:“我是想过,但我最后还是没那么做。”
白行歌又是一声冷笑:“否则你以为你现在还能站在我面前同我说话,只是灵魂出窍而非气绝身亡?”
谢璟深又是一怔:“你的意思是……我还没死?”
白行歌没有回话,但从态度来看显然是对他问题的默认,只是对他有怨气,所以才不愿意开口回答。
谢璟深确实还没死,这种灵魂离体的情况容易造成误会,但白行歌能够从他们身上的气场颜色与状态来分辨出,哪些魂魄只是处于离体状态,哪些是真正的亡魂。
房内又是一阵寂静,半响后白行歌才淡声开口:“谢璟深,你真不是个东西。”
“我跟着你飞月楼的人忙活了两个月,在璇玑阁内甚至消耗如此巨大的精力救治你的人,你便是以这种方式回报的我?”白行歌越说越觉得委屈,虽然仍是顶着淡然的表情,但眼眶却在控制不住的情况下微微发红,但他也很倔地没有真的哭出来。
他不是一个爱落泪的人,哪怕从前在宫里遭到人的针对与欺负,他都不曾有过像今日这般的难受。
白行歌的反应让谢璟深看得愣神,心里不断地在提醒自己不要被他伪装出来的假象欺骗,可他还是开口说:“从你选择为季君延办事的那一刻起就应该知道,你与飞月楼将会是对立方。”
“我给他办什么事了?”白行歌的表情有些不可思议,“我还没说你们呢,我不过就是从皇宫里出来吗?这国师的身份难道就是我哭喊着求来的?我若当真支持他的一切决策,就不会想尽办法从宫里逃离。”
“我找到飞月楼不过是想要寻得一方势力的庇护,你们不愿意便罢,我也不会强人所难,但你们何须掐着这一点对我发散敌意?谢璟深,你说说,从见面至今,哪次不是你先对我动的手?”
谢璟深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同时也在观察着白行歌的表情。
你不应该相信他。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却是对着白行歌道:“穆昭阳领着人去处理的事情出现了意外。原因是有人从飞月楼手里取得了相关情报并传给了季君延,所以才会让他有机会派人埋伏。”
白行歌抬眸看向谢璟深,听见他神情严肃地说:“我让人调查了好多次,甚至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动用了宫里的线人,他们都告诉我,将消息带给皇宫的,是你身边那个叫做影一的影卫。”
白行歌听得微微一怔,也有些意外。
他对这些事一概不知,包括影一,他是否真的做了这些事情……都并非他所安排。不过换个角度想,影一是他身边的人,若今日他是谢璟深,是飞月楼的一员,在得知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定是要怀疑到他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