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时陨最害怕的就是伊利斯蜷缩在角落拼命抓着自己的脑袋试图记起些什么的模样，他能看出来，伊利斯一丁点儿都不想忘记那个人。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为伊利斯找到那个人。
但如果那个人已经忘了伊利斯，向时陨会亲手杀了他。
“早跟你说过向时陨没问题。”黎烁翻着何述拿来的一份文件，上面是何述派人去查的向时陨的资料。
向时陨在洛城孤儿院长大，这个黎烁是知道的。而据向时陨所说，乔伊是洛城有钱人家的孩子，住在孤儿院旁边的别墅区，经常去孤儿院找向时陨。
而向时陨在孤儿院和中学时都从未在其他人面前暴露过本体，因此大家也都以为他只是一只高加索犬。
何述抱起手臂眯了眯眼睛，没说话。
尽管这份资料已经交给了黎烁，但何述并没有停止对向时陨的调查，只是调整了调查方向。只不过在有结果之前，他暂时不打算告诉黎烁。
合上资料，黎烁又调转了话头：“诺连那边怎么样？”
何述摇了摇头：“他最近几天的行动都很正常，好像知道我们已经开始怀疑他了似的。”
“不会是你派去跟踪的人被发现了吧？”黎烁嗤笑一声。
“不可能。”何述十分笃定：“他们都是我从家里借调来的变色龙新人类，就算是你也不一定能察觉。”
黎烁歪了歪脑袋：“其实我觉得诺连看上去不像是个坏人。”
“或许他本来就不是个坏人呢。”何述叹了口气，又说：
“很多事情是没办法用简单的对错去衡量的，即便他真的是狩猎者，我也愿意相信他有他的苦衷。”
黎烁点点头，又想起了何述写的书，在他的书里能看到现实中很多人的影子。
有时他不得不承认，何述虽然骚话连篇、脸皮极厚、还自恋的要命，却比大多数人都看得通透，大抵是身为作家，观察人与事也会更细致入微。
平安夜的前一天，池骋、苏漾和诺连都有事，于是向时陨、黎烁和隔壁的两个人便主动承担起了置办圣诞聚会的责任。
圣诞节在亚联盟并不是很重要的节日，但人们往往是不会嫌节日多的，乔森的餐厅和一些小店都挂起了圣诞节的饰物，还有学员穿上圣诞老人的衣服站在校园广场中央发放小礼品。
四个人在超市里面闲逛，往购物车里扔了一些零食和果酒，以及很多圣诞树的装饰物。
叶尤真往黎烁头上套了圣诞帽，又强迫何述把耳朵收起来，让他戴上一个买零食大礼包赠送的麋鹿发箍，最后还不忘给皮斯可披了件红色斗篷。
皮斯可很喜欢，何述却满脸都写着拒绝：“戴着这个一点都没有身为一头狮子应该有的霸气。”
黎烁很无情地拆了台：“你不戴这个也不霸气。”
何述嗤笑一声：“你一只小猫咪也配和我谈霸气？”
“你看我今天不把你踹进雾升河去泡澡……”黎烁随手抄起一根红白条纹的拐杖就追着何述打。
向时陨推着购物车来到冷柜前，拿了几盒牛奶。
小豹子很挑剔，只喝某个定价比其他品牌略高的老牌子，并且必须是鲜牛奶。而鲜牛奶的保质期又很短，所以每隔几天向时陨都要来囤一次。
最近他终于吃腻了蛋炒面，改吃了海鲜烩面。向时陨在厨房做饭的时候，他就在旁边做一些和叶尤真学来的小甜品——当然，他自己是一口都不会动的。
向时陨也说不上来自己喜欢甜食的原因，但是每次甜蜜的味道在口腔里晕开的时候，他都会短暂的感到轻松。
因此他也时常会在口袋里放一盒薄荷糖，但是最近却慢慢丢掉了这个习惯，因为和黎烁在一起的大多数时候，他都是轻松且舒适的。
黎烁像他的玫瑰味薄荷糖，特浓的那种。
叶尤真笑着看那边打闹的两个人，又突然叹了口气，转头对向时陨说：“如果能一直这样开开心心的该多好……”
向时陨知道叶尤真的话里有话。
大家最近都在犹豫要不要告知苏漾有关于诺连的事，但心里很清楚这对于苏漾来说会是怎样的打击。
而另一方面，这段时间以来，大家也早已把诺连当成了朋友，但即便心里再不愿意，却也不得不接受诺连很有可能是狩猎者的事实。
“别去想以后，”向时陨说：“有这一刻就足够了。”
叶尤真愣了愣，又点点头，觉得鸡汤从向时陨嘴里说出来就很不一样。
两个人闹了一圈绕了回来，原本追着何述的黎烁跑近了却突然扑到向时陨怀里：“喜欢你！”
他戴着圣诞帽，仿佛圣诞老人派来送给自己阳光与温暖的信使。
“我也喜欢你。”
我好喜欢你…
就这一次。
就这一次，他想说。
不论之后会如何，有这一刻就足够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阅读。
第30章 平安夜
“这圣诞树是不是小了点儿？”组装好圣诞树，黎烁比了比高度，只到自己的额头，还没有自己家里的圣诞树一半高。
何述对这位大少爷颇有些无奈：“咱们就走个过场，你真以为举行圣诞晚宴呢？”
“可不是，大了你们这儿也放不下。”叶尤真搭腔。
几个人把买来的装饰物都堆在了一起，等人到齐了就开始挂圣诞树。
可苏漾和诺连却迟迟未到。
“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啊？这都九点了…”叶尤真有些担心。
黎烁放下手机：“还是打不通……”
话音未落，房门处就传来一阵急促的拍门声。
向时陨起身去开门，苏漾气喘吁吁地拄着膝盖站在门外，满脸通红，头发也有些凌乱，像刚刚去超市挤了打折大甩卖。
“你们见到诺连了吗？”
几个人都摇了摇头，大家原本都以为诺连一直和苏漾待在一起。
苏漾立时就红了眼睛，眼泪不受控地掉下来：“我们说好一起吃晚饭，可是他没去医学部等我…我到现在都没找到他，电话也关机了。”
叶尤真走上前问：“你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昨天晚上…”苏漾吸了吸鼻子，哽咽着说。
“要不我们分头去找找吧？”池骋提议。
校园面积很大，出去找费时又费力，却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平安夜的乔森并不很热闹，有的学员去了市区过节，有的学员在寝室凑合，很少有人在寒冷的雪夜里出来到处溜达。
池骋飞在乔森上空，利用金雕极其灵敏的视力扫视着校园各处，而两个超越者和叶尤真飞在另一头，其他人就在地面上找。
黎烁和向时陨跑遍了两个训练场和三个餐厅，连个影子都没找见。
向时陨愈发有些不安，似乎有什么他们都无能为力的事情正在发生、或是即将要发生。
池骋飞过了图书馆，到了偏僻的地方，本不打算再往这个方向找下去，但又突然想起了些什么，继续往那边飞了。
那是医学部的方向。
池骋也没想到自己会在医学部三楼天台看到诺连。
雪下得很大，他没打伞，只是独自一人站在围栏边。
池骋给其余几个人发了消息，就先飞了下去。
“诺连，我们都在找你。”池骋落到离诺连不远的地方，正想往前走，却被密密麻麻的蛛网拦住了。
“你做什么？”
“待在那里，”诺连没回头，只是淡淡地开口：“不要靠近我。”
池骋犹疑着开口：“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诺连沉默着。
其余几个人很快就赶到了天台，却都被诺连的蛛网隔开了一段距离。
要破开那些蛛网是轻而易举的，但几个人都没动手，何述还拦下了想要冲过去的苏漾，冲诺连喊：“你要干什么？”
诺连缓慢地转过了身，没有立刻开口，只是抬手接了一片飘扬而下的雪，然后微微勾唇。
他脸色很差，憔悴得仿佛生了一场大病，身形也有些佝偻。
“你们没猜错，我是那个狩猎者。”
几个人都倒吸一口气，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有苏漾不安地睁大眼睛，哽咽着喊：“你在说什么…什么狩猎者……”。
“那天晚上，我的目标原本是你，苏漾。”手里的雪融化成了一小片湿润，诺连垂下了手，把目光转向苏漾。
苏漾喉咙仿佛被哽住了，只愣愣地摇头，不想再听他继续说下去。
但诺连并没有遂他的愿：
“我到了天台，想拿走你的腺体，不巧听到了你和别人在通话。”
“你说…你想救好多好多的人。”
“苏漾，我以为我可以杀人不眨眼，可是面对你，我好像失去了没有心的能力。”
苏漾打着哭嗝，也顾不上去擦自己脸上纵横交错的眼泪，好不容易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你、你开什么玩笑……”
诺连苦笑着看他，没有说话。
苏漾又转向黎烁，紧紧攥着他的衣袖：“你们为什么不说话…他到底在说什么……”
黎烁任由他拽着自己，看着他的模样不忍心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