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哪行,”胡维手里空了,像瞬间没了安全感,“万一过两天我都忘了呢?”
“不可能忘,你还记得李佳导演说的吧,不能照着剧本一板一眼地演。你是个演员,同时也是个创作者。”何尘说,“你得找到只有你才能演活的那个灰狼。”
胡维听见这话,没再想拿回剧本了。那天李佳导演对他说的话,确实一针见血地指出了他存在的问题。
李佳说,如果选择他演灰狼,那一定是因为他能将灰狼演成个真实存在的人。
胡维琢磨了一下子,突然觉得不大对,看了何尘一眼:“你也听过他说这话?”
灰狼试镜那天,何尘也在现场?
“...这是李导的名言,”何尘一脸平静地说,“就写在他自传的扉页。”
“噢。”胡维应了声。
李佳可能是真上年纪了,都有人物自传了。
“演员大致分两种。”何尘继续说,“有通过和角色寻找共鸣,自然进入角色进行演绎的;也有靠多年积累的经验和演技,驱使自己成为角色本身的,你是前者。”
“我跟灰狼…没什么相通的生活经历。”胡维说。
灰狼是自幼生活在贫民窟中,不会说话受人欺凌,最后被沈暮捡了回去。
沈暮于灰狼而言胜于朋友,更像可以依靠的家人,灰狼因沈暮的存在而不再形单影只。
而这种影响是相互的,沈暮逃离母亲的掌控、与父亲和哥哥沈朝相分别,独自作为中介在世间闯荡,灰狼于他无疑是真挚而温暖的。
可以说,救灰狼的行为本身甚至是种救赎。
胡维想着剧情,习惯性地看了何尘一眼,发现这个不让他看剧本的人自己在翻剧本。
何尘像是朋友吗?感觉称“朋友”不大准确。
胡维跟灰狼没多少共通的经历,但他突然发现,灰狼和沈暮的关系跟他和何尘有几分相似。
虽然何尘自然不是对他有感情,而是对家里那只柯基情有独钟,但胡维对何尘的感觉…
不好形容,总之是挺舒服的。
比方说,就现在这么看看何尘,他觉得自己像个被搁在太阳底下的毛球。
从头到脚都是软绵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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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潮导演让胡维先拍了几场刘明辉之前拍过的,因为基本不是冲突场景,拍摄进度挺快。
李佳副导演这回挺乐呵,因为胡维进状态挺快,演出来的灰狼挺让他满意。
“就是别太过,你这锋芒背后藏的温柔都快裹不住了。”李佳导演玩笑道,“你们社会主义兄弟情,别演得像对沈暮有非分之想似的。”
胡维赶紧点头答应,下来补妆去了。
曾潮导演看这拍摄效果甚是满足,赶紧筹备着要拍那场灰狼与沈暮初遇的戏。
可惜天降大雨,一连下了三五天,只能再往后拖了半周。
这就是标准的秋雨,下过以后已经进入了十月,气温都比之前低了上十摄氏度。
胡维这个时候连早起都觉得困难,偏偏演初遇戏还得把衣服给脱掉。
取景就是在那种小巷里,曾潮导演为了防看热闹的,专门把其他人全轰走了,远远看的都不行。
剩的只有剧组必要的工作人员,杀马特头炮灰三个,胡维还有何尘。
胡维事先已经脱好了,关键部位当然是有布遮挡,开拍前先裹了件到膝盖的长外套。
即便这样他还是冷,上下牙都打架,因为风能顺着腿往上灌。
什么屁股和腰,全都是凉飕飕的。
“待会儿胡维别哆嗦,你们泼水也利落点儿,咱们争取一遍过。”曾潮说,“天儿确实是冷,但往后只会更冷,今天拍了正好。”
胡维冷得完全出不了声,只能点头。另外三个默默搓手,一点儿都不像混混。
何尘站在镜头外的地方等自己的戏份,皱皱眉。
“行了开拍开拍,胡维把外套脱了。”曾潮拍了两下手。
很难想象,这才十月,人讲话就已经能哈出白气了。
胡维深吸一口气,憋好了,伸手就把长外套给脱了。
一递工作人员还没上来,何尘就两步过来接过,目光只在他胸口那儿扫了眼。
“勇士啊。”仨炮灰杀马特都竖拇指。
胡维冻得笑不出来,背过身去等导演喊开拍。
何尘将外套给旁边的工作人员,人默不作声地看着胡维的背影。
好家伙,还真没有抖。
肤色看着还是偏白,但不知道是不是这一个月每天早上锻炼出来的,看着比那晚结实点儿。
何尘靠那儿,目光顺着胡维的后颈往侧面走,肩膀和胳膊都还有点儿少年人的模样,腰很细,背部腰窝线条看着很舒服…
没敢往下看,杀马特炮灰将水冲胡维泼下去,何尘移开了视线。
胡维整个身子反射性地颤了一下,但估计不影响,他忍住了,依然用那种坚决不屈服的眼神看着那三人。
这眼神恰到好处,曾潮笑了笑。
“瞪我?”炮灰一号用力将空水桶扔地上,“你这臭婆娘——”
全场寂静,仿佛像有冷风刮过。
“呸呸呸!”炮灰一号狂挥手,“演串了演串了,赶紧重来!”
胡维终于没忍住,狠狠打了个喷嚏,本身这水泼的是温凉的,但现在完全就冷透了。
感觉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在叫嚣着好冷好冷。
曾潮赶紧喊了重来,胡维强行忍住了,听见炮灰一号终于骂对了“狗娘养的”。
然后赶紧接下一场,免得胡维身上水干了得重新淋,这场是何尘上来救,利落地打退了那三人。
幸好是何尘,这种镜头一遍就过了。
然后是尤为关键的一步,也是电影里的重要镜头之一,胡维得回头看何尘。
李佳导演说,得演成像茫茫人海中惊鸿一瞥的那个样子,你本人不能感动,但得让观众看了感动。
胡维冻到已经快失去知觉了,感觉转脖子的时候都不大利索。
何尘眼睁睁地看着他回头,对上目光的时候就像给怔住了。
这哪儿是小孩儿啊。
因为冷,看着唇红齿白的,眼神还是像头狼一样,带点儿警惕。
关键是被水淋过了,看着有些儿湿漉漉的。
要不是眼角余光看见曾潮气急败坏地挥舞了一下手臂,何尘都差点儿忘记上前了。
要没上前,这么好的一个回头可就毁了。
“没事儿吧?”何尘将外套脱下来。
用的是种正面对着胡维的姿势披上,看上去有点儿像个拥抱。
胡维只觉得,心脏像突然剧烈的颤抖了一下,结果身子发软,手臂和腿都跟着发抖。
何尘手伸过来,将外套的另一侧牵过来,身体有一瞬间和胡维的有接触。
“咔!”导演大喊。
胡维能感受到的,是个温暖又坚硬的东西,从他腹部擦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比平时要早呢我真棒!
今天是植树节,它是按照法律规定宣传保护树木,并组织动员群众积极参加以植树造林为活动内容的节日。正不禁使我联想到我的梦想,那就是先在专栏种它个三五排树——所以,吃可爱多长大的天使们不考虑收藏一下我的专栏吗(诚恳.jpg)
大家不要熬夜啊早睡早起好身体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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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任务九
胡维去把衣服穿上, 终于能大大方方地抖了,曾潮还在对他刚才的表演赞不绝口。
留在腹部的那种触感还在,胡维伸手摸了一下, 觉得整个人都像给烧着了。
他虽然刚变人没几个月, 但还没迟钝到不知道那是什么。
而最令胡维震惊的是, 自从刚那一瞬间的接触过后, 他依稀觉得自己对这玩意儿有印象,像是曾几何时就势拿在手里把玩过……
胡维一脸震惊地, 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掌心。
凉了啊,胡维一拍脑门儿。
他没想到自己还能如此主动大方,但因为真想不起别的细节,胡维只能猜测自己和何尘也许并没有做到最后。
胡维挺惆怅的,穿好衣服出去, 剧组已经在忙着准备下一场了。
四处看了看,没看见何尘, 现在拍的也不是有沈暮出场的戏。
拍的是陆由,远远看见他就特没正形地朝这边儿招了招手:“嘿狼崽儿!”
胡维定定神,挺无奈地招了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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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尘是真没想到他这么把持不住,觉得自己在人孩子心里可能已经是十足的老变态了。
晚餐的时候没有眼神交流, 饭后可能是心虚, 何尘也没像往常那样找人对词儿。
当晚他翻来覆去没睡好,满脑子都是要不干脆告白但是怎样告白。到了后半夜,何尘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变态了,他想一不做二不休先吃干抹净再慢慢商量……
结果他真没睡, 等到了凌晨四点到阳台外边看了眼, 确定没下雨,今天得照常晨练。
旁边就连着胡维的房间, 胡维睡觉像是会习惯性拉窗帘,看里头没透出光亮,应该是还没起。
何尘耐心等到了四点半,回房间去拨了胡维电话。